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后悔?”
齊謹之按下心底的感動,冷靜的將有可能遇到的困難擺在顧伽羅面前:“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即便是下放地方,也不會是什么繁華之地。江南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就是好一些的上縣,也輪不到我……”
齊謹之心里很清楚,饒是有馮大舅出手幫忙,他也不可能去太好的地方做官。
圣人現在對齊家依然不放心,不會輕易給齊家復興的機會。
所以,雖然馮大舅沒有明說,但齊謹之也猜到了,他極有可能去極偏遠的邊陲之地做縣令。
古代和現代可不一樣。
在古代,交通什么的原就不暢通,物資更是匱乏。
身處京城或是繁華的江南還好些,官道、驛路,陸運、水運等四通八達,只要有錢,依然能享受到很高的生活。
可若是去了邊陲或是偏遠的小縣城,比如齊家經營數十年的西南,許多地方驛路都不通,交通不便,手里有銀子也買不到想要的東西。
顧伽羅出身國公府,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除了幾個月前在鐵檻庵受了些磋磨,十幾年來從未過過什么苦日子。
如果她真的選擇跟著齊謹之去赴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定然會遭遇許多困難。
現在顧伽羅想求個‘賢妻’的好名聲,一時頭腦發熱,同意跟著去了,萬一到了地方上,過得不如意了,一個后悔再跟齊謹之找后賬,那、那可就不太好了。
鄉間的俚語說得好啊,‘丑話說在前頭’,齊謹之覺得自己還是跟顧伽羅通個氣,省得日后因為這個,夫妻間再鬧出什么不愉快。
“……有些地方,民風彪悍,山民不服教化,更不會說官話,言語不通,物品不豐……”
齊謹之從十三四歲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在西南練兵,別的地方不熟悉,對于西南各地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
他干脆以西南為例,講了許多邊陲小縣城的‘現狀’。
顧伽羅專心的聽著,沒有隨便插嘴。
她倒不是不信齊謹之的話,在后世呆了四年,整日泡在圖書館和各種科普論壇里,她腦中存儲的知識量非常豐富,對于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也有深刻的了解。
華夏幅員遼闊,民族眾多,饒是在后世,也有未經開發、經濟落后的偏僻小山村,更不用說交通不利、信息不通的大齊王朝了。
齊謹之口中的西南,山民彪悍,多民族聚居,現實情況只會比他說的更加嚴峻。
這些,顧伽羅都知道。
而且,顧伽羅還有種預感,此次齊謹之放外任,極有可能去西南——西南夠偏遠,且有前朝余孽藏匿在數萬大山之中,民族混雜,大齊王朝對那里的控制并不完全。
如今圣人有意收攏兵權,令天下歸制,而西南,便是圣人著手的第一點。
齊家在西南經營多年,齊謹之又是武將出身,和山民打過交道,由他出任父母官,既能治理百姓,還能用武力鎮壓不服教化者。
沒準兒還能配合西南大營的駐軍,一舉將前朝余孽清掃干凈呢。
“大奶奶,外頭不比京城,有著我們想象不到的困難艱苦,”
齊謹之推心置腹的說著:“我身為男子,吃些苦、受些委屈沒什么,可大奶奶卻是——”
嬌滴滴的國公府貴女,估計吃不了那份苦哪。
顧伽羅定定的看著齊謹之,見他眼中滿是誠摯,料他是真心為自己考慮,不禁唇角彎彎,笑道:“我確實沒吃過苦,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能像那些尋常百姓般吃苦耐勞,但,大爺赴外任,我身為妻子理當跟隨。”
齊謹之蹙眉,正欲開口。
顧伽羅卻抬手阻止,“大爺先別急著勸我,我跟大爺去赴任,卻不是輕車簡從,隨行奴仆、護衛還有各色衣服藥材等,我都會收拾妥當了一并帶去。”
顧伽羅眼中閃過一抹壞壞的笑,“我怕吃苦,所以在京里打包了所需物品帶過去。唔,要帶的東西不少,少說也有十幾馬車,到時候,就怕有御史彈劾大爺奢靡鋪張。”
齊謹之先是一怔,眉頭也皺成一團。
但很快就明白了顧伽羅的意思,她把自己說得格外嬌氣,可又何嘗不是下定決心跟他一起去外頭吃苦的表現?
顧伽羅把話都說到這步田地,齊謹之再勸下去就顯得矯情了。
他抿了抿唇,道:“哪怕是去云南?”
