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羅春

第068章 眾生相

永恩伯是高祖原配貞烈皇后的娘家,靠著高祖和先帝兩代君王的照拂,一直過得很滋潤,在京城上流社會也頗有些體面。

但到了現在,劉家的風光卻不比從前,家中子弟不上進,送進宮去的女兒又不甚受寵。

唯一一個能位列四妃的劉賢妃,雖比其它姐妹強了許多,可在后宮掙扎了近二十年,也只生了一個公主,那公主還是個傻子。

幸好有個姚希若,一手醫術出神入化,硬是將九公主的癡病給治好了。

現任永恩伯、劉賢妃的哥哥就琢磨上了,自家也有幾個未婚配的兒子,是不是可以爭取一下做九公主的駙馬?

好歹也是自家人,撇開公主的身份,表哥娶表妹,再合適不過了。

只是,讓永恩伯想不到的是,如今的九公主腦子倒是不傻了,人卻變得愈發不讓人省心。

小小年紀就出宮跟外男私會,私會就私會吧,你丫把嘴巴擦干凈也行啊,偏偏還讓人知道了,鬧得滿城風雨,連帶著劉賢妃都跟著受訓斥。

永恩伯是九公主的親舅舅,心里再怎么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來。

永恩伯夫人就沒有這個顧慮了,她不止一次的在丈夫跟前抱怨:“早知道她這么能折騰,還不如一直是個傻子哪。”

九公主還是個傻子的話,不管是帝后還是朝臣,對她都有種先天的憐憫,即便她做出的事再荒唐,也不會跟她計較。

而永恩伯府的少爺娶了這樣一個傻公主,宮里對劉家不能說是心存感激吧,好歹也會另眼相看,沒準兒還會給‘肯犧牲’的倒霉駙馬一個大大的前程咧。

可現在……永恩伯夫人聽了永恩伯的打算后,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成,不成,我們家可不能娶這樣一個兒媳婦進門。”

娶公主固然可以給家族求得富貴和地位,可也不是一點兒壞處都沒有。

公主是君,駙馬一家都是臣,‘君’想做什么,哪怕是挑戰淪禮法的事兒,‘臣’都要乖乖的認下。

大齊的公主原就彪悍,搶有婦之夫的,婚后養面首的,做起來簡直不要太輕松喲。

似九公主這般婚前就跟男人勾勾搭搭的,那就更不能要了。

永恩伯夫人擔心,娶這樣一個‘祖宗’進門,用不了多久,她兒子頭上就會一片綠油油。

永恩伯還有些猶豫,“府里的情況你也清楚,我已經好幾年都沒有正經差事了,大郎、二郎他們早已過了弱冠之年,也只掛著個勛職。宮里娘娘也艱難,不尚公主,難道眼睜睜看著永恩伯府一日日的沒落下去?”

永恩伯滿心嘆息,他們家的靈氣仿佛都集中到了貞烈皇后一人身上,除了她,劉家三代男丁中,竟沒有一個有出息的。

讀書不成,習武不成,論起吃喝玩樂,倒是一個比一個精通。

永恩伯實在是沒法子了,這才想讓嫡出的三兒子去尚主,旁的且不說,家中的爵位至少能保下來。

永恩伯夫人臉色沉了下來,她是劉家的當家主母,家里是個什么情況,她自然很清楚。

劉家的爵位不是靠軍功掙來的,全憑裙帶關系。不是世襲罔替,只能沿襲三世。

后來劉賢妃為了救圣人,不顧自己身懷六甲的為圣人擋住了刺客的冷箭,險些一尸兩命,最后勉力生下孩子,還是個傻的。

圣人又感動又愧疚,不但封劉氏為賢妃,還加恩劉家,許他們家的爵位再沿襲一世。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四世而已。

現任永恩伯是第三任,他今年業已四十多歲,放在當下,已經能自稱‘老夫’了。

永恩伯就是立時死了,也不會有人說他‘可惜’。

而永恩伯世子也已經二十多歲了,以大齊的平均壽命來算,劉家的富貴至多不會超過三十年。

永恩伯夫婦如何不揪心?!

思忖良久,永恩伯夫人才咬牙點了點頭,表示愿意為兒子求娶九公主。

但她心里到底不甘,又補了一句:“伯爺去跟娘娘商量此事的時候,最好還是求她多管教一下九公主。咱們家比不得人家清河縣主底氣足,九公主也不是顧氏!”

萬一九公主婚后紅杏出墻,永恩伯夫人希望宮里的賢妃能把心放正,給劉家做個主。

永恩伯雖然不喜夫人說話難聽,但事關自己兒子,他還是咬著腮幫子應下了。

背后不能議論人,永恩伯夫人剛剛拿齊家的事舉了例,外頭小丫鬟便送來了清河縣主親筆寫的請帖。

“賞花宴?”

