驕嬌無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名聲驚艷

此時的情況對姬姒來說,十分不利。

因為整個荊州城都是劉義康治下,袁嫻雖然只帶著百多精卒,可隨時隨地,她只需要高聲一喊,便可引來無數兵馬!

就在謝廣等人悄無聲息地握緊拳頭,準備情形不對便強行脫圍時,突然的,袁嫻瞟到城門的目光一滯,再然后,眾人只聽到她聲音發顫的低叫起來,“謝廣,是,是他嗎?是他來了嗎?”

袁嫻這話一出,刷刷刷,所有人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城門處,五六個騎士簇擁著一輛馬車正朝著這個方向駛來。而那馬車大開的車簾中,露出了謝瑯高冠博帶,低頭翻著卷簡的頎長身影!

很顯然,袁嫻萬萬沒有想到,她竟能這么快就看到謝瑯,不知不覺中,她的粉臉漲得通紅,不知不覺中她熱淚盈眶。這時的她,哪里還記得查看謝廣等人護著的是誰?一顆心,全部都在謝瑯身上了。

謝瑯的馬車來得很快,不一會,一眾人便駛到了謝廣等人身邊,就在謝廣他們同時低頭叫了一聲“郎君”時,馬車中的謝瑯把卷冊一放,淡淡說道:“怎地現在才回?”

說罷,他那雙澄澈悠遠的眸子一轉,瞟到了袁嫻身上。

當他看向袁嫻時,袁嫻竟是迅速地低下頭,她漲紅著一張臉,整個人縮成一團,仿佛,十分害怕被謝瑯認出一樣。

明明,她剛才還是那么渴望能與謝瑯相遇,這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卻又退縮了。

謝瑯只是一瞟,那雙眼便從袁嫻身上移開,他轉向謝廣等人,吩咐道:“回城吧。”聲音一落,幾十騎簇擁著一先一后的兩輛馬車駛入荊州城。

在謝瑯的身影沒入城中的那一瞬,袁嫻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濺到了車板上……

許久后。袁嫻掏出手帕,她一點一點地拭干凈眼角的淚水,抬頭朝著那如織的人流發了一會癡后,袁嫻啞聲命令道:“派人告訴王爺。便說謝十八到荊州了!”

袁嫻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驚。明明,她剛才還是一副相思入骨的模樣,還因相見不能相認而痛不欲生著。可這一轉眼,她又干脆利落地把心上人賣給了他的仇敵。這女人的狠毒,還真是入了骨!一時之間,四周的人都打了一個寒噤,齊齊地低下頭去。

不過,讓袁嫻等人失望的是,明明她親眼看到謝瑯是在荊州城的,可劉義康就算把荊州城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找不到對方的蛛絲馬跡。尋到后來,袁嫻幾乎要以為那天自己看到的謝瑯,其實只是她想象出來的。根本就不曾存在過的幻影!

她也不想想,當年謝瑯帶著部曲圍著這長江河岸清了幾年的水匪,這里的哪一處地方他不熟悉,哪一個黑道白道他不清楚?可以說,對謝瑯來說,他來到這里便如蛟龍歸了海,完全可以出入無影無蹤,所以,袁嫻和劉義康雖然想盡辦法地尋找他,可憑謝瑯之能。他們又哪找得到?

建康,陳郡謝氏府中。

這一日,正是陽光燦爛時,一直呆在佛堂里的謝母。難得地出現在花園中。

謝王氏夫婦遠遠便看到自個母親怔忪地坐在花園中,梅樹疏影下,謝母那剛強慣了的身影,在這一刻竟是顯出了幾分佝僂。

夫婦倆本是奉令而來,此刻看到母親這副情景,不由都吃了一驚。他們相互看了下一眼后,腳步加快,連忙走上前去行禮。

謝母一直在出神,直過了許久,她才向一側站著的謝三郎輕聲問道:“三郎,聽說那姬越,最初是當著群臣和我士族俊杰的面,判斷出地龍翻身的具體時辰而一舉聞名?”

謝三郎一怔,他回答道:“是的。當時那事目睹者甚眾,姬越當時說地龍還沒有離去,還會再度翻身的事,也被他料中。”

謝母深吸了一口氣,她似乎有點失神,過了一會又問道:“聽說他與北魏國師比拼了一場,還打了個平手?”