彼時,云南表面上歸入了大齊的版圖,但事實上,仍有許多地方被前朝梁王所控制。
尤其是最近幾年,大齊全力阻擊北邊草原上的勁敵,西南的有些地方因為地處偏遠、交通不便,朝廷的控制便有些不足。
再加上前朝梁王的煽動和當地土司豪強的明著降服、暗中不配合,西南、尤其是云南的某些府縣,大齊的官府和法令根本就形同虛設。
有些地方,吏部干脆都不給派遣縣令,因為就算派了,再醉心仕途的人也不愿前往。
去了,幸運的能在幾方勢力的夾縫中當個傀儡、受氣包。
倒霉的(或曰有些血氣的),一條小命都有可能被丟在那個荒蠻之地。
誰若是被吏部選派去了云南,那絕對是得罪了貴人,因為去那兒,基本上跟去閻王殿沒什么區別。
顧伽羅笑得愈發溫婉,“哪怕是去云南!”
尋常人如果去那邊做官,妥妥是去送死的節奏,但換做齊謹之,就未必如此了。
齊家雖然丟了西南大營,但家里仍以‘家丁’、‘奴婢’為名,豢養了數百名護衛。
單是齊謹之手中便有近兩百的鐵甲護衛。這些人,都是跟著齊家父子上過戰場的鐵漢子,個個都能以一當十。
有他們在,就算去云南,顧伽羅也不怕。
再者,西南大營是齊家一手締造的,就算如今換了統領,下面的副將、校尉都是齊家父子使出來的人。
齊謹之有需要的時候,大部隊不能、也不敢調動,但三四百人的小股人馬還是能‘借’來的。
最最要緊的是,接管西南大營的也不是外人,而是齊謹之的舅舅、大將軍馬翰澤。
有馬翰澤做武力支持,齊謹之就算去梁王的大本營做縣令,顧伽羅也敢跟著同去。
顧伽羅信心十足。
齊謹之與她對視良久,緩緩點了下頭,“好,那我就選擇去地方做縣令。”
夫妻兩個一起用了晚飯,然后相攜去了萱瑞堂。
差事的事兒有了結果,他們也當跟父母長輩回稟清楚。
“去外頭轉轉也好,”
清河縣主不是尋常內宅婦人,雖舍不得兒子,但也分得清輕重,明白對齊謹之而言,出去做個小小的縣令,遠比留在京里做什么戶部主事更有前途。
誠然,主事的官階高,又在京城,最大的上司還是自家親戚,只要齊謹之不是太傻,有馮大舅保駕護航,未來的官路定然是一片坦途。
而去地方呢,苦不苦的暫且不說,齊家是武將,跟那些士人出身的官員們沒有太深的交情。
不管齊謹之去什么地方做縣令,上峰都不會是自家人,更不會有人幫襯著,關系門路什么的就不要想了,想晉升,只能拼政績。
可政績是那么好拿到的嗎?
不知多少人一個縣令一做就是好幾年,在地方上兜兜轉轉半輩子,頂破天也就才能混個正四品的知府。
所以,兩下里對比,還是留著戶部更有前途。
但清河縣主卻不這么想,戶部確實好,但發展的空間太小,齊謹之如果只想混個一官半職、求個一世富貴,做個清閑的主事也無所謂。
可齊謹之不是啊,他肩負著振興家業、重振齊家榮耀的重擔。
清河縣主甚至覺得,直接讓齊謹之去最艱苦、最危險的地方,那樣才有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這會兒聽齊謹之小夫妻主動表示要去地方,清河縣主心疼的同時,也覺得欣慰——謹哥兒能不懼危難困苦,不愧是她引以為傲的好兒子!
而顧伽羅的表現,也讓清河縣主滿意。明知齊謹之選擇的道路充滿荊棘,還能緊密跟隨,絕對稱得上深明大義、同甘同苦的賢妻了!
齊令先也暗暗點頭,嘴上卻還要訓誡道:“想去地方,這很好。但外頭不比京里,你可要想清楚了再下決定!”
齊謹之道:“兒子已經想清楚了。”
齊令先沒有說話,只掃了眼顧伽羅。
顧伽羅趕忙欠身,“一切都聽大爺的,不管大爺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媳婦兒都沒有意見。就是不能守在二老跟前服侍,還望二老勿怪!”
齊令先和清河縣主對視一眼,交換了個彼此明了的眼神。
然后清河縣主笑道:“孝順不孝順的,也不差這點子事兒。好孩子,你能照顧好謹哥兒和自己,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孝順。只要你們好好的,你父親和我就非常高興了。”
齊令先想得更周到一些,提醒道:“這件事,也須得跟親家商量一下。”
清河縣主連連點頭:“老爺說的是,謹哥兒,明帶著香兒回一趟顧家,好生跟親家說一說。”
官兒雖然是馮家幫忙謀來的,可顧家才是齊謹之正經岳家,你想帶著人家女兒去外頭吃苦受累,好歹也要提前跟人家打聲招呼啊。
齊謹之和顧伽羅趕忙稱是。
清河縣主又叮囑齊謹之一些瑣事,然后裝作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對了,最近幾天東府的人要搬家了。”
顧伽羅挑眉,“搬到平安大街的宅子?”