永恩伯夫人掃了眼那大紅灑金的帖子,眼中閃過一抹玩味。

自打去年齊家出了事,清河縣主便仿佛在貴婦社交圈消失了一般,除了大年初一進宮朝賀,她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大家面前。

“縣主這是要做什么?”想要重返京城的上流社會?!

永恩伯夫人合上請帖,有些好奇的問道:“伯爺,最近齊家可有什么大事情?”

永恩伯稱得上一個老紈绔,正事上沒什么能為,但與京中八卦上卻頗有些手段。

這也難怪,整日里在東西大街閑逛、吃茶,偶爾還跟三五‘知己’去教坊、青樓體察下民情,消息自然靈通。

只見他稍一愣神,便回道:“哦,也沒什么大事吧。幾日前齊家西府的老二打發兒子進京了,聽說還帶了好幾馬車的東西。”

說著說著,永恩伯的語氣中便帶著濃濃的羨慕。

他和齊令宜是同輩的人,兩人都是勛貴出身,他還比對方大了幾歲,結果咧,人家齊令宜不到四十就做了蘇州知府。

齊家出了那么大的禍事,齊令宜卻沒有受到任何沖擊,依然在富庶繁華的江南做父母官,一年不知往口袋里撈多少錢咧。

一想到齊嚴之帶進京城的那幾輛馬車的寬大貨箱,永恩伯的眼中就忍不住泛起了嫉妒的紅光。

永恩伯夫人也嘆道:“齊家老二倒是個有運氣的人。”

上頭有個好哥哥遮風擋雨,又有個好岳家幫忙打點前程,齊令宜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便成。

忽然,永恩伯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的看向丈夫:“伯爺,如果妾身沒有記錯的話,齊老二的嫡長子還沒有說親事吧?”

永恩伯不是女人,一時也沒有多想,只愣愣的點頭:“是呀,今年剛十六歲,聽說是個懂得上進的孩子,讀書頗有天分。”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永恩伯夫人撫掌,眉眼滿是笑意。

永恩伯不笨,對上夫人的雙眸,他不禁睜大了眼睛,“夫人的意思是——”

永恩伯夫人連連點頭,笑道:“咱們家婉姐兒今年已經十四歲了,也該議親了呢。”

她說的是自己唯一的嫡女劉婉。

永恩伯‘唔’了一聲,捻著胡須想了想,“齊家雖然沒了爵位,可齊老二的官位還在,且大房有個清河縣主,齊家也不會真的衰敗下去。跟齊家結親,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關鍵是劉婉的出身,在權貴滿街走的京城,當真算不得多么高貴。

別看齊家不是國公府了,可齊家的根基還在。

撇開清河縣主的誥封不提,宮里的馬皇后和太子對齊家都很看重。

再者,齊家丟了兵權,可西南大營卻交到了馬翰澤的手上。

馬某人是誰?那是清河縣主的嫡親哥哥啊。

除此之外,齊家還有好幾門得力的姻親,趙國公府、梁國公府、宋國公府,個個都是位高權重的人家啊。

提到趙國公府,永恩伯又想起一事,道:“方才夫人不是問齊家有何大事嘛,我倒是想起一事,聽說齊家大郎謀了缺兒,下個月就要去西南做知縣了。”

永恩伯夫人眼睛一亮,染了鮮紅豆蔻的手指敲了敲請帖,“是了,這才是清河縣主舉辦‘賞花宴’的真正目的咧。”

嫡長子由武轉文做了官兒,齊家正一步步從抄家的泥潭里走出來,換做是她,也會做出跟清河縣主一樣的決定。

“齊家這宴會,夫人可否要去?”永恩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是問了一句。

永恩伯夫人笑得燦爛,“縣主有請,是給妾身面子呢,妾身豈能辜負了人家的美意?”她頭發長,見識也不短,做不來那等捧紅踩黑的蠢事。

似永恩伯夫人這般想的貴婦并不少。

這也好理解,但凡在京城上流社會混得久的人,基本上不是蠢人,除非是有血海深仇(比如霍家和盧家),大家誰都不會鬧到面兒上來。

能捧個人場就捧個人場,能送個人情就送個人情,大家都是在上流社會混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沒有倒霉的時候,更不敢說那些遭遇禍事的人家就沒有翻身的可能。

做事不能做絕,萬事留一線,只要不影響自家利益,權貴們也樂得湊個熱鬧!

當然,也不是全部,世間總有那么幾個腦缺者,或是目光短淺之人。

安成侯府。

“……嘁,齊家也就剩一個清河縣主能拿得出手了,什么賞花宴?還不是想趁機巴結咱們這些人家?”

