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午飯大家都吃得很匆忙,所有人都想在中午抽點兒空回去休息一下,這些沈魏風都看在了眼里,飯后他干脆告知全隊上下,下午入場推遲半小時,也算順應了一下民意,多少消解了一些上午積攢的怨氣。
可他午飯后并沒有回房間休息,而是拿著上午的一沓子數據和資料準備去4號院找宋軼去。
出了大門一直走到路口,沈魏風看到那條通向1號院的土路還是停下了腳步,他想起蘇筱晚,覺得應該去1號院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回來。
不出所料,1號院里除了小雯,再沒別人,蘇筱晚的房門鎖著,屋里沒有人。
“我上午跟著晚晚姐看她修復棺底的機關來著,不過后來她去了巖洞,我就被姜偉叫去幫忙,之后就一直沒見到她,我以為她去3號院開會了。”
小雯所言非虛,沈魏風點點頭,轉身離開了1號院。
巖洞自從秋天那次山體滑坡被掩蓋了洞口之后,蔣宇帶著民工費了很長時間才完全把洞里洞外都恢復到原貌。
但是,天氣冷了下來,外面又有了新的發現,洞內的壁畫也因寒冷而顏色滯澀,所以不管是石棺的開啟還是壁畫的拓印都暫時無法進行。
不過,隨著蘇筱晚在墓底機關修復工作的推進,現在需要重返巖洞工作的日期已經越來越近,現在蘇筱晚每天進場工作總有一部分時間要花在石棺上面。
而巖洞所在的位置附近確實還有其他的下山小道,只不過巖洞洞口塌陷之后,那條路被廢棄了好久。
難道,蘇筱晚沿著那條小路提前離開了?
早退發生在蘇筱晚的身上不是什么奇事,可早退后人不見了蹤影確實不太正常,畢竟蘇筱晚熱衷于人群,熱鬧的地方總能看得到她的身影。
現在,臨近年底,天冷雪厚,各地的惡性案件都是成幾何數在增長,蘇筱晚一個弱女子若真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險,那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沈魏風的父親過去曾是一名刑警,這些事情從小就烙印在他的心里,時時提醒他這個時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原本打算去跟宋軼談工作,可眼下的情況沈魏風只好暫時把工作放到一邊,準備先找到蘇筱晚再說。
若是前段時間,他有可能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村西頭一探究竟,可今天不知為何,他直覺告訴自己,蘇筱晚沒去那邊。
巖洞附近的積雪在下一場大雪來臨之前已經融化了不少,很多地方露出了枯黃的衰草,附近的小樹林里的雪雖然大部分還沒化,可都結了冰,踩上去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片林子是當初剛來馮村時,蘇筱晚特別喜歡逛的地方,北方的林子里清爽,沒有那種太多的灌木,草長得淺,樹也不密,陽光很容易穿過林間,光影交錯,有一種蘇筱晚常念叨的舊時光的情調。
沈魏風在林間慢慢走著,他想起了那個蘇筱晚曾拉著他去釣魚的小湖,心想那個湖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結果,只不過往林子里走了一段距離,沈魏風果然就看到了正坐在湖邊的蘇筱晚。
踩著一片積雪,沈魏風來到蘇筱晚的身邊,蘇筱晚沒有回頭,輕輕地說道:“你來了。我在這兒轉了好一會兒了,正覺得寂寞。”
“怎么不回去?冷嗎?”
“挺冷的,可是今天就是不想回去,想來這兒安靜安靜,天冷以后我很久都沒來過這兒了。你還記得這個地方?”蘇筱晚抬頭看向沈魏風,一雙眼睛里比昨晚看起來終于多了些光亮。
“記得,你喜歡在這兒散步、釣魚,我也陪你在這兒逛過,不然怎么能找得到?來,起來吧,石頭上太涼了。”沈魏風拉起蘇筱晚,擔心她再坐下去又要受涼發燒。
“我小時候家附近也有這么一片小林子和湖水,后來去了Y校,你也知道,那里也有這樣的林蔭路和小池塘。我想等馮村這個項目結項了,我應該就可以馬上回去了。”
蘇筱晚聲音輕柔,語調里帶著一股淡淡的思鄉之情,可沈魏風卻覺得無比刺耳:“你說過,中國才是你的家,A市不是還有你家祖上的老宅嗎?你其實可以留下來。”
“那是49年以前蘇家的老宅,據我二伯說現在已經不歸蘇家了,他現在的這個家是他后來置辦的新宅子。可他也是孤身一人,我這次回去了也是冷冷清清的,只不過想著這是我父親唯一的親哥哥,我唯一的親伯父,所以聊勝于無吧。”
沈魏風沒想到那樣家大業大的蘇長庸在蘇筱晚眼里不過一個晚景凄涼的老人而已,也第一次感到蘇筱晚心里那濃重的漂泊之感,一時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撫她這份孤寂。
“你父親去世了,你母親呢?她還在嗎?”
沈魏風一直不愿問及蘇筱晚的家事,而蘇筱晚似乎也很不愿過多提及她的家庭,不過今日此時,這是個繞不開的話題。
“我父親去世之后,我母親就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她到現在還在倫敦的療養院里。”
難怪蘇筱晚輕易不肯提及家里的情形,沈魏風頓時為自己的發問感到有些抱歉。
“聽起來你父母的感情很深。”
“是的,他們十分相愛,我常常想,父親在咽氣的那一刻一定特別放心不下他的妻子吧。”
“你父親是死于意外?”
“是,一次跨國科考,我記得他走得那天下著雨,然后幾個月沒有他的音訊,再然后就是他的死訊。”蘇筱晚提到這些不禁黯然神傷。
“你知道死因嗎?”
“不,他的同事們甚至連他的尸體都沒有找到,我母親只接到了他朋友寫的一封短信。他沒有留給我們哪怕一句話,什么都沒有留下。”
沈魏風現在明白蘇筱晚為什么為了那塊手表會那樣神不守舍了,還有那幅手繪的地圖,也許這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總算得到了她父親留下的一些遺物,這也算一種遲來的安慰吧。
“但愿你父親不是在中國遭遇的不測,不然這里真的會成為你今生的傷心之地了。”沈魏風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不會,我清楚地記得他是丟失手表的第二年去世的,他當時回家后還因為丟了表很抱歉,因為那塊表是我特別喜歡的,他說過會在我讀大學的時候送給我當做禮物的。”
蘇筱晚說到這里又看了看四周,一聲長嘆道:“可我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父親的死和這里有關,特別黃騎嶺的這片林子,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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