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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都市言情作者:歐水蘇本章:
他未承認,卻也未反駁王凝之的猜想,只將此事對王氏的好處提出。
王凝之撫摸右袖的手微微松開,一如他終于得到答案而放松的心一樣,他微笑道:“王氏樂得如此,今上亦然。”王凝之開懷而笑。
王靖之抿唇而笑,緩緩的道:“不過兒女之事怎能撼動桓謝之誼?”
王凝之眉頭一挑道:“你。”他微微頓了頓道:“你還有后招?”
王靖之輕笑一聲,手肘拄著頭,斜臥著,車外清風徐徐,將他的發絲吹散。良久后,王靖之緩緩的道:“放眼京中近期發生的事,桓、謝兩家定然猜到此事與王氏脫不得關系。”他的眸光深遠,唇邊掀起一絲微笑。
:“甚!”王凝之焦急道:“如此說來,桓氏與謝氏定然要反撲!那該傳書給阿翁的。”
大晉當朝司徒王晞之,生有四子一女,王凝之排行最末。
王靖之笑的清疏淡遠,略微沉吟一瞬,緩緩的道:“桓氏與謝氏手握兵權,桓氏當家之人反心已久且性情急躁,剛愎自用。”說到此處,王靖之卻不再說下去。
王凝之微微蹙起眉頭,低低的道:“桓亮會步王敦后塵?”
司馬家坐擁江南之地,順利稱王,皆是出自王家先賢王導之手,王導親兄王敦乃是大將之才。江山初定,先帝倚重王導主持朝堂,王敦主持軍中,那時,瑯琊王氏的確風光無兩。
但,王敦卻生異心,起兵造反、圖謀王位。
此時,王導未有一絲猶疑,親自領兵攻去,將“王敦之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滅。
饒是如此,當時身為太子的今上司馬安卻不再信任王氏。
三年前,先帝離世,太子司馬安繼位,全力打壓王氏在朝堂的勢力,為將王氏壓下,倚重桓謝二家奪王氏兵權,又以庾氏瓜分王氏朝堂之力。
瑯琊王氏,唯剩下那高貴無兩的門楣與在士族中絕無僅有的地位支撐,朝中雖仍多數公卿出身王氏,真正掌權之人卻寥寥無幾。
今上正開懷之際,卻未想到手握軍權的桓謝兩家屢屢聯姻,在朝堂上互相結盟,打壓勢頭正好的庾氏。
這樣的局面可不是今上希望看見的,正在此時,庾氏圈地被舉,今上怎能不怒?怎能不急?
他不會輕輕放過膽敢私自圈地的庾氏,直到此刻,他的目光又投到王氏身上。
自三年前瑯琊王氏被打壓,卻無一絲不滿不忿,它只靜寂無聲的站在今上身后,不向任何一家靠攏。
今上將王氏再次推上高位,是順勢而為也是必然。
王靖之緩緩的道:“無論他是否謀反,私自屯兵卻是事實。”
王凝之心下不由的一喜,接著又是一緊,不可置信的看向王靖之,道:“你當年已名滿金陵,又是王氏年輕一輩身份最高者。那時你離金陵,隨裴良四處打仗,是為了避開今上疑心,令他將目光放在那三家身上?”他那往日似笑非笑的的眼略微有些迷茫,目光飄忽一瞬,似靈光一閃,緩緩的道:“三年前你便已開始布局,你竟能忍住三載不動!”
王凝之眸光定了定,心下生出濃濃的喜悅。
芝蘭玉樹、驚才艷絕的王靖之怎會意亂情迷,為一女郎出走金陵?
他知曉自己的平庸,這些隱秘之事家中定是與王靖之衡量再三,而后逐步布局的。整整三年卻未讓他知曉一分一毫,直到此刻王靖之親口將事情說出來,王凝之不自覺的撫摸上自己的衣袖,訥訥的道:“難怪族中選定我為族長。”他唇角揚起一抹自嘲,緩緩的道:“竟是因為我的才德平庸,不會引起今上疑心才選定我。”
他再次看向王靖之,笑著道:“那楊氏阿毓你可亦是有何用處?”
王靖之眸光掃過王凝之的臉,王凝之只覺得有一片森寒涌動。
王靖之輕啟薄唇,淡淡的道:“起先確實是戲謔。”他眸光溫柔,透過車簾不知在看何方,停頓一瞬,緩緩的道:“卻未想到竟會愛不釋手。”
王凝之的左手不停的捻著右側袖口。
靜了良久,馬車漸漸停了下來,馬夫小聲喊道:“二位郎君,到了。”
王靖之手指輕挑簾幕,王凝之喊道:“靖之!”
王靖之身體微微頓了一頓,頭也未轉:“如何?”
王凝之遲疑了一瞬間,緩緩地道:“楊毓那女郎實在低微,若你真心愛重,她可做你貴妾。”
王靖之冷哼一聲,再無一絲遲疑的出去。
王凝之那雙似笑非笑的眼望著那峨峨如松的背影,唇間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該歸隱之人,是我啊。”
清晨,早起的麻雀嘰嘰喳喳在小院中吵鬧著,潔白的海棠花朵朵綻放,嬌嫩的花瓣上盛著晶瑩的露珠。
微風拂過,露珠自花瓣上微微顫抖著,終于自那花瓣上滴落下來,落入肥沃的黑土中,消磨殆盡。
桓秋容緩緩醒轉。
她睜著雙眸,懶懶的打個哈欠。
她嬌嬌的叫了一聲:“弄兒?”聲音因許久未飲水,有些低沉沙啞,卻絲毫無法掩飾她的清靈。
外間守夜的婢女弄兒,突然聽見這一聲叫喚,渾身打了個激靈,應道:“女郎!”她話音剛落,便已經推門而入。
桓秋容小臉煞白著,那雙小鹿似的眼睛黑白分明,顯得更添幾分楚楚動人。
手臂支撐著身子,弄兒連忙上前幫忙,擱好靠墊,扶著她的手臂,桓秋容這才半靠半坐的斜臥在睡榻上。
榻幾上的鎏金雕雷紋童子香爐精致嫻雅,淡雅的熏香,將滿室藥味驅散著。
鼻尖縈繞著清雅香味與淡淡的藥味,她微微不適的咳了一聲,右腿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她小手不自覺的伸向小腿,唇間微微一笑道:“我的腿摔斷了?”目光看向一邊有些不知所措的婢女。
弄兒原本年紀就小,早已聽聞眾人說起桓秋容的腿,怕是要跛了,此刻一聽她半戲謔半認真的問話,她面色一僵。
桓秋容覺得有些奇怪,微微挑眉,伸個懶腰,慵懶的道:“似睡了許久了,渾身酸痛得很,扶我出去走走。”
弄兒一張稚嫩的小臉有些為難,喃喃的道:“女郎,你的腿還不能下地行走,且好生歇息些日子再說吧。”
:“恩?”桓秋容微微蹙眉,面色有些質疑道:“好吧,去幫我請七兄來。”
弄兒略有些慌亂的道:“郎君起早同王氏郎君出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