永嘉郡主因著女兒的婚事,對齊家多少有些別扭。

另外,永嘉郡主和清河縣主有些不對付。縣主看不上永嘉的為人,永嘉卻覺得縣主‘假清高’。如今齊家敗了,永嘉樂得看縣主的笑話,又豈會幫她做臉?

是以,門房剛送來請柬,安成侯夫人還沒有發話呢,永嘉便已經表了態:“不去、不去!咱們楊家又不是沒有暖房,一朵破牡丹有什么好賞的?不去!”

安成侯夫人那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滿,但礙于豫王府和永嘉的權勢,她還是忍了下來。

深深吸了口氣,安成侯夫人道:“好吧,一切皆聽郡主的意思。”

心里卻把永嘉罵了個遍:真真是個攪家精,自從娶了你這么個禍害,楊家幾十年的清名都毀了,楊家的女兒更是難嫁,放眼整個京城,還有幾個正經人家愿意跟楊家來往?!

永興侯府。

“按理說,縣主好心請咱們賞花,咱們理當前往,偏我這幾日著了涼——”

永興侯世子少夫人滿臉的為難,一邊說著,還一邊拿帕子掩著嘴,輕聲咳了兩聲。

“是呀,我這幾日身子也有些不適,上巳節的時候就沒怎么出門,如今更懶得動彈。”永興侯夫人也故作倦怠的嘆了口氣。

她們岳家向來謹慎行事,齊家是惹了大禍,被圣人抄家奪爵的人家,這樣的人家,沒落不沒落的暫且不提,卻是切切實實失了圣寵。

永興侯夫人和世子少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她們絕不跟圣人不待見的人家來往。

至于清河縣主是馬皇后的侄女,卻被她們給忽略了。

再者,如今皇子們已經長成,后宮又有貴妃等幾位寵妃,皇后和太子的地位并不是牢不可破的。

為了安全,她們還是離齊家、離皇室的爭斗遠一些為好。

岳家的幾位年長的小姐也跟著附和,尤其是和顧伽羅不對付的岳淑慎,更是連連點頭:“沒錯,我們岳家可是堂堂侯府呢,豈能跟一個破落戶扯上關系?”

在場的女眷中,只有三奶奶燕氏微微皺了皺眉頭。

自去年跟顧伽羅相識后,她們便時有往來。

燕氏隱隱覺得顧伽羅不似外人說的那般不堪,更不覺得齊家是‘破落戶’。

退一萬步講,就算齊家真的不行了,事情也不好做得那么明顯。

永興侯府是世襲罔替的侯爵,但近幾年也有了頹勢。

永興侯推行什么‘明哲保身’,觀其行徑,卻有點勢利眼。

燕氏不禁擔心,永興侯再這么‘趨利避害’下去,會弄得眾叛親離。

世子少夫人眼尖,捕捉到了燕氏眼中的不贊同,捏了捏帕子,道:“弟妹,你怎么不說話?莫非你想去齊家賞花?”

哼,不就是個‘醫女’嘛,不就是把半死不活的老三給救過來了嘛,偏婆婆拿她當寶貝一樣。

明明家里最尊貴的兒媳婦是她這個世子少夫人,可婆婆硬是處處抬舉燕氏,弄得燕氏這個三奶奶比她還要體面!

世子少夫人早就看燕氏不順眼,這會子抓住機會,自不會輕易放過。

故意‘啊’了一聲,世子少夫人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了,我怎么給忘了,弟妹和顧大奶奶交好,齊家設宴,弟妹定然想去看看。”

話音一落,岳淑慎便扭頭看向燕氏,眼中滿是不忿:“三嫂,你居然跟顧氏攪到了一起?哼,顧氏是個什么人,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旁人都避著躲著,三嫂你倒好,竟然還自己巴巴的往上湊——”

“慎姐兒,住口!”

永興侯夫人聽女兒越說越不像話,趕忙喝住,“你怎么跟嫂子說話?你的規矩都白學了?為了個不相干的外人,你竟然對嫂子口出惡言,我平時就是這么教你的嗎?”

岳淑慎不服氣的鼓起兩腮,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用力別過頭。

燕氏臉色微變,她聽得分明,婆婆表面上是在斥責女兒,暗地里卻是在敲打她這個兒媳婦。

什么叫‘不相干的外人’?

還不是怪她明知道小姑和顧氏不對付,卻還要跟顧氏來往?嫌她不知道維護自家人?

燕氏心里嘆息,她何嘗不想維護自家人?實在是這個小姑太能折騰,放眼整個京城,就沒有岳大小姐‘看順眼’的人。

如果按照婆婆的話來做,那她也不用交際了!

