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交易大廳的大戶室，一間房內就只接納三個人。

大戶室比中戶室的條件好了許多，除了有沙發，還有獨立的掛單員，掛單速度比中戶室還快。

錦書領著鄭昕過去時，屋里已經有兩個人在聊天了，其中一個，錦書還認識。

龍子昂正跟另外一個股民侃大山，聊的正是昨天林毅軒帶人在股票交易大廳外，拉警戒線找人的事。

“那些當兵的找的那個女的，找到了嗎？”股民問。

“大概找不到，死了吧，我聽賣橘子的大娘說，那女的可好看了，估計是讓人先奸后殺的。”

龍子昂腦補細節，真刺激。

謠言，就是這么造成的。

鄭昕想說話，錦書拽拽她，不要跟傻叉論長短。

行情只剩下十幾天了，她把全家人的錢都拿過來豪賭了，不能浪費時間在外人身上。

龍子昂鼻子動了動，怎么有股很熟悉的香味？

回頭看到錦書進來了，眼睛都亮了。

“于錦書！你怎么來了？你是哪個船隊的？”

“什么船隊？”

“不是船隊的，你怎么進來的——我知道了，你是偷溜進來的吧？”

大戶室開戶條件是50萬資金。

90年代，50萬的資金門檻太高了，哪怕是龍子昂這種做生意的，一次性拿這么多，也是很困難。

但是大戶室掛單迅速這個優勢，太過吸引人，于是聰明的人們，想到了一種“眾籌“開戶的方法。

幾家合伙湊錢，開一個賬戶，進大戶室。

買賣交易，派代表操作。

這種眾籌開戶的方式，被大家稱為“船隊”。

龍子昂只知道錦書家“破產”了，但他不知道錦書用倒賣飛機的方式，給家里籌到了資金。

所以他先入為主，認為錦書是偷偷溜進來的。

“偷溜進來勾搭我的？”龍子昂湊過來，臉上噙著壞壞的笑。

鄭昕想懟他，被錦書用眼神攔著，龍子昂看到錦書這樣，越發的覺得自己真相了。

上次被錦書擺了一道少賺了5000塊錢，回去后被他老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想到這不幸是來自錦書，他就恨得牙根癢癢，只恨不得見面罵她幾句。

真見面了，心里就跟長草了似的，止不住地看她。

光看還不夠，沒話找話，跟在錦書身邊叨叨個不停。

錦書就覺得耳畔有只大號蒼蠅一直嗡嗡嗡。

吵得她注意力無法集中。

“你現在挺困難的吧，茶葉都喝不起了。”龍子昂早就看到了，錦書的茶缸子里是白開水。

錦書昨天跟林毅軒滾了那么多圈，今天就自覺地停掉茶葉，葉酸也吃起來了。

積極為備孕做準備的錦書，在龍子昂眼里成了喝不起茶水的窮人。

“你都困難成這樣了，還裝什么——我知道了，你是故意來我面前，吸引我的注意的吧！還是老價錢，2000一個月跟我，怎樣？”

錦書冷冷地看著他。

“兩次了。”

“什么？”龍子昂不明白。

“我已經原諒你兩次了，在一，在二，不在三，適可而止。”小于總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龍子昂剛剛就在散播她的謠言，什么先奸后殺的，她都沒有計較。

現在又提包養的事，如果他再不收斂，她就要出手了。

龍子昂被她的冷眼瞪得不敢再說話，訕訕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跟他在一起的那個股民見他吃癟了，眼珠一轉，把龍子昂叫出去說悄悄話。

鄭昕看他們走了，湊到錦書跟前壓低聲音說：

“我瞅著他們不像是憋好屁，你小心點。”

“000005。”錦書說出一串數字。

鄭昕看向前面的顯示器，000005，是股票的代碼。

對應的股票是“世紀星源”，她記得龍子昂跟他的同伙一直在念叨這支股票。

看樣子，龍子昂和他的同伙，是在等合適的機會下手買入這支股票。

鄭昕看了眼這個股票走勢，搖頭。

“這股票，夠妖的。”

上個月就瘋漲，從每股3塊多錢漲到現在的5塊錢，漲幅接近翻倍了，一般人不敢買。

錦書壓低聲音交代了幾句，鄭昕面露驚訝。

“你確定.......？”

錦書點頭，她這次來，就是為了這支股票來的。

她要鄭昕到樓下的交易大廳，掛49萬的世紀星源。

現在人是最多的時候，鄭昕混在交易大廳，不容易被發現。

錦書手里現在就剩下50萬了，滿倉買妖股，她只留了一萬。

“這不有現成的掛單員嗎，干嘛去樓下？”鄭昕不明白。

錦書湊錢進大戶室，難道不是為了交易方便？干嘛舍近求遠呢。

“釣魚。”

鄭昕雖然不明白老板要釣誰，但她還是按照錦書說的，下樓掛單，滿倉買入。

錦書閉目養神，耳朵卻是聽著外面的動靜。

大戶室在證券交易所的最頂樓，這一層就幾個房間，除了大戶室，就是工作人員的辦公室了。

比起嘈雜的散戶交易大廳，這里安靜了許多，有點動靜都能聽到。

偶爾有人站在門口，探頭探腦，錦書也不在意。

隔了一會，龍子昂回來了，手里還拎著幾份盒飯，臉上的表情賊兮兮的。

“大戶室管飯，你不知道吧？”

龍子昂把一份盒飯推到錦書面前，故作慷慨地說道：

“我請你吃。兩葷兩素，還有湯呢，等會那個小秘書回來，也請她吃。”

錦書瞥了眼盒飯，眼尾輕抬。

盒飯明顯是被人打開過，卡扣都斷了。

很好，三次了。龍子昂惹了她三次，他既然不知悔改，就不要怪她出手了。

“怎么不吃啊盒飯要趁熱才好。”

龍子昂跟他的狗腿對視一眼，眼里滿是算計和即將得手的喜悅。

錦書勾起嘴角。

她一笑，龍子昂就心神蕩漾，魂兒都要被她勾走了。

錦書勾勾手指，龍子昂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她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屁顛屁顛地把頭湊過去。

“李鶴你認識嗎？”錦書問。

“我跟她不熟。”

“你最好是跟她不熟，我聽說她得艾滋病了。”

龍子昂僵，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了好幾下。

看來龍大少也在李鶴的“負距離”交友圈范疇里。

“醫院還沒下班，做個檢查去？”

“我，我跟她沒關系。”龍子昂坐臥不安，擦額頭滲出來的冷汗。

錦書垂眸掩去眼底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