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宇帶了人和東西去鎮上的時候,沈魏風和老吳也已經帶著隊里的隊員正常進場工作了。
雪后的嶺子上覆蓋著皚皚的白雪,空氣在清冷的陽光下維持著冰冷的溫度,所有人都穿上了最厚的棉衣,十分艱難地在雪地上行走著,直到到達巖洞和墓葬坑。
暫時接替了小雯拍照工作的汪輝時隔幾個月,終于再度可以隨隊參加工作,在一眾看著雪下土堆發愁的隊員中只有他一直難掩歸隊后的喜形于色。
而沈魏風一邊在嚴寒中分配著工作,一邊腦子里不停地回響著蘇筱晚昨晚的控訴:是不是桌上的那東西做完了,巖洞的機關能打開了,你的論文發表了,我就可以走了,你也就解脫了?!
和汪輝的喜相比,沈魏風的傷痛在一眾隊員里也顯得那樣扎眼。
艱巨的工作和惡劣的天氣撞在一起,考驗的都是人的極限,更何況還有難測的人心。
大雪再加上反復化雪上凍,老吳本來信心滿滿地做探坑工作近乎寸步難行。
土層雖不至于完全凍死,可是至少有一段厚度被凍得邦邦硬,幾個打探坑的組分工散布了墓葬坑周圍一公里內的幾個預設的點,都是空手而歸,而且土層堅硬,幾乎每個組都有探鏟毀壞的情況。
沈魏風一看這種狀況,馬上暫時叫停了這項工作,畢竟現在工具的存貨也不多了,蔣宇就是孫悟空也沒辦法在這種天氣里缺什么就變出什么來。
下午進場后,沈魏風在中午和宋軼開會取得的結果的基礎上,把尋找新探坑的范圍又擴大了一倍多,把幾個組散到了幾乎快到山坡頂上的位置,賭了一把這個嶺子下面本來就是空的,總有哪里是薄弱的,多試總能有點收獲。
結果,首先獲得了一點進展的還是經驗豐富的老吳。
他在現場通過查看雪下土層的滲透情況,連續試了幾個點,終于在傍晚收工之前在位于巖洞不足百米的高處找到一處可以下探鏟的點,而且經過幾個小伙子的努力,探鏟幾乎可以下到一半之多。
這肯定是個好消息,因為這個點的附近也是宋軼預測的可能埋有其他墓葬坑的位置,只要完全打下去,就可以證明這個預測的準確與否了。
晚上,老吳高興地連打飯都在哼著曲子,弄得蔣宇摸不著頭腦也不敢招惹老頭,拉著沈魏風問緣故。
“老吳找到一個下探鏟的點,打了一半的深度,能不高興嗎?”沈魏風也從心里為老吳感到開心,這是這位老考古人又一次向所有人證明他沒老,他才是這隊里最可依仗的技術人員。
“嗨,我以為探鏟打通了,出了什么結果呢?”蔣宇對老吳的進展不以為意。
“別那么說,全隊也就他能找得到這個位置,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本錢。”沈魏風覺得蔣宇到底還是外行,對這里面的門道摸得不熟。
“那這么說這個探坑下去要是確實沒撲空,那他不就成了咱們隊里第一個有成果的了?”
“可以這么說,如果后面幾天能打通證明這個點位置正確,那么他和宋軼肯定是排在前兩位的功臣。”沈魏風說完往臉盆里倒了點熱水,洗了把臉。
“好吧,哎,那你怎么算?”蔣宇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沈魏風苦笑了一聲“最好我什么都不算。”
“啊?!”
蔣宇難以置信得盯著沈魏風,他不知道自己聊起的這件事無形中又在反復提起蘇筱晚的那段控訴。
有句話說得好:哀莫大于心死。
用它來形容沈魏風此刻的心情,真是再準確不過了。
不過幾天后,蘇筱晚的病基本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時不時的咳嗽還有些沉重,jing神和身體都和病前無異了。
這天她看見小雯從3號院打了晚飯送來,拉著她坐下和自己一起吃飯,說想明日進場工作,小雯一聽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一個勁兒地搖頭。
“我剛打飯還遇到沈隊了,他說了讓你休夠半個月再進場,這才幾天啊。”
“現在這個情況哪有功夫休半個月的假?他是在異想天開嗎?”蘇筱晚嘆了口氣,開始吃晚飯。
“這幾天聽說隊里情況不錯呢,老吳可厲害了,又找到一個新的探坑,下面真有東西,昨天已經打通了,說是晚上要開會商量下一步怎么辦呢?”小雯喝著粥,啃著饅頭。
“是嗎?位置是哪里?你前兩天沒告訴我這件事啊?”蘇筱晚放下了勺子。
“我說了呀,可你那心思都在那模型上,估計這耳朵進去那耳朵又出去了吧?”小雯說著伸手拉了拉蘇筱晚的耳朵,蘇筱晚一笑躲開了,才想起來自己一直沉浸于模型復原中,確實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么大的進展沈隊不是要樂瘋了?”蘇筱晚繼續吃著晚飯,覺得這一切應該是沈魏風最為樂見的,只怕是高興得夜里都要笑醒了。
“哎,你別說!真不是!這事我也覺得特別怪!以前我剛來的時候覺得沈隊就是個工作狂,遇到這樣工作上的大進展都是喜笑顏開的,可這次據蔣宇告訴我,他一天到晚沉著個臉,一絲高興都沒有,搞得老吳就樂呵了一天,看著他的臉色也沒了高興,全隊都在瞧這位領導的臉子,日子一點都不好過。”
聽了小雯的這番話,蘇筱晚默默放下了晚飯。
小雯用勺子扒拉著飯盒里蔣宇特意給她挑的炒雞蛋,還在不停嘴地嘮叨著:“這樣的難捱的天氣進場已經夠倒霉的了,你說沈隊就他怎么就不能人性化一點,好歹給大家一個好臉看看,免得吃了物質的苦還得受jing神折磨的苦,弄得怨聲載道的多不合算,說白了挖了什么出來都是國家的,跟咱們又有什么關系。”
蘇筱晚想起自打上次病重的那天晚上沈魏風過來探望自己之后,他到現在足足有四五天再沒踏進這1號院一步了。
那天,她只記得自己燒得迷迷糊糊和他爭執了幾句,情緒有些激動,可是為什么激動,最后到底說了些什么,蘇筱晚的記憶都非常模糊了。
可不管怎么說,沈魏風的這場怒氣還是因她而起,這是她和他都心知肚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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