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萊城既已太平,眾人和這座小城告別的日子,也就快到了。
百姓們都不舍極了,看著剛辦起來不久的操練場、廚堂還有學堂,一個個滿心失落。
這時,幾個黑甲軍看著操練場,以為用不上了,正要打算拆掉,好方便百姓們用作他途。
一些百姓見狀,也放下手里的活計,跑過來幫忙。
小糯寶換上了一身新衣,正要在街上逛逛,規劃一下自己的封地。
這時,就見眾人在拆操練場和學堂,她眉眼一急,趕忙跑過去阻止。
“啊?”黑甲軍們聽了愣神,“可是神女,咱們就要走了,以后也沒人教百姓們習武,此地不拆也沒別的用啊。”
小糯寶卻要有想法,搖搖頭道,“誰說百姓們不再有人教了?要是把這些都拆了,那咱們這些天做的努力,豈不是成了無用功?”
百姓們一聽不免欣喜。
“神女大人的意思是,咱們還能繼續練武?”
“那學堂呢,也能繼續留著嗎,留著的話,我們這些小丫頭還能在讀嗎?”幾個七八歲的姑娘跑過來,眼巴巴地求道。
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小糯寶果斷點頭。
她早打算好,要把這座小城,好好發展一番。
讓百姓們都能夠安居樂業,不愁吃穿,這樣才不算是辜負了以后對她的供養。
男女老少們一聽,這就激動跪地,忙向小神女請安拜謝。
小糯寶不喜拿腔拿調,珍珠似的大眼睛彎成月牙,拍拍手讓他們起來。
“你們既是本神女的子民,那神女自會庇佑你們。”
“不過你們也要安守律法,多行善事哦,至于剩下的,就交給本神女啦!”
于是,小糯寶這就開始,準備在她的封地上大展拳腳了。
得知妹妹要做大事,豐景和豐苗急忙圍過來,充當左右護法,跟著妹妹到處巡城。
眼下,萊城人少地多,耕地夠用,開墾之事就不用忙了。
但是城里鋪面空缺、書院盡廢,所以開辦學堂、鼓勵經商就成了重中之重。
想起那些渴學的小姑娘,小糯寶也打算兌現諾言,先把女子學堂成立起來。
想起從前的引兒姐姐,被夫家毒打數次,也依舊茍延殘喘,直到后來被她點撥,才終于脫離苦海。
這世上的女子,很多明明不蠢。
但因為不讀書,未明理,便憑白被家里給的歪理邪說蒙蔽,草草過了一生。
小糯寶想讓此處的女子們,都能夠讀書明事理,這樣才能經營好自己的人生。
拿定主意后,小糯寶就噠噠噠,跑去詢問爹爹的意見。
穆亦寒幾乎沒有猶豫。
“既是你的封地,別說是女子學堂,就算是想讓女子做官,也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爹爹的隨口一說,在小糯寶的心里,卻激起無數波瀾。
是啊,她是女子,可以做神女,拯救百姓。
那么為什么其他女子,不能夠科考做官,不能夠過更精彩的人生呢。
這個念頭在小糯寶的腦海里,變得揮之不去了。
這時,穆亦寒的眸底露出柔色,“想當初,你娘親曾好幾次扮作男兒模樣,想混進書院旁聽,可惜后來被夫子發現,直接放狗攆走,追著她咬了兩條街,氣得她直抱怨夫子迂腐。”
小糯寶眼睛濕漉漉得亮了。
原來她的娘親,也曾和萊城那些眼巴巴的小姑娘們一樣,想要正大光明地讀書而不得啊。
難怪,小糯寶忽然回想起,娘親還在世時,被沈家關在屋子里。
她時常寫字解悶。
可字卻總寫得歪歪扭扭,還把糯寶的“糯”,寫成了蠕動的“蠕”。
惹得那刻薄的沈二夫人,動不動就嘲小糯寶就是個蛆,不然怎的連親娘,都把她寫成蠕寶。
小胖丫抹抹眼睛,仰頭嘆息,“原來如此,我娘親是個文盲耶。”
穆亦寒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拍拍她小腦袋瓜。
“倒也不能這么說,你娘親還是識些字的,就是太復雜的會混淆些。”
小糯寶突然想起什么,“那糯寶的名字呢,到底是你倆誰起的?”
穆亦寒這就有些尷尬了。
想那時,他身在戰場來不及歸來,沈婉只能獨自在沈家,忍著白眼臨盆。
等穆亦寒認回閨女時,才知沈婉給他們的骨肉,起了這么可愛的名字。
穆亦寒琢磨一下,“是你娘親起的。按照她的腦回路,多半是起名時饞糯米團了,便給你起了這個好名兒。”
小糯寶眨巴下眼睛,好家伙,原來娘親起名的腦回路,是這么敷衍的嗎。
不過想到娘親識字不多,小家伙又心疼起來,“估摸著娘親想個名字,也是想到頭疼了吧。”
帶著娘親進不去學堂的遺憾,小糯寶更堅定了信念,要為萊城改一改規矩。
于是午后,一張告示貼在了萊城衙門口。
上面赫然寫著,從今日起,萊城女子皆可念書上學。
不僅如此,以后萊城女子成績優異者,也可參加鄉試。
若能取得名次,還可在城中官門,謀得個一官半職。
“什、什么?讓女人家去讀書科考?那俺們男人干啥!”
“女子真的能做官嗎……”
“太、太好了,這不是在做夢吧!”
圍著告示,男子們如遭雷劈,一個個蔫頭耷腦。
而女子們則歡喜極了,扯開腰間的圍裳,摔進風里,激動地擁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