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7事后余波
“可笑可笑!我等三教,苦心積慮,一番謀劃,最后竟然是這種局面——”
往通明宮方向踏去,那慈航道人,卻依舊是魂念觀照著,那岳羽離去方向。
眼里面透著自嘲之意,也滿是無可奈何的黯然。
“令我三教失聲,二帝俯首,圣人退卻,當真不愧是血戮天君,以一己之力,鎮壓北方妖族的安天玄圣大帝!”
言語里,是滿透蕭索。
而旁邊的赤精子,亦是一聲苦笑:“吾雖從未與這位陛下交過手,可只此一次,便已知曉其厲害。我等幾人受辱事小,可是師尊那番退卻——”
驀地是重重一嘆,赤精子突然住口,轉而言道:“此番居然是兩載之前,便已布下陷阱,引我等入彀。至始至終,目的都在你我師尊。可笑吾與廣成,居然還以為此人,乃是得意忘形,故此才肆無忌憚。早知如此,當初便應該聽師弟之言,再思量一二!”
“師兄!慈航只是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而已,也看不穿他目的何在。若不能知曉,后土今日成圣,再如何思量也是無用!”
慈航道人,聞言之后卻是一陣灰心喪氣,面色蒼白。眼見著那岳羽幾人的氣息,都紛紛遠離,才將那魂念召回道:“總之此番,我等三教聲望大衰,已然是注定之事。這洪荒之內,也是幾十萬載,所未逢之變局。與其再后悔方才之事,倒不如想想,日后該如何應對才好。這岳羽,實在不能不防——”
“今日之后,世間還有何人敢小視于他?這世間,能堪當我等師尊對手之人,不過寥寥數人。如今卻又多一位——”
慈航聞言一陣默然,知曉今日壽宴之事,必將傳遍洪荒。
也意味這世間,除三教之外,又有一大更凌壓三教的勢力,崛起于地仙界內!
鎮元子、西王母、陸壓、孟章、孔逸、伏羲、玄武、無一不是這世間,最頂尖的太上金仙!只這七人,便可凌壓一教!
而在岳羽麾下嫡系,勾陳上宮星君戰雪、同樣掌握天意劍的廣陵散人玉凌霄、只需半步便可登入無上神通之境的紫云,可反傷一切的睚眥,要不都天資縱橫,要不就是潛力無窮。
除此之外,還有后土女媧,麾下十余為混沌金仙為援。甚至還要包括那新投過去的李長庚與九天玄女。
仔細算來,天下散修,已足有三成精華,入其門下、
不知不覺,其勢力之龐大,已然更勝過號稱地仙界第一大派的截教多矣。
若是未有圣人支持,還可不在意。可如今,后土已是元力證道。
那岳羽更身具開天神通,眼下雖還只太初金仙,卻已展出成圣之資!
這世間,還有何人敢小視那位血戮天君?除圣人之外,又有誰能有這個資格,小視于他?
“之前師弟,屢次三番敗于其手。我還道到底是何人,能令你屢次三番的受挫?又是否因輕視大意之故?今日才知曉,原來師弟對手,居然這等梟雄!此人君臨洪荒之日,應當不遠!”
又是一聲嘆息,赤精子緊接著又看向了通明宮方向,只見那廣成子,已然趕至。玉鼎得其為援,已勉強能與三霄相爭,只是依舊處于下方,兇險頻頻。
赤精子卻并不著急,眉頭微凝道:“你猜這楊浩之事,到底是何人手筆?”
那慈航道人,目光微微閃爍,片刻之后,卻又一陣搖頭:“我亦不知!那位血戮天君,嫌疑最大。那太清師伯、女媧圣人、羅睺,甚至后土、伏羲,也都脫不了關系。還有西方二圣,只怕也已是準備了許久。此番卻是算人不成,反被人所用。不過此事之后,多半也是會順便興風作浪一番。說不定本來就知曉,故此順水推舟,樂見其成——”
一聲寒笑,透著冷冽之意。那赤精子,卻也是眉頭稍展,不過目里的愁意,卻更是濃郁、
“可嘆這世間一切,都已不同——”
慈航又是一陣沉默,自后土登圣,這洪荒大勢,確然已是不同。
世間再非是六圣獨大,三清為尊。三教之外,也將再多一北方帝庭,執天下牛耳。
之前十數萬載之內,被壓制的一切矛盾,一切因果。此刻都已在火山之下,隨時隨刻,便可噴薄而出。
——后土有資格成圣,與是否已然成圣,情形是截然迥異。
更只覺是前程一片茫然,兇危莫測。
“果然是神道大興,殺劫連環,勢不可阻么?”
