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金翅大鵬
“——嘶!好一手顛倒時空之法!我看這淵明,對時空法則的掌控,怕是一些混沌金仙,也難企及!”
云空中,同時傳出了兩聲倒吸一口冷氣般的聲響。緊隨其后,是文殊廣法天尊的一聲驚咦。
站在云霧之中,雙目定定望著眼前那天目幻境,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換作是你我二人,只怕亦是難有作為!怪不得,此子在那極樂天內,可以誅殺準圣人物。這般大法,已足可抗衡那些混沌金仙。嘿!可笑我等,之前還以為他與楊浩,同是金仙魂印,可若論及對天地法則大道的掌控,必定不如浩兒——”
那慈航面色陰沉,卻出奇地,并未出言反駁。只微微搖頭道:“是我失算,實在料不到,浩兒有準提圣人的貝葉真經加持,也仍非是這淵明之敵!只要有那座昆侖九連大陣在,浩兒此番,便絕無半分勝機。也幸虧的師兄跟隨前去,也幸虧,那人是絕容不得此子,真正制壓北方。愈是天縱之才,愈是法力強橫,那人便愈是忌憚!這淵明,仍舊是敗局已定!”
那文殊面上的驚異,也僅僅只維持了片刻而已。此時聞言,不由啞然失笑。目光冷冷,繼續望著那天目幻鏡中的桃山:“北面那邊,我看差不多,也快開始了!以那鯤鵬的性情,此番是必定要傾力南下。卻不知玄都師兄,能否抵擋得住?”
慈航真人聞言,立時也是一笑:“師伯只有師兄一位入室弟子,卻足可抵得我闡截二教師兄弟之和。那鯤鵬法力,是稍稍強些。其人號稱妖師,心計智謀,也絕不遜色。可若依我看,二人如真是傾力一戰,卻必定不是玄都師兄對手。特別是如今,諸犍隕亡,當涂降服之時!”
又一聲贊嘆道:“師兄手握至寶,在這洪荒之內,交游廣闊,億萬年來,結下無數善緣。與赤松子前輩,云中子師兄,皆為莫逆之交。在這洪荒這內,一呼百應!那北方之戰,究竟如何了局,便要全看師兄他的心思如何。到底是傾力替淵明攔下此劫,還是欲令這淵明稍稍吃些苦頭。全在師兄,他一念之間!”
文殊聞言,不由也是一聲苦笑:“玄都師兄,的確是摯交滿天下。當初師伯在不周山開壇講道。不知有多少太古人物受其恩惠,如今都俱是一方大能,甚至準圣金仙。即便你我,也皆因師兄之助,才有這般緣法,拜入到師尊門下!也欠了師兄,一份情面。他若真欲全力出手,鯤鵬雖強,卻必定沒有半分機會——”
“那也未必!”
慈航卻又輕聲一笑,面上透著古怪之色:“其中也非是沒有變數!如今殺劫大起,天機蒙蔽。也不知道有多少太古大能出世,欲渾水摸魚一番。若有一二位妖族絕頂人物相助,未必不能令師兄失算!這便是天地殺劫!洪荒幾十萬載時光積累,雖是歷經數次大劫,準圣混沌,卻反倒多過我等這般的大羅金仙。也不知此番,到底會隕落多少!”
那文殊眉頭微皺,然后是一陣搖頭:“我亦無法推測!若按推算,此番本該是人間刀兵之劫,最后牽連無數仙修入內。殺劫起前,雖也有一些仙修,以及數位大能隕落,為神道大興之引,卻可依稀推算出一二因果。不過自從后土成圣,淵明開拓北方,這天機已然再次大變。自今為止,混沌準圣,已然是隕落了數位之巨!大羅金仙,加上地府開辟一戰,更有數十。待得殺劫平息,更不知會有多少金仙身死道消,會有多少準圣人物,寂滅身隕——”
一聲慨嘆,文殊的目中,竟漸漸透出幾分恐懼之色。便連慈航,亦是透出幾分憂容。
下一刻,二人卻忽的都心中微動,齊齊看向了西面。
只見一張聲勢威煌,金光萬丈的紫金符箓,忽的從遠處空中降下。使二人神情,都是一怔。
“師尊符詔?”
