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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麥德林議員(上)

第二百零七章麥德林議員(上)

首都日報引發的震動,還在聯邦的無數星系之中傳遞放大。當天夜里,總統大選前最后一次電視辯論,如期地在聯邦電視頻道上播出了。早在兩個月前的競選中期過程中,民意率遠遠落后的幾對競選搭擋就已經宣布了退出,并且號召自己那些并不多的者們,將手中的選票投給另兩對搭擋。

夜晚八點整,暫時還沒有被安排任何工作,也沒有接到調令的許樂,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看著電視光屏。封余大叔還活著的消息讓他高興了很久,然而想到那個家伙不知道在宇宙的哪個角落里流浪,也只好無奈地放棄了去找他的強烈沖動。這些天他最主要的生活內容,就是關注聯邦總統大選的進程。

他將林遠湖打翻在地,間接地深刻影響了這場大選,至少原本很多因為林遠湖的號召而羅斯麥德林的人,都已經歸于沉默。然而他的力量終究是在技術上,該他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施公子九死一生拿到的那些資料也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他現在所能做的,便是等待大選的結果,等待聯邦司法系統的介入。

電視辯論上,膚色黝黑的帕布爾議員根本沒有提及最近的抄襲風波,也沒有拿出日報的連續報道做文章,寬厚中和之風顯露無遺。他選擇了一位聯邦管理委員會的資深議員做為搭擋,兩個人在聯邦電視臺特別布置的會場上,沉聲地敘述著自己的執政綱領和對聯邦的改革計劃。

臆想之中的激烈辯論并沒有發生,然而四位候選人便給的口才,沉穩的姿態依然表現的極為出色,律師出身的帕布爾本來就是聯邦有名的雄辯家,自從踏足政界之后,他的每一次演講都被競選專家們認為可以視做范本,而麥德林議員則更是一位出色的政論家,無論是久遠的過去,還是最近這兩年,他在首都新聞媒體上刊發的文章,都會引起無數人的拜讀。

許樂看著落下大幕的電視辯論,覺得有些無趣,正準備像過往無數個夜晚那樣,勤奮地進行修練之時,遙控器卻無意識里換到了另外一個頻道。

文藝界的大師的第一幅作品大抵是他們的尿布,而麥德林這樣的絕世奸人,也一樣有天真無邪的過去。

“37憲歷16年,第一次帝國入侵結束,聯邦獲勝,s2重工業基礎從戰時狀態回落,無數工人失業,他的父母被趕出了工廠公寓,他必須工作以扶養他們。憲歷23年,母親去世,他參加了聯邦遠征軍,獲得了一枚紫星勛章。卻因為不執行部隊長官撤軍的命令,而被開除出軍隊。憲歷27年,經商失敗,父親去世,在一筆意外的資助下,進入首都大學歷史經濟學院,這個學院后來出現了一個叫做喬治卡林的人。

憲歷31年,因為參與組織老兵協會占領憲章廣場的活動,他被首都大除開除公職,受到聯邦指控。憲歷32年,他簽署認罪協議,回到s2大區開了一家商店,訂婚,不到兩個月,未婚妻死了,他的心也碎了。憲歷33年,商店再次破產,他的精神完全崩潰,臥病在床六個月。憲歷34年,他參加三級市議員的競選,沒有獲得足夠的簽名,所以未被列入提名名單。

憲歷35年,他一個人進入青龍山,參加了游擊隊,卻被懷疑是聯邦調查局的間諜,被關押在單人囚房長達十個月。憲歷36年,爭取成為反政府軍發言人,沒有成功。憲歷37年,因為反政府軍內部路線斗爭,距離死亡只有三分鐘的距離。憲歷41年,成功當選反政府軍委員會候補委員,憲歷43年,爭取半期補選,結果失敗。

憲歷47年,再次當選反政府軍委員會委員,并且一直連任至今。憲歷51年,提出非暴力主張,在青龍山機場遭遇一次暗殺襲擊,至今沒有調查出結果。他身受重傷,休養了兩年。憲歷54年,他代表反政府軍第一次參加了環山四州的議員選舉,失敗。憲歷58年,環山四州議員選舉成功,但被聯邦選舉委員會剝奪資格,因為他違反了當年與聯邦簽署的認罪協定。