謝三郎說道:“是。世人說此事神乎其神,那姬越借天地之勢,把北魏國師設下的傳自諸葛亮的八卦陣以摧枯拉朽之勢毀了個干凈!”

這一次,謝母許久都沒有說話。

直過了好一會,她才揮退所有婢仆,等花園中只有母子三人時,謝母才徐徐說道:“十八郎來信了。”

在謝三郎和謝王氏驚喜交加的目光中,謝母又道:“十八郎說,這世間壓根就沒有姬越這個人,那個姬越,一直是姬氏假扮的!”

這實在是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謝三郎率先驚道:“這怎么可能!”

謝王氏也在叫道:“這絕不可能!”叫到這里,謝王氏言辭滔滔地說道:“那姬越是什么人?他可是天下間公認的高人。母親,我看十八弟定然是表達有誤。”順了一口氣,她又說道:“據我所知,前不久北魏內部發生大變,那北魏皇帝先是殺了太子,后又一連殺了七八個將領,直到現在北魏都是人心惶惶,將帥不安。據說,那北魏國師最后推斷說,此事與姬越有關!母親,那姬越的才華,可有鬼神莫測之說的!”

謝母打斷了謝王氏的話,她轉向兩人,徐徐說道:“十八郎說了,姬越就是姬姒!”

幾乎是謝母這強調的聲音一出,謝王氏便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一樣,一時啞了聲。

謝母也是,她的臉色變幻莫測,出了一會神后,謝母喃喃說道:“那個預測地龍翻身,借天地之勢輾壓北魏國師設下的八卦陣的姬越,那個令得北魏國師大為忌憚,令得北魏人自相殘殺的不世奇才姬越,居然會是姬姒那個女子?”

謝母實在不敢相信這個消息,可她卻也更相信自己的兒子,在自言自語了一陣后,謝母退后幾步,慢慢坐在了榻上。

過了一會,謝母說道:“那姬氏,語態輕柔眼神綣繾,這樣普通的一個女子。居然會是姬越?”

也不知怎么的,聽到她的話后,謝三郎在旁邊突然說道:“有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謝三郎這話。令得謝母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謝母說道:“十八郎說,那清河崔氏的崔玄,一門心思想算了姬氏去,便是那崔玄的祖父。清河崔氏的族長,也一心想把姬氏留在北魏。他們小動作頻繁,險些使得十八郎兩人沒能準時返回。”

謝母說這話時,臉色真是很不好看,當然,一側的謝王氏,那臉色更加難看。

她們無法想象,在她們眼中,那個不值一文,低賤得不值得她們看一眼的姬氏。居然會是世人眼中神秘莫測的準國師姬越!而那北地第一士族,居然連族長也要為了留她而算計于她!

兩女更知道,清河崔氏在北魏,便如陳郡謝氏在劉宋,那崔玄的風姿氣度,也與自家十八郎不相上下……

這時的謝母和謝王氏,真是百般滋味都在心頭,她們無法相信,那個她們看不上眼,覺得百般配不上自家門第的姬氏。原來在許多人眼中,她竟是高華的,是值得千方百計求娶入門的……

謝王氏在心里說道:聽了十八郎這話,好似我這些年一直是瞎了盲了似的。她一張臉時青時白煞是難看。

她想,這世間的事,真是離奇了。

可謝母也好,謝王氏也好,便是再難堪最不相信,這時刻也說不出貶低姬姒的話了。

就在這時。一慣嚴肅的謝三郎在一側問道:“母親特意提及此事,可是十八郎在信上說了什么?”

謝母轉頭看向這個長子,沉默了一會后,徐徐說道:“十八郎在信上說,他與那姬氏,在陽夏祖廟之前結為夫婦了!”

謝母這話一出,謝王氏立馬張大了嘴。她正在尖聲質問,可因為有前面的那一系列鋪墊,那質問的話到了口邊,竟是說不出來了!

她能說什么?說姬氏門第不行,配不上自家十八郎,十八郎那樣做,是被迷崇了?可姬姒就是姬越的話,可連清河崔氏也一門心思想娶其為婦的話,那姬氏,又哪一點配不上他陳郡謝氏了?

