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氣勢滔天
那沖霄劍意,仍舊凌貫于殿內。四下充溢,壓得人呼吸都為之一窒。
這一刻,整個殿內所有人,都是神情怔然的看著連海,身首分離,只余一道元魂遁出。
而那頭顱落地時,仍舊是滿臉茫然。這殿內的諸多天仙,亦是啞然失語,全是迷茫之色。
——從岳羽劍光暴起,到連海人頭被斬斷,才不過六千分之一彈指!
快到這殿內數十天仙修士,十二位玉仙境長老,皆是都來不及反應!腦里面,更只來得及冒出幾個念頭。
“當庭動手,他怎的就這般膽大?”
“——怎么以連海之強,竟也擋不過此人一劍?”
“這個人,真的便是淵明?那個萬載以來,從不與人動手的那個廢物?”
“好狠辣的手段!”
就仿佛是被人緊緊箍住了喉嚨,又仿佛是心臟被人刺了一劍。殿內四處,都是一片倒吸著冷氣的濃重呼吸聲響。
而有人的神色,已然是陰沉如水。
“水云劍!融雨化云訣——”
當那諸多天仙之中,有人終是忍不住,吐出這個猜測之時。整個室內的氣壓,頓時是再低數分,幾乎降到了冰點以下。
一些人是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些人則是望著岳羽,透著冷厲殺機。再還有一部分,卻是怒不可遏。
旁邊的渙憂亦是啞然,他早料到連海的結局,不會太妙。哪怕是撐過這一次,也難在這集丹主的位置上,繼續呆下去,多半是兩敗俱傷之局。
卻不意這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淵明,竟是驟然出手,一劍將連海揮成了兩段!
他視線是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岳羽身前,那口霜白色的長劍上。
——五品仙兵,先天生成,近乎于后天靈寶!
而前次那劍符之內,他分明是未曾感覺到,有半分此劍的氣息。
若是當時淵明,是用此劍。自己又還能否能抵擋到百劍開外?是否也如連海一般,只一劍便斬殺當場?
一股深沉的冰寒之意,直襲心底,使他胸中一片冰冷。
岳羽仿佛對那眾人視線全無所覺,那劍光稍逝,又復閃耀殿內。無數云霞,在升騰而起。一道浩蕩的水色劍芒,直擊連海元魂。
那大殿的上首處,卻終是有人驀地一陣暴怒。
“在我面前也敢動手,你好大的膽子!”
音如雷鳴,仿佛是在眾人耳旁轟然炸響。一道火光,也驀地從上空處沖壓而下。卻是一座六層寶塔,只化作一畝方圓。卻氣勢巍峨,彷如一座巨山,轟然墜落。
而這一霎那間,附近的諸多修士,亦是紛紛出手。
岳羽眼神微冷,那霜石劍上透出的劍芒,再盛三分!浩蕩的融雨化云劍氣,直接將那紛紛匯攏而來的諸多法寶玄兵,乃至神通法力,盡皆破開。罡氣沖蕩,直接將遠處那連海真人遁出來的散仙元魂,震成了粉碎。
這才手中劍訣一引,身周云光驀地彌漫十丈方圓。內中無數水流云氣,如刃般交錯漫卷。把那正是當頭砸下的巨塔,直接引開至一旁。
而后是寒聲一笑,望向上方處,那臺階之上。
——若不將這連海斬殺,斷絕此人所有生機,他又如何對得住一旁,那已然是了無生機的兩名童子。
這殿內雖是天仙六十,玉仙十二,又怎可能當得住他岳羽一劍、護住那連海性命?
殿內各處,皆是數十寶光紛紛祭起。那浩瀚魂力,匯聚這片不足三千丈方圓的殿內,宛如是山岳崩塌!
岳羽卻是眼神再冷數分,雖是處于這風暴之中,卻無有辦分懼意:“莫非爾等,真要迫得我極淵峰一脈,今日叛出水云宗!”
嗓音低沉,卻充斥這片空間的所有角落。那數十天仙皆是氣息一窒,齊齊停下了動作。上首處的十二位玉仙修士,亦是齊齊動容!
“連海所作所為,爾等俱是一峰首座,一殿之尊。便真的不曾有所聽聞?”
“我極淵峰亦水云宗一脈,數萬來為宗門死傷無數,便合該被同門這般欺侮?”
“這幾日幾夜,這宗門之內,可曾有人出一句仗義之言?可曾有人有半本分相助之意?”
“如此不公無義,冷血無情,不恤同門。這水云宗,還存之何益,我看還不如散去了事!”
