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斯會長還有不到三個月的生命。
寶石到了他手,他卻密而不宣。
他尋找的執行任務者是身為替罪羊的我,在交待任務時并沒有對我說明寶石的重要性。第二位是有把柄在他手中的小丙,雖然小丙做過什么可怕的事還不得而知。第三位正是我的師兄,強大、冷靜、捉摸不透,重要的是賭債纏身。
以他長老會會長的身份,想調動我和小丙不是難事,但他又是怎么找到我師兄的呢?我師兄真的只是個行尸走肉的爛賭仔了嗎?他有沒有更深的秘密,有沒有更神秘的身份,有沒有肩負著更大的使命?
我覺得命運像一只無所不在的手,用三年的時間布下一個局,或者在很早的時候,它就設下了一個迷宮,只等著我們一一踏進去。現在我什么也理不清,更找不到出口!
每個人都有秘密,這句話到現在我才深刻的體會到了。
就好比豪斯會長,我斷定他設下連環計不是為公,而是為了一己私利。在吸血鬼與獵人的世界里,他已經是頂級的存在,可以說能操控一切,只除了……他的生命。
表面上看,他很平靜,甚至沒有令人看出一絲病態,但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對生命充滿了渴求,不是嗎?否則,他也不會理智沉著了一輩子,到頭來卻兵行險招,而且用了極其卑鄙的手段,這對他自詡為公正仁慈的原則也是一種挑戰吧?
什么讓豪斯會長如此?唯有生命!對生的強烈渴望。他想活下去!
那寶石的作用正是這樣的嗎?那為什么,它對不死之身的血族中人也一樣重要?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感覺心底有一個罪惡的萌芽,悄悄鉆出了我的心田,令我想到了一種可能,很可怕的可能。假如豪斯會長真這么想,說不清他是愚蠢還是聰明,只能說相當的……貪婪。
以此為基礎,我和師兄制定了如下計策:我們放出消息,說血族得到了那顆寶石,并在謊言的細節上下了功夫,務必勾得豪斯會長心中起疑。然后師兄隱身,日夜蹲守在長老會會長辦公室外,發現豪斯會長進入魔法屋,驗證寶石是否還在后,就立即通知我。
而我在另一地,黑布蒙面,用槍頂著豪斯會長主治醫師的頭,讓醫生照一張紙念臺詞。其主要意思就是,豪斯會長的病情有變化,之前的檢查出現了小小的失誤,在某個時間段內趕到醫院用藥,他就有繼續活著的可能。否則可能會因為延誤而來不及,十萬火急,就是這么巧合,就是這么緊迫。
這個時間限制,會讓豪斯會長來不及重新花費兩個多鐘頭重新布置層層的法術大門。他可能猶豫,可能會懷疑有人設計他,但我們賭的,就是他對活著的渴望大于一切,能令他再次鋌而走險,扔下全部的責任,第一趕時間跑到醫院去。
那時,魔法屋的防護是最脆弱的,雖然也非普通人可以攻入,但以我師兄強大的道法修為來講就不成問題。而行動會定在白天,豪斯會長應該相對放心,因為他會認為他的敵人是只能夜行的吸血鬼,卻并不知道是人類。
可是白天,強大的血族成員們怎么會出現?我們甚至考慮到他把寶石隨身攜帶要怎么辦?
“他雖然職位高,但法術能力并不強,所以他不敢把那么重要的寶石帶在身上。”師兄說,“我認為那寶石并不能保住他的生命,只是一個籌碼,去跟別人換取生命的籌碼。假如他能活下去,籌碼的重要度就降低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能舍下魔法屋及里面的東西,先趕到醫院再說。”我點點頭,“那小空怎么辦?雖然咱們是密議,但提防不了她私下跟著壞事。”
“給她找事做,讓她盯著小丙。”師兄想也不想,“她們去互相折騰,我們才能清靜。”
我莞爾。
師兄從前就是這樣,對不喜歡的事總是會想辦法調開。說起來這有一點小小狡猾,不過很可愛。
“血族那邊不會搗亂吧?”他問。
我腦海里浮現出劉易斯的樣子,然后漸漸淡去,被里昂的模樣強力擠走,令我忽生煩躁。
“不會的。其實是里昂親王找上的我,可能是知道他們攻不進魔法屋,所以必須利用別人。”我嘆了口氣,很明白一定是里昂調查清楚了我與小丁、以及小丙、師兄間的關系,并且看出豪斯會長行動的一絲端倪,于是以小丁為人質,逼我做出這么多事來。
吸血鬼,是高智商動物,長長的生命令他們智慧,當然也有變得更愚蠢的。但普遍來說,他們的個人能力強于人類,所以盡管他們晝伏夜出,但并不妨礙他們完美的調查能力。不過這筆帳,我早晚讓里昂那個大混蛋還出來!