文殊一聲驚咦,搶先一道法力,將那符箓招在身前。神念探入之后,僅僅半息,面色便轉為難看之至,又滿帶著疑惑不解。
那慈航真人見狀,也是一陣錯愕,接著片刻之后。便已是面露了然之色,也無心思去看那符詔。只是微搖著頭,看向旁邊那幻目天鏡之內。
“師尊的想法,我也料到了。其實又何用如此?自赤松子前輩趕至此間,那玄都師兄之意,便已是不言自明。此番我等所謀,怕是有七成要落到空處——”
自嘲一哂后,慈航的面上,卻是漸漸露出幾分決然之意:“只是這人,實在太過危險!今日哪怕是違逆師尊之意,吾亦要令其再不得為患!且即便我等答應,那一位也絕不可能應允——”
文殊眼神一凜,正欲出言。卻旋即便被那幻目天鏡內的情形,吸引去所有心神。
只見此刻,那空中當涂太黃,與兩位準圣金仙鏖戰,已然是漸漸遠離因山上空。
玄武則因法身尚未真正凝聚之故,僅僅這片刻時光,便已然完全落于下風,只能是死死守御,維持著不勝不敗之局。
只有睚眥,以一人之力,在云霄中,獨戰四位準圣金仙,依舊是威猛如故,游刃有余。
而桃山之巔,岳羽劍勢,依舊含而不發。使那黑色裂紋,再次擴散數倍。
只是那桃山之下,楊浩在昆侖九連鎖心大陣之內,左沖右突,已是只差數步,便可再次突破大陣。
慈航文殊二人,立時齊齊互視了一眼,目內都隱現亮澤。心內也是同一個念頭閃過。
“——是時候了!”
此時的南瞻部洲之北,卻又是另一番景象。那北海岸旁,三人正是遙遙對峙。
那沙灘之上,一位紅袍皂靴,手持拂塵,面帶凝然之意。
另一位,卻是一襲青衫,面容清雋,神情默默。兩人俱是仙風道骨,氣質出眾。
而對面一位,卻是藍發冰眸,身材雄巍,雖是負手而立,腰背卻稍稍前傾,仿佛是即將發力的猛獸。冷冷望著對面二人:“我與二位,雖無多少交情,往日卻也無恩怨。哪怕是當年與紅云,有些因果。可如今你云中子已皈依闡教,卻也無資格來找我尋仇。此番,是真要與我不死不休?”
清雋道人的目中,不由微現厲芒。旋即之后,又恢復平靜:“此番我與那幾位道兄一般,都是因玄都師兄相邀而來,非是為當年恩怨——”
那鯤鵬冷聲一哂,又直視對面,那紅袍皂靴的道人:“玄都道友,我知你此番。是定要阻我,入這南瞻部洲,毀了那北方帝庭的根基!但道友,又可曾想過,這淵明若真有一日,能盡轄北俱蘆洲之地。不止是吾妖族之殤,爾一脈三教,也必有災厄!于你師尊而言,亦未必便是好事。那時這洪荒,多半是要再掀殺劫。玄都道友,何不再請示一番太清道祖,再做打算?”
玄都法師,面上卻半點都不見動容,只微微搖頭:“我不知這天機如何演變,只知今日若放你過去,這北方大勢,必定再次逆轉!師尊早有言,北方人道大興,乃是天定之事,大勢所趨。我玄都,也毋庸去請示。至于那淵明,那人在南面,自有人出手教訓!我三清一脈,還輪不到妖師你來操心!妖師要戰便戰,若是不欲與我玄都為敵,便請退回!何來這許多廢話?”
那鯤鵬卻也并不惱怒,反而是嘿然一笑:“道友,這玄都所言,你也聽見了。我鯤鵬此番,是放段,好話說盡,亦難令他稍稍退讓——”
玄都與云中子聞言,卻毫不顯意外。接著只聽一聲幽幽嘆息,一個人影,驀地從虛空中跨步而出。
腳踏著七彩云霧,面如白玉,俊俏異常。現身之時,便朝著對面二人,微微一禮:“靈珠子,原不欲與玄都師兄為敵。不過此番師兄,既然定要護持那淵明。靈珠子奉有媧皇之命,便不能不傾力助妖師一二。有何得罪之處,還請師兄見諒!”
玄都聞言,頓時是爽朗大笑:“自然不會怪罪!你我立場不同,媧皇心思,玄都亦知曉一二——”
正說話間,卻只見對面,那鯤鵬仍舊是冷笑不絕。玄都的眉頭,不由再次微微一挑。
下一刻,那本是平靜無波的海面,赫然掀起了漫天波潮。只見遠處,一只雙翅展開,也不知幾百萬丈的巨鳥。正從天際間劃空而來,厲聲清嘯,帶著震攝心神之力。
一雙巨大金羽,幾乎將整個天際,都牢牢遮蔽。而下方處,則是滔天海潮。使這海面,驟降萬丈。席卷了足足小半個北海,往這南瞻部洲,涌動而來。
而在那浪潮之內,則是無數海獸,隱于其內,目射兇芒。天空中,更是烏云滾滾,無數遁光,在其內穿梭出入。
鯤鵬是一陣狂聲大笑,而云中子與玄都,則具都是倒吸了一口寒氣。
“羽翼仙!金翅大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