母子三人相對無語了一會后,謝母閉上雙眼,喃喃說道:“我雖從來不喜那種無風也能攪出三尺浪的女子,可連清河崔氏也……罷了罷了,許是我年紀大了人也枯朽了。”

過了一會,謝母命令道:“按十八郎的行程估計,他現在應是到了荊州。現在劉義康竊居荊地,十八郎若是在那等地方停留,只怕難以安生。三郎,母親這次叫你過來,是想你帶一些人馬前往荊州,親自去把你弟弟接回家來。”略略猶豫一會,謝母遲疑地說道:“至于十八郎與姬氏成了親的事,你們就當做不知道……若是見了那婦人,也別不敬,也不四處傳揚!”

謝母這話,卻是默認無視的意思?一時之間,謝王氏心沉了下來,她好幾次張開嘴,最后又悻悻地閉了上去。

那天謝瑯之所以出現得那么及時,卻是因為姬姒前往荊縣,本是告訴過他的。而她走后不久,謝瑯便查到荊縣已被劉義康派去的人死死地盯著。于是,他匆匆趕了回來,及時的把姬姒從袁嫻的眼皮底下救了回去。

回來后,謝瑯在知道那個神態有異的艷俗婦人就是陳郡袁氏的嫡女袁嫻后,還小小吃了一驚。

說實在的,這世間能令謝瑯吃驚的事真是不多了。見到他吃驚,姬姒大感興趣。在她一再地逼問中,謝瑯是終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以前總覺得她溫婉純良得與眾不同,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大忠若奸,大惡若善。”

丟下這一句話后,謝廣進來了,等著姬姒退去,謝廣向他交待了荊縣姬氏的事后。聽完后,謝瑯當場便說道:“無妨,他劉義康不敢動手!”轉眼謝瑯又道:“這事繼續瞞著姬姒,免得她亂了分寸壞了我的計劃。”

得了謝瑯的回答,謝廣連忙應了一聲是。

再然后,便是姬越這個國師突然出現在北魏,并攪得北魏內外一團亂的消息流傳得到處都是。果不其然,當劉義康聽到這個消息后,他不敢對姬氏的祖墳下手了!

因為,姬越的名聲越大,他就越有可能和北魏的國師寇謙之一樣,成為天下道門和隱匿不出的縱橫家以及鬼谷門人的崇拜對象及隱形首領。他劉義康挖姬氏的祖墳容易,怕就怕他那鋤頭一下去,便惡了所有道學門人及這些古怪門派,從而引來無數有名或隱形的高手對他出手。在這個搶江山的關卡上,他劉義康壓根就不敢得罪那些神出鬼沒,身負詭異才華的高人們。

轉眼,姬姒等人已經在荊州呆了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里,謝瑯依舊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而姬姒在安份了一個月后,得知袁嫻已經離開了荊州,劉義康的主力也不在荊地了時,她覺得自己可以放松一下了。于是,這一天姬姒在化了一個妝,讓自己的身上再也沒有半點姬氏兄妹的影子后,變身秀美佳人的她和謝廣,就這樣出了門。

被劉義康控制的荊州城,因為他的秋毫無犯而漸漸恢復了繁榮。這時刻上街,姬姒發現所有的店鋪已然開張,街道上到處都是人來人往。

姬姒兩人的馬車駛著駛著,前方的街道上,駛來了一輛華麗的馬車。

姬姒朝著那馬車中端坐的麗人看了一眼,便驚咦了一聲,向著謝廣壓低聲音說道:“巧了,又遇到熟人了。”

謝廣回道:“這是你的故地,要是始終遇不到熟人才不正常。”說完后,他轉頭看向了那個美人。

只是一眼,謝廣也是一咦,轉眼,他輕聲嘆道:“原來這荊地第一美人也成了劉義康的禁臠了!”

姬姒同情地看了一眼消瘦了許多,眼神憂傷的荊離,低聲說道:“是啊,居然連她也落到劉義康手中了。”劉義康那人,姬姒是知道的,那是相當的殘暴嗜殺,那樣的人,除非是袁嫻那等手段城府都極其出眾的女人,一般的世族小姑是駕奴不住的。想姬姒那會就在劉義康那里呆了一二天,就覺得宛如身在地獄,有生不如死的感覺。這荊離落到劉義康手中,還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