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宇對蘇筱晚病中情形的吐露不是沒有觸動沈魏風此刻的心緒,這些他也是能想得到的,只不過心動和行動中間確實隔著山隔著海一般,讓他在焦急中倍感絕望。
因為這種無可奈何,對蔣宇的話,沈魏風也無法正面回應,只好勉強點點頭讓他去叫人過來開會,先把工作問題處理了。
晚間的會已經是在洗漱之后了,原本應該把宋軼的助理和小雯都叫來聽一聽,好回去傳達一下開會的事項,可時間太晚,天氣太冷,再加上蘇筱晚病重離一刻也離不開小雯的照顧,于是這場會就只有蔣宇、老吳和姜偉三人過來參加。
沈魏風昨夜折騰了一宿,今天白天的時間和jing力又都耗在了蘇筱晚的病情上,這時的他真是疲憊已極,事情和工作說得極簡單,會短得讓另外三個人有些不適應。
雖說蔣宇也一樣折騰了這么久,可到底勞力不勞心,jing神頭好過沈魏風很多,瞪著眼看著對面沉默不言的沈魏風心里有點著急。
這那是沈魏風平日里的工作作風!
老吳一看這情況有些坐不住了,不過還是禮貌在前開了場:“不知道蘇副隊長情況怎么樣了?吃了藥好些了沒?”
蔣宇趕忙接話:“好多了,您那藥堪比老君的仙丹,真是藥到病除!”說完還跟老吳豎起了大拇指。
老吳嫌蔣宇不正經,還是問沈魏風:“確實沒事了?怎么你看著還垂頭喪氣的?”
“真的好多了,如果明后天路可以解封的話,就馬上送她去醫院治療。”沈魏風念在老吳那盒救命的藥的份兒上,態度和語氣都比以往好了不少。
老吳聽了扶了扶眼鏡,點點頭:“是,退燒還是一時的,這么重的病應該去醫院才能治除根兒,免得以后落下什么后遺癥。”
旁邊的姜偉忍不住問了個隊里其他隊員都想問的一個問題:“昨晚你們是怎么脫困的?那些回來的隊員只說是干了一夜。”
“車子整個陷進雪坑里了,干打滑就是蹦不出來,為這可不干了一夜!沒別的危險,關鍵是太冷了,那山上比這村子里更冷,去的的幾個人真是被凍慘了。”蔣宇兩句話就把姜偉打發了,姜偉總跟他搭班兒,也明白有的事是不該多問,就再沒吭聲。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沈魏風早就陷入了沉默,他不時看看手表,心里默默計算著蘇筱晚第二次服藥的時間。
可老吳是個不解風情的工作狂,一心還是掛在工作上:“我今天聽宋軼講,咱們現在發現的這個墓葬坑應該是一個墓葬群中的一個,從地質圖上來看,附近地形是相近的,應該在周圍繼續做探坑尋找位置,不然單獨這一個墓葬坑報了項目也過不了啊。”
確實,這事也算是眼下最為棘手的一件工作了,它和本來應該在昨天就寄出的項目審批材料是綁定一起的一套操作,但這兩件工作都被這一場大雪完全耽誤在了這個山溝里,根本無法往前推進。
而蘇筱晚主要負責的巖洞的石棺和墓葬坑里棺底的機關開啟也因她的病重而只能擱置,盡管她手腳極其麻利地在病倒前就完成了模型復原三分之一的工作,可后面的工作何時才能繼續也要看老天爺的臉色,天不晴,雪不化,無法去醫院治療,這些工作也只能流于空談。
沈魏風長嘆一口氣,點點頭:“宋軼說得很對,不過這些工作里面除了探坑目前有可能明天就開始做,其他都要等,等天晴。”
老吳出外勤總是會帶著他那個幾年前花了“重金”購買的索尼收音機,平時沒事就愛聽聽廣播當娛樂,自從孟巖因病離隊后,他一個人住更是自由了不少,聽廣播更多,聽到沈魏風還是把重點落在了天氣上,忍不住提了句。
“這邊廣播也聽不到什么臺,不過今天恍恍惚惚聽到說再過幾天還要下雪,就是沒聽清是小雪還是大雪。我看,明天天還是像今天這樣放晴的話就趕緊去鎮上,該治病的去治病,該寄材料的去寄材料,別一耽誤又被困在這兒了。”
老吳所說也正是沈魏風今天所想,他所有的焦急里面確實有很大一部分都在出村去鎮上這個問題上。
他轉過身對蔣宇交代道:“明天一早你和司機就先出去探探路,如果路通了,能走,就趕緊回來接上蘇副隊長帶上材料,馬上去鎮上。”
“好,我吃了早飯就走,來回也就個把小時,路通了的話,一天兩天件事都能辦成。”蔣宇信心十足。
“那我明天就帶人在現在工作面的附近開始做探坑。”老吳先把這工作一把攬了過來。
沈魏風點了點頭,又忍不住看了次手表。
蔣宇當然知道沈魏風的心思,直接嚷嚷散會回去睡覺,老吳雖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不過眼色是有的,馬上起身拉了姜偉回了宿舍。
“走吧,一塊兒過去看看,我給小雯打了飯。”蔣宇看著老吳和姜偉帶上了門才開口叫沈魏風與他同去1號院。
“你先去吧,我再想想。”沈魏風腦海里總是揮之不去蘇筱晚下午的絕情。
“想什么呀!你怎么現在變得這么墨跡?走了走了!”蔣宇不由分說,一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丟給沈魏風,拉著他一起出了房間。
一入夜,雪后的馮村就變得異常寒冷,蔣宇的步子幾乎邁到了最大,可沈魏風走得不緊不慢,跟他落下了一段距離。
“你快點兒啊,我先去了,不然這飯都要涼透了。”蔣宇被凍得直跳腳,說完就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沈魏風也覺得冷得厲害,但他還是對再次跨入蘇筱晚的房間顧慮頗多,其中最大的就是彼此的神經實在是再經不起任何的刺激,他現在倒還無妨,至少身體沒有問題,而蘇筱晚正在病中,于公于私,都應該首先讓她靜心養病。
可思念這東西簡直比惡魔撒旦還要無孔不入,沈魏風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賣給了魔鬼,根本別無他法。
再怎么左思右想,人已經到了蘇筱晚房門之外,沈魏風聽到屋里有低低的說話聲,還有爐子上的水壺因為水開壺蓋兒被頂得“叮叮”的作響聲,他等了等,還是深呼了一口氣,拉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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