赤精子囈語著自問了一句,接著便又爽朗一笑:“罷了!此事因果,暫且放下,待得我等回去稟明師尊,應當便能知曉緣由——”
當話罷之后,便已毫不猶豫,往那通明宮方向行去。
慈航亦是猛地一醒,可心中卻已不報希望。天機混淆,這楊浩之事,如今已是成就出一筆糊涂賬。即便是殺劫消退,只怕這世間,也無人能夠清楚。
驀地又思及早前,自己師尊元始所言。
——投效岳羽,以分薄氣運么?
兩載之前,此事已然作罷。可如今,卻只怕是要再提前議。
九霄云空之上,也同樣有三人以神念觀照著岳羽,離去的方向。
為首之人,正是伏羲。而其余兩位,一為神農,一為軒轅,此刻負手身后,懸于虛空,皆是屹立如山,勢如盤龍。
遙遙看著那北面,目中皆是閃著莫名光澤。
“不意今日赴宴,居然能看到這兩出好戲。說來那時,我為這為紫薇大帝,可真是擔憂不小。這結果,也實在令人是吃驚——”
軒轅一聲唏噓,面上卻隱透笑意:“說來此番見面,居然還未有機會,謝過拓跋萱之事。我那女兒與應龍,日后只怕都需其關顧照料!”
“是皇弟布置妥當,早早便布下恩德,結下因果。那岳羽,也確是重情重義之人,行事始終如一。與此人為友,卻比那三清與西方二圣,強出太多!”
伏羲一聲輕笑,漸漸的,那眼神也是一陣恍惚:“不知不覺,那位陛下。已經是羽翼豐滿,鳴嘯九天呢。我之前助他,也未想過太過。只是覺得,這孩子,定然不會輕易使自己,置身于險地內。卻不意最后,是這般結果。后土證圣,居然還是元力證道,實在是不可思議,也令人艷羨——”
話落之時,三人的視線,都是不由自主,紛紛轉向那息山方向。
后土證圣,本該是轟傳洪荒的聲勢。不過卻因岳羽,以一人之力,制壓三教群仙,迫退圣人之故,反倒是不怎么惹人注目。
此刻思來,此事也確然是有些不可思議。
——開辟地府,這才多久?甚至還不到百載時光。
哪怕之前,后土便已積累足夠的愿力,只待沖擊混元大羅無極之境,可那第二十階的神格,便那么容易凝聚?
若是圣人之位,那么輕易便可證得。這世間又緣何會有這許多太上金仙,被壓制在九層魂印之下。
——靈寶易得,大道難求。
若無地書冥書那個層次的先天道典,只憑仙修自己參悟大道法則,只怕數百億年,都難有證圣之機。
也唯有三清與西方二圣,得天獨厚,天資強絕到,令那鴻鈞,也不得不迫其證圣。再如紅云與帝俊太一,紛紛身隕。
后土聰穎,可論悟性,卻并不太強。一開始,走的也非是三清當初那般,以力證道之法。其中若無什么變故,三人是絕不相信。而且此事,也必然是與那岳羽有所關聯。
“羨慕不來!后土掌冥書,為大地九幽之主,開辟冥府,得天獨厚。與那位紫薇大帝,更是早結緣法。”
軒轅搖了搖頭,一臉的苦笑:“如今局勢,更為混沌,實在叫人看不透徹。昔年鴻鈞,以女媧造人,迫三清與西方二圣,各自立教證道。以教派氣運之爭,令圣人之間,互相牽制。又以這六圣,來壓制天下群仙,絕世人證圣之機。可如今,后土證道,大局已破。接下來情勢如何,實在叫人難以測度——”
那軒轅一邊說著話,一邊卻斜視伏羲。旁邊的神農,性情卻更是耿直,微一凝眉后,便直接問道:“伏羲皇兄,莫非真要去拼一把?如今情勢,兇險莫測。那血戮天君,如今雖已蓋壓洪荒,如今卻仍在漩渦之內,無力超脫天道。此時投身進去,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便連三皇之位,亦不可得!”
