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混淆視聽
第二百五十七章混淆視聽
楊秀進門來,回身看了一眼跟來的御醫,笑著道:“男女授受不親,阿姐傷在后背,醫者如何查看?”
御醫眉間一蹙:“這,這。”
楊秀負手而立,用清澈的目光看著這幾個老翁。
御醫一咬唇,道:“我等奉旨而來。”
楊秀笑容凝滯著,眼看著就變臉了道:“難道陛下心中無男女之分?我家阿姐一未出嫁的小姑,怎能任由你們看去?不正經的老翁,滾!”
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
御醫悶聲道:“有協察貴女的醫女,醫女。”
:“既然有醫女,何不早言?”楊秀又哼了一聲,一甩頭進了門。
御醫面面相覷,年老御醫無奈的道:“還不快去,快去將醫女帶來。”
:“是。”年輕的御醫趕緊下了樓。
一群御醫就束手立在門外,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也沒半個人來招呼他們,個個氣的面紅耳赤。
樓下傳來踏上木質樓梯的聲音,兩名年輕的醫女被帶了過來。
醫女進入房內,走進帷幕中。
這時,老御醫也進了門,站在帷幕外遠遠的位置,怕楊秀再發怒,所幸側過臉問道:“傷勢如何?”
里面的醫女小心的拆開絹布,道:“刀傷,長約二寸,自后方刺入,傷肺腑。”
御醫點點頭,走到一邊的榻幾邊,跪坐著寫下藥方,手一揮,外面的藥童背著大箱子進門,御醫挑揀了幾味養身益氣的名貴藥材,又取出早已備好的刀傷藥留在榻幾上,對楊秀道:“郎君,藥已備好,老夫退去矣。”
:“嗯。”楊秀的容色總算有些松動,目光卻看著那片素白的帷幕。
御醫也不自找沒趣,轉身帶著一眾御醫回宮復旨。
楊秀目光轉到榻幾上,冷聲道:“將那些東西燒了。”又對重逢道:“去劉醫者坐堂的藥鋪中抓藥來。”
楊毓喝過的安神湯到此時終于過了藥性,張開雙眼,雙唇雪白,低聲道:“阿秀,他們走了?”
重逢出門去,楊秀轉過簾幕進去,靠在楊毓身側,緩緩的躺了下來。
楊秀突然的親近,楊毓抬手安慰的撫著楊秀的額發,笑著道:“阿秀莫怕,阿姐在。”
楊秀不知為何,眼淚就涌了出來。
鼻子囔囔的道:“阿姐,世間無你,何處為家?”
楊秀在外時,無論經歷多少困苦,他始終知道,有個與他血脈相通的人,溫柔的讓他每每見了都心碎的人,正在等著他,念著他。
這個信念,堅定著他所做的一切。
那個夢魘,折磨并打磨著他的意志。
:“阿姐,這一年以來,我時常做夢。忽而夢見楊家敗了,夢見楊公欺辱我,夢見士族子弟打罵我,夢見阿姐過著庶民不如的日子,盼著我長大。夢見我被陷害,被人當街砍殺,夢見阿姐為我報仇,夢見阿姐也死了。阿姐,我怕極了,我有些,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聽著楊秀帶著哭音的傾訴,楊毓才發覺,血脈相連是多么堅固的事。
她夢魘的同時,楊秀也一樣被夢魘所折磨著。
:“阿秀,那些都是夢,全都是假的。今生,阿姐要活的精彩,阿秀亦然。阿姐會始終護著你,等有一日,阿秀也能護著阿姐時,阿姐便等著,等著這一日。”
感受著楊毓溫柔的輕撫,楊秀擦擦眼角的淚水,笑著道:“阿姐真傻,我逗你開懷呢!你我不是好好的活著?阿姐便等著吧!阿秀要賺來金山銀山,為阿姐置辦嫁妝!”說完,楊秀起了身,走出帷幕。
楊毓臉上掛著笑,側頭看向楊秀的背影,覺得自家的阿弟,很偉岸呢!
外面隱約傳來尖利夾雜著悶聲的呼喊,楊毓微微蹙眉:“祺硯,去看看何事。”
:“是。”祺硯趕緊跑了出去。
不過一會兒,祺硯喜氣滿面的進門:“女郎,宮里傳旨來封小郎為七品戎蠻府司馬呢!”她頓了頓道:“不知為何,小郎不受官職,與來宣旨的內監爭論起來了。”
楊毓心下一笑,今上直到此刻還是沒有放棄利用她楊家。
只字不提自己遇刺之事,又加封阿秀,一為混淆視聽,二為補償。便是讓楊秀替他去攪渾了這池水。
楊毓抿抿唇:“扶我起身。”她掙扎著要起身,又扯到背后的傷口,疼的蹙了眉。
事關重大,祺硯不敢遲疑,趕緊上前扶起楊毓的身子,半托半扶的將楊毓扶了出來。
楊毓一身白色常服,外裹著一件青藍色披風面色煞白,寬大的披風,將本就玲瓏的臉襯托的更小了。
:“阿姐!”楊秀疾步幾步,扶住楊毓另一側身子。
楊毓看著來傳旨的李石,微微頷首道:“多謝李中宦,大雪寒冬的跑一趟,這旨我接了。”又轉頭對祺硯道:“送李中宦出門吧。”
祺硯靈巧,自然知道楊毓的意思,暗自接過楊毓遞來的錢袋,笑意盈盈的道:“李中宦請!”一邊不著痕跡的將錢袋送到李石手中。
李石暗自掂量一下,真是厚重的賞賜。
待宣旨儀仗遠去,楊秀微微蹙眉道:“阿姐,我年紀雖小,卻也知善惡是非,司馬氏多番陷害你,其心不善。貪腐成性,污濁不堪,我如何在這種朝堂立足?阿秀已經不欲為官。”
楊毓下意識的看向楊秀,心中有些驚詫,這孩子,是真的不同了。
她揚唇而笑,笑的極是驕傲道:“阿秀,無論朝堂如何,你卻還是你,若是真丈夫,就去大展拳腳!阿姐不求你改變朝堂,只愿你成為這濁世中的一股清流,若有一日,得遇明君,豈不大有所為!”
:“得遇明君?”楊秀問了一聲,接著道:“改朝換代何其難也,今上圣體安康,若待到那一日,恐怕阿秀已垂垂老矣。”
楊毓笑著看著他:“相信阿姐,這一日,不遠矣。”
楊秀垂頭想了想道:“是否改朝換代,阿秀不做期待,便如阿姐所言,成為一股清流,能為庶民多謀福祉,于愿足矣。”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