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

1109 裂痕初顯

1109裂痕初顯

半個時辰之后,便在那浮空巨島墜落之地的上空處,一位身著黑甲,頭戴紫金冠的人影。正是神情淡漠,看著下方處,那已碎裂成幾片的巨大空島。

依稀間,還可見內中那些莊嚴典雅的宏大建筑。

幾年之前,尚是鼎盛一時。可如今,卻只剩下了一片殘垣斷瓦。

無論是其主人,還是那些依附的妖修,都大多隕落。

焦魔的眼里,微不可查的,掠過了一絲惋惜之色,然后是帶著無限感慨的一聲嘆息。

正欲離去,身后卻驀地一陣氣息變幻。焦魔微微猶豫了片刻,便停下了動作,靜靜等候。然后不過片刻,身后便又是一個人影,破空而至。

身著黃衫,一雙吊眼,面相普通,正是七角妖圣。此刻眼里,正是滿布陰翳。

望見焦魔,雷晃眼里,立時是一絲喜意閃過。也步至這片云空道:“焦兄果然是口是心非,這時候來此,總不會是為憑吊那獨孤遮天——”

焦魔不由啞然失笑,一陣搖頭:“確非是為憑吊這獨孤遮天而來。只是想仔細觀一觀,那淵明的劍,到底厲害到何等程度。萬里照影之術雖好,終究有些細節,觀測不到。”

那雷晃微微凝眉,一陣失望。也向下方的浮空島廢墟望去,片刻之后,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居然把劍氣,收束至此!這淵明的御劍術,居然已強橫到這等地步——”

目里一時滿是震駭之色,可清晰感知到。那浮空島其余部分,是半點都未受劍勁余力波及。都是萬水云光大陣崩潰,墜落深海之后,這才碎裂成數段。

這般強絕的控制力,即便人族中的金仙修士,也是少有。

那雷晃也是清晰記得,淵明那破陣三劍中,不止是包含融雨化云劍氣而已。還有這空間之力、紫金帝氣、信愿神力。五花八門,幾乎無所不包。

這般龐雜,對劍勁的控制,卻偏偏是細到毫巔。委實是令人發指——

焦魔也是神情凝然,透著幾分苦澀之意:“所以我說此人,天資實是恐怖!估計他即便是破陣之時,也留有不少實力。此人如今以北方大帝之身,南瞻部洲之北,已得了部分人道氣數。未來更不知還有何成就!即便不能為友,也不可為敵!”

“不可為敵?焦兄說的倒是輕松!”

雷晃定定的看了下方半晌,才緩過情緒。這時聞言,不由一聲冷笑:“那北方帝庭,雖是手伸不到北海。可一旦勢大,卻必定要對我等管束。你焦魔受得了,我卻素來逍遙自在慣了,受不了什么規矩。無論是誰,惹得老子火了,一刀斬了便是!”

焦魔啞然失笑,也不與之爭辯。只淡淡道:“那北方帝庭,是否要管束爾等,是那位大帝之事。是否抗拒,你等也自有決斷。與我無關——”

雷晃不由是一陣氣結,片刻之后,卻又神情一肅道:“有那玄都法師插手,估計我北海幾位混沌金仙,都再不好出面!我欲請幾為志同道合之士,圍殺那位安天玄圣大帝。不知焦兄意下如何?”

焦魔的神情一怔,然后是以望白癡般的眼神,看著雷晃道:“你可知方才,那位大帝已經凝就出真璽!有代天行道的資格,便是那鴻鈞道祖,也無法否認。甚至那位昊天上帝,也僅僅只是受命于天,遠遠不如!”

“正是知曉,才要在此人真正成就金仙之前。將之絞殺!”

雷晃平心靜氣,面上幾無表情。只眸子里的殺意,漸漸熾烈:“現下便已如此囂狂,便是混沌金仙的,也是說斬便斬。日后待他身登金仙之境,那還了得?我等北方妖族,還有活路?”

“活路?都是天地之間自然生成的精靈,難道他還能斬盡殺絕?”

焦魔微微一哂,法力一揮,便將身前的空間壁壘,撕裂開來道:“我與那淵明恩怨已了,更有無數后裔需要照顧,沒必要再冒險行事。此事我不會插手,也不會出手相助那淵明。只欲提醒焦兄一句,那人開拓北方,乃是人道大勢所趨。橫加阻攔,實為不智!只怕這北海之內,無有幾人會響應。甚至那北俱蘆洲,怕也是應者寥寥——”

雷晃的雙拳一緊,然后深呼了一口氣:“我知諸位遲疑不決,乃是擔心受那人道氣數反噬,招致隕落之災。不過我若尋來功德之寶,又將如何?”

