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長歌

第二百七十章 殊途之愛

正文第二百七十章殊途之愛

正文第二百七十章殊途之愛

一個身影自屏風后轉了出來,不需掌燈,就那么一眼認出了來人。

李石心下微微一沉,放下手中的玉璽,笑著轉眸看去:“陛下不在皇后娘娘宮中就寢,怎地也來了書房?”

按耐住心中的狂跳,李石神色自若。

司馬安低低的笑了笑,伸手拉住李石的手臂:“王氏女太也無趣,木頭美人一個,怎及得上阿石婉轉妙趣?”

司馬安拉著李石的手走在前頭,李石不禁抬眼看著司馬安的背影,胸中一滯,不可抑制的泛起酸意。

:“阿石可是孤枕難眠才來到書房?”司馬安調笑著,將李石的手貼在自己胸前。

黑幕之下,他們都看不清對方。

只有溫熱的氣息,吹在彼此臉上。

:“陛下。”他微微頓了頓,道:“是喜歡阿石的身子,還是阿石這個人?”

:“嗯?”

司馬安拉著李石坐在榻上,不禁伸手撫了撫他的側臉,那雙眼中散發著與往日不同的蝕骨的柔情:“你的一切,都愛。”

李石心中一酸,臉上升起喜悅,眼中隱含著閃光:“陛下。”話未說出口,已經主動送上雙唇。

李石從未像今日這般動情,司馬安欣喜不已,一伸手臂,攬住他的身子。

窗外清月郎朗,間或幾片飄雪絮絮而落,窗內繾綣糾纏,抵死纏綿。

:“阿安,我也愛你。”

司馬安已經沉沉的睡去,李石微笑著端詳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無一處不是溫柔,眉間那往日時刻攜著的疑慮絲毫不見。

或許,只有讓李石伴在身側,他才能這樣放松,才能這樣全然釋然。

李石緩緩將榻側褶皺成一團的錦被攥在手中。

:“阿安,我似乎,愛上你了。”

說著這話,李石雙眸一閉,雙手狠狠的壓在司馬安臉上。

錦被擠壓著他的臉,呼吸不得的司馬安猛然驚醒,手腳并用殊死反駁著,口中嗚嗚咽咽的呼喊聲被錦被湮滅,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呼救聲。

:“若是今夜陛下沒有發現,阿石不會下手殺你,只將我部主上救出便可,可如今。”他頓了頓,一滴晶瑩的眼淚滴在手背上。

司馬安的掙扎漸漸平緩,有氣無力。

:“陛下多疑,若是阿石有所閃失,倒死不足惜,若是耽誤營救主上,阿石萬死難辭其咎。”

:“陛下,等我將主上放走,再給你親手做一次五香酥餅可好?”

:“你若是怕孤單,我就陪著你去死。”

:“若是有來生,換我去尋到你,伴你尋一處僻靜山谷,相守一生,你說好不好?”

無數個若是,無數的憧憬,將這個夜晚雕琢的格外森寒。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源源不斷的落在手背,滑落在嫣紅的錦被上,像是綻開一朵朵暗紅色的繁花。

司馬安已經許久未動一下。

李石顫抖著雙手,拿開了錦被。

司馬安雙目圓瞪著,臉色慘白,身上的熱氣逐漸散去。

:“我的阿安,睡著時,最溫柔。”他面帶笑意,用雙手將司馬安的眼瞼撫了下來,又重新將睡榻整理干凈,將錦被蓋在司馬安身上,動作輕柔,仿佛司馬安真的只是睡著了,而他,也是真的怕將司馬安吵醒了一般。

穿好衣衫,放下重重帷幕,李石挺直著腰背再次走到書案前,模仿著司馬安的筆墨寫下圣喻,蓋上玉璽。

天光微亮,他隨手披上一件披風走出宮殿。

四名侍衛見他出來,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后。

:“見過李中宦。”

宮門守衛躬著身,諂媚的笑著:“李中宦新年好,祝你步步高升,心想事成。”

李石微微點點頭,與往日一般不屑與那些粗人言語。

車馬沒有受到什么阻攔出了宮門。

刑司大牢外,李石將手中的紅本遞給刑司郎。廖刑司微微蹙眉看著上面的內容,頓了頓道:“陛下要釋放羽弗慕?”

李石笑著道:“這是今上的思量,輪不到你我置喙。”

:“是是。”廖刑司眼睛朝一旁的侍衛飄去。

侍衛兩相看了看,暗自垂頭退出。

一行人進入刑司大牢之中,早在年前前燕大軍壓境,羽弗慕就已經從水牢來到了正常的牢房,身上的傷也經過這段時間的將養,幾乎痊愈,只是身形消瘦的枯槁如垂暮老朽。

他一身素衣,笑著坐在軟榻上,看見來人也沒有一絲詫異,只那么笑著,沒有說話。

廖刑司千般不愿,派出去的侍衛也無傳話回來,只得磨磨蹭蹭的將牢門打開。

:“羽弗慕,今上仁慈,放你回族,你要記得今上的恩典。”廖刑司說著話,再看向羽弗慕,只覺得渾身冰涼。

而李石身后的幾個護衛深深的垂著頭,雙腿止不住的顫抖。

:“好,我會記得。”說完,他笑著走了出去。

一頂青帳馬車,樸實無華,自刑司門口候了許久。

羽弗慕不緊不慢的上了馬車,李石等人護送在后,直至馬車遠去,一侍衛滿面驚慌的跑來:“大人!陳宇死了!”

陳宇,剛才派去給王靖之傳話的侍衛。

廖謨只覺得渾身冰涼,大喊道:“羽弗慕越獄!快追!全城緝捕羽弗慕、李石。”

:“是!”一側的侍衛匆匆的整軍而發,城門在第一時間關閉。

宮內,王仙愛端坐在銅鏡前,身后的婢女噤若寒蟬,仔細的梳理著她的鬢發。

:“啊!”

王仙愛眉心一蹙道:“輕點!”

:“是!皇后娘娘饒命。”

婢女雙腿一軟,一頭觸地,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一旁的婢女越眾而出,笑著道:“娘娘,今日初一,不宜見血光,娘娘饒她一條賤命吧。”

王仙愛冷哼一聲道:“出去。”指著那婢女道:“你來。”

:“是。”婢女沉著的走近,溫柔的梳理她的秀發,勸解道:“娘娘,府中傳話來,請娘娘不要太過煩躁,王氏雖不屑與皇結親,但既然做了,便應形容大度,才不負百年公卿世家之名。”

早已知道王家會派人跟在自己身側,卻不想竟然是這么個不起眼的婢女。

王仙愛微微點了點頭道:“今日文武百官該會進宮朝拜迎新的,今上怎么還不起榻?”

婢女笑著道:“今上不來,娘娘便去書房請一請吧。”

:“好。”

轉眼之間,秀發便被盤成飛仙髻,金葉步搖插在兩鬢,額前貼著金黃的花鈿,將王仙愛冷艷的容貌顯出幾分柔美端莊,整個人也精神了。

:“你很好。”王仙愛滿意的撫撫發鬢,笑著道:“走吧,去看看陛下。”

:“皇后娘娘!”

正要踏出門外,一個眼生的內監飛跑而來,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陛下,陛下駕崩了!”

:“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