“嗤”
清河縣主嗤笑出聲,略帶嘲諷的說道:“人家可看不上平安大街的宅子。今個兒一大早勉哥兒媳婦進宮給太后娘娘診平安脈,‘順口’說了咱們府上分家的事兒。”
顧伽羅心里咯噔一下,看來她猜得沒錯,婆母生氣果然是跟分家的事兒有關。
清河縣主繼續道:“勉哥兒媳婦說了,齊家雖然分了家,可血脈親情卻是割舍不斷的,還說她雖是剛過門的新婦,卻知道大長公主舍不得跟西府的人分開……”
“大長公主舍不得?”顧伽羅覺得滑稽,這話傻子都不信。
如果說大長公主舍不得西府的銀錢還差不多。
姚希若果然厲害,太后跟前也敢說謊。
清河縣主語氣中的嘲諷愈加強烈,“可不是嘛,勉哥兒媳婦還說東西兩府比鄰而居幾十年,既是親人也是鄰居,彼此間早就習慣了,如今卻無奈分離,她于心不忍,便求太后恩典,將咱們家東邊的宅院賜給了東府。”
顧伽羅猛地睜大了眼睛,暗自嘀咕:難怪白天經過的時候,發現東邊的鄰居在搬家,這是在給東府的人騰地方呢。
但很快,她發現了問題:“太后娘娘同意了?”
太后和大長公主不對付,滿京城的權貴圈都知道。
太后樂得看到大長公主落魄的樣子,又豈會‘好心賜宅’?
顧伽羅可不信姚希若在太后跟前有那么大的體面。
姚希若只是治好了太后的一些小頑疾,她對太后而言,還不是什么不可缺少的‘保命神醫’,太后應該不會為了她改變對大長公主的態度。
清河縣主聽出了顧伽羅的言下之意,勾了勾唇角,“勉哥兒媳婦研制了一種美容養生秘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搗鼓的,只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讓太后年輕了好幾歲,連兩鬢的白發也都沒了。”
對于女人而言,青春、容貌有時候比性命還要重要呢。
偏姚希若醫術‘玄妙’,又是針灸又是按摩的,不但讓太后通體舒服,還重新煥發了青春。
為了犒賞她,更為了繼續享受姚希若的‘服務’,太后自然不會拂了她的面子。
咕咚一聲,顧伽羅吞了吞口水,對于姚希若忽然冒出來的神奇醫術,她也有些疑惑。
妙真大師會醫術,懂一些美容養生的秘法,但也絕沒有姚希若這般‘逆天’。
有時候,顧伽羅忍不住懷疑,姚希若是不是也有什么‘奇遇’?
在后世的時候,顧伽羅為了盡快了解、熟悉那個時代,看了許多書,其中也包括一些年輕人流行的網絡小說。
穿越、重生、系統、金手指,乃至隨身空間等新鮮詞兒,顧伽羅都非常清楚。
對旁人來說,重生什么的只是寫手YY出來的情節。
而顧伽羅不同,自己便是穿越女,對于小說中描寫的‘奇遇’、‘異能’,她卻覺得極有可能存在。
顧伽羅曾仔細回想過,她穿越回來的時候,姚希若還很正常,直到那日被九公主踹下深潭,重病痊愈后,才開始傳出‘會醫術’的名聲。
莫非……姚希若因著那場大病,被穿越、或重生了,亦或者,她被幸運大神開了金手指,得到了什么醫書寶典?
或是草藥空間?
或者有了包治百病、萬能無敵的靈泉?
顧伽羅腦洞大開,對照著小說里的橋段,想了無數種可能。
但不管哪一種可能,顧伽羅確定一點:姚希若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姚希若,手里肯定藏著什么‘法寶’。
“……正巧咱們家東邊的宅院是內務府名下的產業,太后下懿旨,命內務府給隔壁那家另外選個宅院,將現在的房子騰出來,”
清河縣主越說越氣,好容易能擺脫東府的一干極品了,沒想到讓姚氏這么一折騰,東府又跟西府成了‘鄰居’。
一想到和東府比鄰而居,縣主就覺得惡心:“所以啊,以后咱們和東府又是鄰居了呢。”
真真是陰魂不散啊。
果然讓人郁悶,顧伽羅終于明白縣主為何惱火了。
想了想,她試著勸道:“母親也說了,東府和咱們是‘鄰居’!”
只是鄰居,不是親戚!