“我亦知曉!伏羲何嘗不清楚,其中兇險?”
那伏羲微微一哂,神情是淡然如故:“可如今,卻已是最后機會。若不拋開一切,拼上一把,又如何能得大機緣?若不證圣,空得這三皇名位,每日里這火云洞枯坐,又有何意思?不過此番,可能連累兩位皇弟,二位不會怪我?”
那神農軒轅對視了一眼,目里卻全是苦笑之色。后者微微搖頭:“你我三人,等同一體,怎會見怪?皇兄勇氣,實在勝過我與神農太多,軒轅實在艷羨——”
正說話間,那神農卻驀地向西方眺望。然后下一刻,唇角間,透著莫名微笑:“那位準提圣人,如今卻又回來了!”
伏羲聞言,同樣微微一哂:“那一位,從來就沒真正離去!”
軒轅也是一笑:“二位皇兄且猜一猜,此番之事,又會是如何了局?”
“無非割讓二字,在那西方之地,讓些地盤。不過如今,那金天愿圣大帝,已然投靠北方。估計此舉,已不可行。即便那昊天敢給,準提也絕不敢要。剩下的,無非便是令他坐下弟子,在中央天庭,兼上十幾個神職。埋下入主中原之機——”
那伏羲沉吟著,目光里,卻是寒芒閃爍:“至于那楊浩,此番闡教理虧,能護住他性命已是不錯。接下來,只怕要難逃鎮壓之苦!”
軒轅微微頷首,伏羲所言,正與他所料相同。
不過緊接著,伏羲卻又笑望北方,
“只是那位陛下,卻必定不會令那昊天諸人如愿。你我且看著便是!”
數億里之外,岳羽驀地是連續幾個噴嚏,聳了聳鼻子,然后是眼含不解之色,看向了身周。
“奇怪,這是何人在想我?”
那西王母隨在身后,聞言之后,不由一笑:“如今在思量陛下行止之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陛下想要尋得緣由,豈不等同癡人說夢?”
岳羽神情一怔,接著是啞然失笑,肅容道:“此番壽宴,應該是百載之后,我最后露面。之后便要在北方閉關,再不問世事。北方有陸壓兄長造料,應可無礙。我那中天紫薇帝宮,卻需多依娘娘之力,替我掌控大局。百年之內,岳羽雖是急需潛修,可我那姐姐,只需再有二十載穩固境界,便可出世。若有什么為難之處,云瑤姐只管去地府求助便是——”
西王母云瑤卻微微搖頭,眼神復雜的,看向了息山:“有今日之事,陛下已立威洪荒。還有誰,敢來輕易招惹我等?倒是后土姐姐,令人好生在意。本來是要上門道賀,可如今,她仍境界未穩。道賀之事,且待二十載后再說。其實我等太上女仙之中,后土天資,并不算甚高。卻不意最后,還是她最早證圣。實在讓人羨慕!”
岳羽笑而不答,倒是有些理解,云瑤的心情。后土乃是元力證圣,對日后成就,影響不大。雖是戰力一般,不算出眾。可以彌補道基而論,卻遠勝功德與三尸之法。
不知是眼前的西王母云瑤,如今只怕連那六位圣人,也是羨慕居多。
“如今也只能希望自己日后,能有今日一天——”
見岳羽聞言之后,是神情凝然,鄭而重之的意欲答話。那云瑤不由一笑,忽然之間,便已心中釋然。只覺是為了眼前之人,即便拼卻性命,也是值得。
所有算計,所有功利,都已拋開在腦海之外。
“你要我助你,穩定紫薇帝庭,云瑤不會推辭。不過卻需一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