憲歷59年,他來到了s1入稟聯邦高等法院,要求獲得公平的被選舉權。憲歷60年,高等法院判決兩年前的選舉有效,他第一次成功當選為聯邦的州議員。

生下來就一無所有的他,終其一生都在面對挫折。他本來可以成為聯邦軍方受人尊敬的英雄,卻因為對入侵者的仇恨,而喪失了這個榮譽。他本可以成為一名大學的學者,卻因為對聯邦社會不公平的思考,被放逐到了社會的邊緣。無數次競選,無數次失敗,兩次經商失敗,未婚妻慘死,無數次瀕臨絕望,他卻沒有放棄,因為他知道自己想為這個聯邦做些什么。所以他才會最終成功地當選為聯邦管理委員會議員,并且成為聯邦副總統的候選人。

他是麥德林議員,他這一次是成功還是失敗,就握在你們的手中。”

這是非常精彩的一篇競選,許樂都看的有些忘神,這些富有傳奇性的人生經歷,還有那些隱藏在語句中的悲天憫人氣息,將麥德林議員這一生完美地展現出來。與之相比,帕布爾議員競選辦公室的競選,就要顯得木然很多。

看著電視上那個由天真無邪嬰兒面孔變成的平靜溫和老人頭像,許樂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他對這位高高在上的政治家做了很多功課,很輕松地便猜到,這篇競選文宣肯定是麥德林親手所寫。在喬治卡林主義盛行的當下,在聯邦大和解的環境中,麥德林的這一生,確實是選民們心中完美的楷模。許樂甚至相信,如果不是聯邦舊有的政治體系需要安撫,麥德林和羅斯的位置本來應該倒換過來才正常。

競選結束之后,卻沒有新的出來,這家電視臺居然開始播出指控麥德林參與恐怖襲擊的調查報告!

許樂看著面相嚴肅的陌生主播,看著電視上演唱會現場血腥恐怖的新聞畫面,吃驚地說不出話來,旋即重重地握住拳頭,用力地揮舞了一下。

聯邦電視臺是絕對不能播這些的,因為選舉委員會肯定不能同意,但這種私營的電視臺,卻沒有人能夠管。對麥德林的指控從報紙到電視臺上,那些真切的畫面,再混上錄音證據和模糊的視頻資料,殺傷力頓時突顯!

對于許樂來說,更多新聞媒體的加入,就像是一夜之間春風襲來,將梨園那些花朵全部催開,安慰而且期待。但對于聯邦里大多數公民和政客們來說,這些報道卻像是刺骨的寒風,南科州夏天的驚雷,令他們有些驚恐不安。

無論是首都日報還是那家本來并不出名的電視臺,通過各自的渠道做出了嚴肅的指控,現有的一些證據雖然依然不足夠,卻已經有些觸目驚心。在這種媒體的壓力與邰家滲透到聯邦每個角落的影響力下,就在憲歷六十七年深秋最后的日子里,聯邦管理委員會,終于通過了司法部設立麥德林專案獨立檢查官的申請。

事實上,司法部早在兩個月前就拿到了和首都日報相同的舉報材料,對麥德林議員的暗中調查也進行到了某個部分,只是在沒有議會山授權的情況下,很多調查極難深入下去。自此,司法部任命的獨立檢查官人選,也水落石出。

司法部秘密調查小組,這兩個月一直有放不開手腳的感覺,如今終于借著這股風潮站在了舞臺正前方,頓時開始發力,在極短的時間內,控制了他們需要的目標,并且開始調取麥德林議員辦公室的通話紀錄以及內部文件。

蕭文靜檢查官一臉嚴肅,帶著幾名同事走進了議會山,在眾人的目光之中,在等電梯的時間段內,他對身后的徐松子輕聲說道:“老師出任獨立檢查官,所受壓力極大,我們辦案,必須小心謹慎。”

徐松子點了點頭,就在昨天她接到了調令,從國防部內務處前來支援司法部的調查工作,能夠參與到這樣的大案子中,這位優秀的司法人才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然而他們是維護聯邦司法公正的專業人士,雖然明知道麥德林議員的后方,有無數有政治權貴和洶涌的憤怒民意作為支撐,他們依然踏入了議會山。

無數的記者峰擁而至,在議會山長長的石階下面蹲守,或許需要很多天的時間,可是他們不會錯過震驚整個聯邦的調查過程中的每一秒鐘。

便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一輛沒有標志的黑色汽車也緩緩地開了過來,安靜地停在了草坪旁,就像是觀眾坐進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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