清河縣主一怔,旋即反應過來,是呀,她真是被氣暈了,竟然忘了這茬兒。
齊家兩府已經分家,跟東府徹底做了切割,這就足夠了。
至于東府是否住在自己隔壁,并不重要,她只當對方是普通鄰居即可。
想通了這一節,清河縣主心情大好。
次日見到前來告辭的寧氏和姚氏的時候,她跟往常一樣,淺笑盈盈的和那對婆媳寒暄,熱情的詢問搬家事宜。
“提到房子,有件事還請大嫂幫個忙。”
寧氏的心情很復雜,托兒媳婦的福,齊家總算有了正經的房產,她也不必仰大長公主的鼻息過日子。
但兒媳婦太能干了,對做婆婆的來說,也是一種壓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寧氏發現,大長公主對姚氏越來越器重,這次搬家,更是將所有的事都交給姚氏全權負責。
寧氏擔心,大長公主極有可能越過她這個兒媳婦,將東府的中饋交給姚氏這個孫媳婦。
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寧氏在大長公主手底下做了二十多年的兒媳婦,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好容易熬到大長公主年邁,無法管家,管家權卻被剛進門的新媳婦拿走,寧氏慪也要慪死了。
只要一想到這些,寧氏看姚氏就各種不順眼。
偏姚氏能干,寧氏剛想拿出婆婆的款兒‘調教’一下她呢,便又有事需要姚氏幫忙。
唉……寧氏心里那叫一個憋屈啊。
明明是來跟清河縣主炫耀的,結果一張口,說出的話就透著一股子蕭索。
清河縣主挑眉:“何事?弟媳只管說。”
寧氏穩了穩心神,道:“是這樣,太后娘娘恩典,憐惜母親年邁體弱,便將隔壁的宅院賜給了母親。”
太后雖然是看在姚希若的面子上才給齊家賜宅,但名義上,她還是打著大長公主的旗號,做足了體恤宗室貴女的戲。
“……可這時間有些倉促,內務府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房舍安置原主人,”
寧氏為難的說道:“我們也不好催促,只能等原主人搬走才能著手搬家。所以,還需要在大嫂這里借住一些日子。”
清河縣主笑道:“唔,這倒也是,內務府名下的房產雖然多,想找到合適的地方卻也不容易,少說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清河縣主故意看了寧氏婆媳一眼,“人家原主人搬走后,房舍也需要修整,不能直接入住,如此便又是兩三個月。前后加起來,可就是小半年的時間呢。伯母是尊貴人,可不能委屈了她。”
表面上,清河縣主在跟對方算時間帳,而事實上,她是在暗示:少說都要小半年的時間,若是有個什么意外,沒準兒就是大半年、甚至一年,這么長的時間,你們干脆直接搬去平安大街的房舍吧,沒得讓‘老人家’受委屈。
寧氏和姚希若都聽出了縣主話里的深意,卻都裝著沒有聽懂。
姚希若沖著寧氏使了個眼色。
寧氏會意,趕忙笑道:“大嫂說的極是。幸而大嫂這里色色都是妥帖的,母親住得也習慣。再者,還有一事,勤哥兒的親事定了,已經合了八字,母親想盡快給他們辦喜事。”
齊勤之和離快一年了,也該續娶了。
“哦?勤哥兒的親事定了?定的是哪家的淑媛?”
縣主皺眉,她怎么沒聽說齊勤之訂了親。
寧氏笑得一臉得意,道:“是安成侯府的七小姐楊綺。”
縣主的臉色愈發不好,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安成侯府的楊綺是安成侯二弟這一房的女孩兒。
而安成侯的這個二弟名聲很不好,品性低劣,許多正直的人家都恥于與他來往。
安成侯當年更是被這個二弟連累得險些丟了爵位。
事情雖然過去了三十多年,但縣主卻清楚的記得這位楊二老爺曾經做過的缺德事,平日里也極少跟這家人來往。
沒想到,東府居然跟這樣的人做親家,難道她們為了權勢,連起碼的臉面都不要了。
還有,清河縣主雖然不恥安成侯二房的為人行事,但楊二老爺的夫人是朝廷欽封的郡主,背后又有豫王做靠山,頗有些權勢。
可齊家東府呢,已經沒落成了平民,以楊家的勢力眼兒,他們怎么可能看得上齊勤之,還將嫡出的女兒許給他。
這不正常!
清河縣主婉轉的問出了這個疑問。
寧氏滿臉得意,指了指姚希若,笑道:“說起這事,多虧了我們勉哥兒媳婦。嫂子有所不知,勉哥兒媳婦醫術精湛,給楊家四爺診了脈,躲過了三歲的生死大劫呢……”
清河縣主聞言,頓時變了臉色,看向姚希若的目光也充滿憤怒!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