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懷疑
章氏說來義正詞嚴,連魏鳶一時都有些恍惚,仿佛她真是個慈愛的母親,就像是老鷹護著幼崽那般,此時站在她的身前,面對著郭閔安這位四品知府的質問,也絲毫不怯懦。
魏鳶深吸口氣,幾不可見的揚了一抹哂笑的弧度來。
王川在一旁瞧見了,把手臂稍稍一抬,扯著她衣袖口處略一晃動,魏鳶側目去看,便瞧見了王川沖著她搖頭。
魏鳶撇嘴想了想,這樣也好,省的她獨自面對郭閔安,心里說不怕是假的,可還得強撐著氣度,不能丟了魏家的臉。
如今章氏既然愿意演這樣的母女情深,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又或是有什么樣的用心,便也全都隨她去,橫豎有她在,郭閔安的矛頭便一時也針對不上自己。
而不出魏鳶所料的是,郭閔安黑下臉來,明顯變冷的語氣,果然全是沖著章氏而去的。
他攏指于案,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旁邊兒四方纏枝蓮的剔紅小案,深邃的目光始終落在章氏身上,好半天才開了口:“章夫人不愧是跟著魏老爺在京中打拼過來的,本官聽說揚州章家早年間,那也是有頭有臉響當當的富貴門第,果然教養出夫人這樣的‘巾幗英雄’來,能替大姑娘這樣擋著本官的問話,絲毫不懼,甚至還敢反問到本官臉上來。”
郭閔安冷哼了一聲:“蕙仙家里的人,衙門自會提審過問,至于大姑娘”
他端著架勢,學足了章氏先前的樣子,把尾音拖的極長,只是那模樣和架勢看起來實在可惡,偏還不能拿他怎么樣。
郭閔安那股子架勢端夠了,才說后頭的話:“大姑娘畢竟是你魏家嫡出的姑娘,難不成章夫人的意思,是叫本官下一道令,派了人到你們魏家門里,拿了大姑娘,一路到府衙大堂,該怎么問便怎么問,且先不管此事與大姑娘是否有關,本官只先問了話,至于大姑娘名譽是否會因此而受損,那與本官,原也是不相干的。”
他說著又嘖聲咂舌,輕嘆了一聲:“看來本官的一片好心,章夫人和大姑娘,是全然不領情了。”
郭閔安說著話的工夫便像是要起身,章氏看在眼里,其實也心慌。
她本意并不是這樣的,郭閔安還能賣魏家這個面子,退一萬步講,他即便是賣齊王府這個面子,總歸也是給足了魏家臉面了,她無意指責什么,更不敢指責這位四品知府什么,她所說的一切,也不過是維護魏鳶而已。
蕙仙那個丫頭,連她都不大認得,更何況是魏鳶呢?
現在人丟了,又不是在他們家當差的時候丟的,回了一趟自個兒家里,跟著就無故失蹤了,莫名其妙的找上門來,拿了魏鳶問東問西,她出面維護,合情合理。
章氏強定了心神,趕在郭閔安真正站起身之前開口攔了兩句:“知府大人要這樣說,那便是我們不識好歹,更是我們不曉得感念您的好了。您紆尊降貴,到府上走這一趟,又親自問我們姑娘,那是給足了我們體面,也是成全了我們姑娘的顏面,這些我們心里都記著您的兒,一日也不敢忘,您現在這么說,那便是我方才說錯了話了。”
她一面說,一面又掛了笑在臉上:“又或是我表達的不夠準確,沒得叫大人心里生了誤會,這可真是罪該萬死。”
郭閔安不是個愿意撕破臉的人,章氏話說得不好聽,他心里不受用,可他拉下了臉,章氏知道把這個場給圓回來,且還圓的不錯,那他也樂得順著章氏給的這個臺階往下下。
于是郭閔安重又坐回去,雙手環在胸前:“夫人,話別說得這么嚴重,哪里有什么罪該萬死。只不過依著你方才所說,那倒真像是,本官連問都不該來過問。”
王川見他重又落座,一顆心才放回肚子里去,也不得不說,他跟在魏家服侍了這么多年,章氏在料理這些場面上的事情上,是真的有本事,也真是昔年孫夫人所遠遠不及的。
他抬手抹去鬢邊的汗珠,長舒了口氣。
章氏站的比他靠前些,隱約能聽見他舒展出的那口氣,幾不可見的攏了攏眉,倒也沒回頭,只是仍舊看著郭閔安:“您說的這個蕙仙,我是知道的,那還是去年她花房差事干得不錯,人又乖巧老實,又勤勉肯干活,她管事婆子到了年底那會兒,看她家里全靠她一個人支撐,在我跟前回了話,多替她要了二兩銀子的賞錢,要不為這個,我們府上還有這么個奴婢,連我都是不大清楚的。您好端端的問起我們姑娘,她哪里能知道這個?”
她一面說著,嘆了口氣:“這府里大,服侍的人多,臉生的臉熟的,哪有做主子的,能把底下的奴才們認全了的道理呢?我們姑娘小小的年紀不會扯謊,您方才也看見了,也都問了,她不認識這個蕙仙,更是連見都沒見過,至于齊娘和祺玉兩個人說的話,原也沒有攀扯了我們姑娘進去不是?大人,您瞧這問也問過了,是不是……”
“章夫人急什么?”郭閔安聽得出她話里的意思,高高的挑眉,把目光轉調到了魏鳶身上去,“大姑娘,你真的不認識她,是嗎?”
魏鳶拿不準他想干什么,章氏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怎么還要追問自己?
她心中雖不快,面上卻絕不會顯露出來,低眉順目的說聲是:“我的確不認識她。”
“這就怪了。你們府上服侍的丫頭,離府半個月,便是告了假的,也沒有這樣不像話的,這半個月不見人影,你們倒也不著急?”郭閔安搖了搖頭,“便按章夫人所言,底下奴才們的事兒,原不是每一樣,你們做主子的都知道的,可蕙仙的管事婆子,也不急嗎?也不到你們跟前來回話嗎?曹祿到府上來問過,她那個管事婆子,可是把蕙仙這個月的月例銀子都領了的,難不成給了銀子,人卻不在府中,你們也一點兒不知情?那你們魏家的銀子也忒好掙了,橫豎底下有多少奴才服侍,你們心里也沒個數,每個月要領月銀的時候,便是多報上三五個人的,那不就發了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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