岳羽此刻,幾乎是每說出一個字,便踏前一步,那氣勢便更增一分。
當第五十步邁出之時,岳羽的人,雖是明明還站在臺階之下。可在上方處的十二位玉仙修士眼中,卻仿佛是在被岳羽俯視一般。只覺自己的存在,這一刻是渺小之至。
一聲聲誅心之語,更是令人神魂動蕩,幾乎道心動搖。那浩蕩劍意,亦是直沖霄漢。幾乎是每過一息,便更盛數分。
而便當最后數字,從岳羽口內吐出之時。殿內諸多修士,面色都俱是齊齊一白。其中的十數人,更是忍不住,臉現戚戚之色。
沉寂了足足數息,其中一位身穿著藍色云袍的鶴發修士,才長身站起道:“連海即便有錯,也需按宗門規法行事。你手中可有證據,證實他確曾做下克扣丹藥之事?若是沒有,那便是殘殺同門!”
“證據?我何需什么證據!修士感應天機,這世間一切,都自可辨真假!”
岳羽唇角微微一挑,目中透出的視線,愈發的銳利逼人:“我可以神魂起誓,這連海所為之事,若是有半分不實,叫我淵明死于千刀萬刃之下。試問諸位,又可敢么?以元魂來證這連海清白——”
話至此處,一側殿旁驀地發出了一生‘康當’聲響。眾人轉目望去,卻是一位天仙初期的修士。竟是再抗不過岳羽那磅礴劍意,整個人跌坐于地。面色蒼白地,正是傾力調息。
只是望見此幕的眾人眼中,卻絕無半分驚訝之意。岳羽此刻神魂劍意,與勢相合,正是極盛之時。便連那臺階上十幾位玉仙修士,都是不敢直攖其鋒。此人能有這般修為,撐到現在,已然不弱。
而便在這一霎那,岳羽的氣勢,卻是更盛數分。殿內眾人,卻是再無一人出言。
只是心內只覺是怪異之極,這眼前之人,真是那淵明?水云宗眾人眼中的廢物?
這個人言辭之利,道法之強,宗門之內,能與之比擬之人,怕也只有三兩人而已。
忍辱負重,隱忍至今。當爆發之時,已是不可制壓,這心性實是可驚可怖!
渙靈立于那臺階之上,掌教寶座的下方,自始至終,都不曾動半分聲色。
這一刻卻是心中暗嘆,知曉自己這一刻,已然再不能繼續沉寂。
眼神無比復雜地看了眼臺階之下,渙靈只覺心內,既是驚佩,又是心驚。
而便在下一刻,他心中微動,望向了殿外。十幾道劍光,正疾速遁來。
望時還在遠處,眨眼之后,便至殿前。那為首一人,同樣是身穿著水云宗長老服飾,相貌卻有些微微發福。
人還未至,便已是發出了一聲震蕩長天的悲吼:“淵明,我極霂今日若不令你碎尸萬段,則誓不為這水云宗長老!”
數萬枚銀針,驀地從那人袖中穿出。如一條巨河,潮涌而至。
岳羽眉頭微挑,只隨手一拂袖,身旁的霜石劍,驀地幻化出一片光華,盤旋舞動。
而身周的云光,則驀地擴散至百丈方圓。那無數水流在內澎湃不息,使那萬千針光刺入,便宛如是針入海河一般,再不見蹤影。被那些宛如劍刃玄兵般的水流沖刷,只眨眼間,便再無法維持前沖之勢。
那已是沖入殿內的其余幾位天仙修士,亦是面現惱恨之色。也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各自一件仙兵祭出,直斬那云光之內。盡皆是聲威赫赫,有莫測之威!
岳羽目光微閃,卻是長吸了一口氣。下一刻,那滔天的劍意殺機,便再盛數分!
“水乃天下至柔,可御萬物!”
身周云光,再次爆漲,至三百丈方圓!也宛如是實質化的湖泊一般,在他身周旋動。那數位天仙修士合力一擊,卻只令這團水湖稍稍動搖,便被內中一股股柔力牽引沖帶,層層疊疊地化解,竟是傷不到岳羽分毫。
而便在這殿內眾人,都是心中微驚之時。那水湖旋轉的速度,竟又暴增百倍!無論是那幾名天仙修士斬出的仙兵,還是極霂真人打入內中的數萬黑色針影,都是被纏卷其內,脫身不得。
而岳羽那清冷至極的嗓音,也再次在眾人耳旁響起。
“水亦可為天下至剛,可當萬劍!”
當話音落時,那霜石劍也驀地斬出。一道道濃郁水汽,驀地匯聚,與那融雨化云劍氣混雜一體,如一條直線一般,斬向了半空,那正御使著一口樣式奇古的青色仙兵,遙遙斬下的極霂真人。
而當那隨劍氣而至的無盡水汽,瞬間凝成為萬載玄兵。岳羽身前的霜石劍,也仿佛是延伸了數百余丈。化作了一口巨劍,重重斬下。
一聲鏗然銳響,那青色仙兵立時被砸飛殿外。便是極霂真人,亦是神情微變,閃身避開。
而臺階之上,一位玉仙修士,已是忍不住霍然站起,神色敬疑。
“這是水云十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