“功德之寶?”

焦魔的動作立時微微一停,看向雷晃的神情,不由已是帶了幾分凝重之意:“功德之物,殺人不沾因果,若能有這等奇物,大事倒可為之。至少這北海之內,便有許多人看那淵明不慣。不過我觀那位大帝的實力,每過一天,便更強一分,最好還是謹慎為上,也莫要錯過了時機。總之雷兄你好自為之——”

話落之時,焦魔已是穿入至那空間壁壘之內,身影徹底消失在原地。

剩下雷晃,眼透深思之色地,看向了下方沉入海底的浮空巨島。

“時機么?”

口中呢喃了片刻,雷晃面上,閃過一絲忌憚,一絲決然。接著毫不猶豫,也是跨入至虛空之內。

妙法大羅天,天庭帝宮之內,一處偏殿之前的走廊前,李長庚,正是一聲嘆息,看向了眼前的這片花園。

明明是一片姹紫嫣紅,繁花似錦,萬花爭艷。卻偏偏吸引不了他半分注意。

“居然是這么早,便成就了真璽。那個人,居然真的成就了真璽——”

同樣的言語,重復呢喃了數次。李長庚的眼神,也漸漸的恢復了焦距,透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也就在片刻后,一位身找紫袍的天官,疾步行來。然后是朝著這邊,微微一禮。

正欲說話,李長庚便已是大袖一拂,止住其言語。又定定的看了前方良久,然后是再次長聲一嘆,邁步向北面行去。

不多時,便已至一座通體玉質,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前。剛剛邁入其內,便可感覺到此處無比壓抑低沉的氣氛,兩旁的侍女都是噤若寒蟬,不敢言聲。而上方處的昊天上帝,則正是神情陰沉如水。

望見李長庚進來,滿布寒霜的面上才稍稍一緩道:“那北方之事,想來太宰,已是知曉?”

李長庚不由微微頷首:“那位北方大帝,已成就真璽。將南瞻部洲之北南北百億里之地,盡納囊中。至此之后,北方荒蠻之地。都將為我天庭所有,實是可喜可賀。不出百年,便可成我帝庭支柱——”

昊天微微凝眉,強忍著不耐,揮手道:“只是那人已成就真璽,只是名義受我帝庭管轄。那信愿之力,想斷便斷,實是莫大隱患!還請太宰。給我想個辦法,鉗制此人!”

李長庚的神情一怔,微微俯身道:“那位安天玄圣大帝,畢竟未斷絕信愿之力供應。還不至于到這等程度。”

“可若是他一旦有翻臉之意,又或者待得功德氣運深厚之時,起意謀奪我這天帝之位,又該如何是好?再說這淵明,此番壞了老師大事,不能不防。身為弟子,更該為老師費心才是——”

昊天一聲冷哼,接著一陣遲疑:“我意欲將此人的北方安天玄圣大帝廢除,你覺得如何?”

李長庚不由暗暗好笑,面上卻一陣淡然:“那位玄圣乃是代天行道,凝就出真璽,名位穩固。而如今陛下,卻仍只是受命于天——”

“這個我自然知曉!”

昊天面色潮紅,目里滿是森冷屈辱之色:“自然是請幾位道祖相助,據我說知,闡教與淵明有怨,而那截教之內,多有妖修。便是媧皇,亦未必樂見。”

李長庚仍舊是搖頭:“那淵明是應玉清道祖符詔,任安天玄圣大帝之位。若是以往,或者還會冒著損耗功德之險打壓。可如今人道大勢,似乎是欲假那淵明之手,開拓北方。那淵明每多一分成就,那位玉清道祖,便能增一分功德氣運,未必便會情愿。至于上清,雖是座下頗多披毛戴角之輩,大是大非,卻是分的清楚。媧皇乃是人族之母,更不會輕易插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你之見,到底該如何是好!”

昊天聞言一陣暴怒。右手一握,將那兩旁的龍頭扶手抓成了粉碎。胸膛一時起伏不定。

“其實陛下若不欲那淵明離心,只需稍稍籠絡便可。此人素來重義,即便點滴之恩,也會百倍相報。”

見昊天面色愈法鐵青,李長庚不由一聲苦笑,然后一陣沉吟道:“再或者,便是晉他位階!帝庭四御,除陛下之外,其余都是空缺。可命此人,升任紫薇大帝與勾陳大帝之位。大帝一切煩憂,自可消解——”

昊天的氣息一窒,雖是正如李長庚所言。可一想及自此之后,這天庭之內,有人能與自己平起平坐,卻是更不情愿。緊接著,是神情微動道:“北斗五氣水德星君之位,我欲從帝庭之內,抽調一人履任此職。不知太宰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