“是我連累了你。”師兄忽然說,雖然神色間還是淡淡的,但我知道他有多么愧疚。這讓我很欣慰,因為不管他這三年里做了什么,以后有什么打算,身上有沒有背負秘密,他仍然沒有像小丙那樣斷絕我們彼此想連的心脈,沒有忘情絕意。
想想我真可憐哪,只要這樣,其實我就滿足了,從沒想過再要更多的東西。只要這一點點,就成為了足夠我活下去的食糧。
“不,是我連累了小丁。”我搖頭,“不過,這時候自責和責任他人都沒有了意義。事情已然出了,想辦法解決他是正途。”
“沒錯。”師兄說,“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就算豪斯會長百分之九十九不會帶寶石在身上,我們還是要提防那百分之一。因為,那顆寶石在白天的時候,人類肉眼看不到。”
我一驚,隨即恍然大悟。
怪不得偷襲威廉十六的時候沒有派我在白天進行,畢竟那時候吸血鬼們正在睡覺,就算醒著,也是力量虛弱的時候。當時我還納悶來著,原來所有的安排都是圍繞那顆寶石進行的。
“那怎么辦?”我問。
師兄遞給我一副墨鏡,“這是豪斯會長當時給我的,怕我行動時天色亮了,不好進行。”
“那你怎么辦?”
“只有一面鏡片是特殊的。”師兄又拿出一副自己戴上,“我拆開了重做的。”
我看著他,胸口頓時涌起一片溫柔心意,因為我們小時候常常玩左眼右眼的游戲,各蒙上一只眼,兩個人的臉貼在一起,我用右眼,他用左眼,好像這樣才是一對兒。
“師兄……”我忍不住呼喚他。
他低頭望著我,眼神像靜謐夜晚的明月,看似無動于衷,但那冷冷的清輝卻遍照著我的身體、我的心靈的每一個角落。
“小乙,你要學會放下。”他輕聲說。
我覺得他想吻我,可是他沒有,就這么深深看到我瞳孔里,就像他離開的那夜一樣,好像要把我永遠印在他眼眸中,看得人心都軟得沒力氣跳動。
“小丙……不要恨她。但是,也不要再信她。她已經徹底變了,或者說露出了本性,很危險,你離她遠一點。答應我,這樣我才能放心。”他一連串的說,我只能模模糊糊的點頭。
我覺得他有魔力,能輕易讓我失去自我意志,完全聽從于他。
“救出小丁,我就帶他回中國去。”我說。
他點點頭,“這樣最好。小丁太單純,你雖然鬼主意很多,但心腸卻太軟。跟你說,這邊的世界很不安穩,你和小丁不適合這邊的殘酷,回去好。”
“你呢?”
“我不知道。”他說,忽然流露出一絲悲傷。
那表情震碎了我的心,令我突然有勇氣對他說:師兄我喜歡你,你答應我一定要回去。
“不能做到的事,我不能答應。”他說得冷酷,可意思卻溫柔。他不能給我一個空的期待,他希望我可以對一切放下,他希望我不痛苦。可是,我怎么做得到啊。
“那你可不可以,偶爾給我打個電話,或者寫信,發電郵什么的?”
“對不起,小乙。”他摸摸我的頭發。
話題,到此就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行動,我很緊張,沒想到卻出乎預料的順利。看起來,果然是好的戰術不如好的人物性格分析啊,抓住人的弱點,往往是通向勝利的最快捷之路。當然我們詳細的事前謀劃也很重要,沒有好的行動配合,只有理論也完全沒用。
“接下來怎么辦?”我看著眼前那顆看似普通的、夜明珠似的寶石。
戴著師兄給的特殊墨鏡,捂上右眼時,桌子上空無一物。捂上左眼時,就能清楚地看到它就在那里。
“真神奇,這寶石到底有什么作用?”我好奇。
師兄搖搖頭。
其實是我多嘴了,這種事不用問也知道,師兄是被雇來做事的,沒必要告訴他太多內幕。不過,豪斯會長派我當替罪羊可以理解,但他為什么在派了小丙做任務,并且還成功之后,又派師兄做為第三方,暗中搶走寶石呢?
自己搶自己,什么路數?除非,得知他行動計劃的另有其人,他是在黑吃黑。
那個人,又是誰?
呵呵,小空雷到大家了。
但人家沒有特指誰哦,大家隨便聯想好了,惡搞無罪,聯想有理。
今天的第二更,晚八點左右。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