心里這么想,燕氏卻還要笑著說:“母親別生氣,說起來還是我這個做嫂子行事不周到。慎姐兒是個直爽的性子,旁人不知道,我卻是清楚的。唉,以后我會注意分寸,還請母親放心。”

永興侯夫人很滿意燕氏的態度,她看在三兒子的面子上,對燕氏很是抬舉。但這并不意味著,燕氏可以恃寵而驕、肆意妄為。

不過,永興侯夫人深知御下之道,給了人家一巴掌,也不忘再給顆甜棗吃。

思忖片刻,她道:“縣主親自下帖子,咱們岳家也不能一個都不去。這樣吧,燕氏,你便代替我們走一趟齊家。不管如何,總要全了面子。”

燕氏趕忙起身,恭敬的應聲:“是,謹遵命!”

壽春伯府、東平伯府等幾家主母收到請柬后,紛紛找了各種理由婉拒了。

收到回復后,清河縣主不禁收緊了拳頭,好呀,那些個國公府還沒說嫌棄齊家呢,這幾家侯府、伯府倒是擺起了架子。

很好,幾位的‘情誼’,我清河記下了!

就在縣主暗恨不已的時候,顧伽羅興沖沖的回來了,“母親,妙真大師有意來齊家賞花!”

縣主驚喜交加,捉住顧伽羅的手將事情問清楚后,忍不住大笑出聲,“好呀,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這消息傳出去后,那些個‘勢利眼’們會如何的后悔!”

后悔?

當然后悔,就是永嘉郡主悔得腸子都青了。

而壽春伯府等幾家明言拒絕的主母,更是捂著胸口哀哀叫疼——天哪,妙真大師已經有三年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過面了,就是正旦朝賀,她老人家都不肯進宮咧。

可宮里的太后和皇帝就是寵愛她,各種貢品,挑著上好的極品,仿佛不要錢一般的往靜月庵送。

圣人更是數次微服去探望妙真……種種超規格的待遇,連太子有時候都會心生羨慕。

現如今,妙真大師卻要前往齊家赴宴,這、這可是接近大師的絕佳機會啊。

只要能跟她老人家說上話,哪怕只是寒暄幾句,都足夠所有的貴婦艷羨。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妙真大師能去齊家,表明她跟齊家(或者說與縣主)關系莫逆,而壽春伯府等幾位夫人卻直接干脆的打了縣主的臉,大師倘或怪罪下來……

幾位夫人后悔完了就是后怕,她們一邊安慰自己‘定是齊家人在說大話,大師何等尊貴的人兒,怎么會跟罪臣來往’,一邊又接連派人去打探消息。

其實她們心里很明白,縣主又不是傻子,怎會說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

如此,大師真的會去齊家?

包括永嘉在內的幾位夫人都暗暗決定,到了宴會正日子,她們就直接去文昌胡同。拼著臉皮不要了,她們也要擠進齊家。

唯有永興侯夫人暗自得意,幸好她沒有把話說絕了。

命人喚來燕氏,“今個兒我的精神好了許多,太醫也說了,我的身子沒有什么大礙。賞花宴那日,我便帶著你大嫂和你一起去齊家吧。”

世子少夫人也笑靨如花的表示,她的風寒已經好了,絕不會耽誤了齊家的宴請。

燕氏見狀,心中暗暗搖頭,卻也只能笑著答應。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三月二十六日。

清晨,天還沒亮,齊家的下人們便起來了,來來往往的忙個不停。

顧伽羅和齊謹之也提前起床,洗漱完畢,夫妻兩個一起簡單用了些早飯。

顧伽羅去萱瑞堂幫縣主料理事情,齊謹之則去書房尋父親商議待客的事情。

日頭一點點的升高,街上漸漸有了行人和車馬的聲音。

齊家的大門大開,幾個身著嶄新青色衣裳的小廝恭敬的在門口待客。

不多時,便有馬車緩緩駛入了文昌胡同,一路朝齊家駛來。

小廝們機靈趕忙迎了上去。

原本,齊家賞花宴只邀請了堂客,但妙真大師要赴宴的消息一傳開,許多個宗室、權貴都想來湊個熱鬧,甚至連幾位開府的皇子都表示對齊家的幾株牡丹感興趣。

豫王府、福王府、齊王府,乃至安王府都有人前來。

縣主和顧伽羅在二門處等著,聽到外頭的通傳聲,婆媳兩個臉上都帶出了笑容。

縣主忽的想起一事,扭頭對身邊的丫鬟低語了兩句。

那丫鬟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縣主的聲音很輕,顧伽羅細細聽了下,也只聽到了‘客房、許氏’幾個字。

顧伽羅不禁揚起一邊的眉毛,怎么,婆母竟然想讓許愛出來見客?

這不科學啊。

慢說許愛來歷不明,就算是齊家真正的客人,也不該讓她出來拋頭露面啊。

今兒來的可都是有身份的貴人,讓許愛一個身份尷尬的人過來……顧伽羅疑惑了,婆母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