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考古之手札

第一百七十三章 聽,心碎的聲音

吳霜竹的兩人間宿舍空無一人,她留了便條在郵箱里,說是要趕在周末前回家,鑰匙在門口的地毯下面。

蘇筱晚原本以為這次可以當面見到這位久違了的朋友,沒想到還是一場有意或無意間的錯過。

夏秋楊倒是覺得這事很平常,說是最近這大半年吳霜竹變得回家很勤,不像以前在外面玩得那樣瘋了,似乎知道了收斂,又提醒蘇筱晚不必在意霜竹的事情,鎖好門注意安全好好休息就行了。

送走了夏秋楊,之后的一夜蘇筱晚在吳霜竹的房間里久久沒能入眠,最后半夢半醒勉強睡著了幾個小時,可窗外小林子里一聲鳥叫就把她從極淺的睡夢中驚醒過來,一看時間正是清晨五點半左右。

吳霜竹的宿舍里有一部電話,就放在她床頭的書桌上,蘇筱晚干脆披衣起身,找出包里的一張電話卡,撥通了遠在A市周楚凝家的電話。

這個時間A市應該是下午六點半左右,蘇筱晚以為周楚凝會興奮地在電話那頭尖叫,卻不想被保姆告知:她人出去了,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確實,周楚凝這時已經意氣風發地離開家,去小區門口接沈魏風來家里吃晚飯,迎著遠處夕陽的殘紅,周楚凝看到了沈魏風那不易察覺的一抹微笑。

“怎么不進來?”周楚凝容光煥發地迎面走來,沈魏風不自覺地往后撤了一步。

“我看那邊可以坐一下,走吧。”

沈魏風看向旁邊一道種滿了牽牛花的游廊,廊下無人,可以隨意落座。

那里是沈魏風一來就看好了的,離大門口遠,離路也遠,但又不會太遠,周楚凝回去就幾步路,再怎么鬧得天翻地覆都容易收場,畢竟不遠處還是有不少行人來來往往,周楚凝不會那么不知道分寸。

不過,這個意外的邀請讓周楚凝倒真是又驚又喜。

認識沈魏風到現在有多少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單獨邀約,盡管不是什么浪漫的咖啡廳或小酒館,但這就像久旱的土地,哪怕有一點點甘露都要滿心雀躍。

周楚凝非常痛快地點頭答應,那種“我是這個男人的正牌女友”的勁頭瞬間就上來了。她剛想走上前理所應當地挽住沈魏風,可沈魏風已經早兩步走在了前面,讓落在他身后的周楚凝突然多少有點難以言明的心慌。

可這時的周楚凝仍然抱著最大的希望,覺得蒼天怎么都不會再辜負她這有心人。

游廊之下,牽牛花的闊葉已經覆蓋廊頂大半的空隙,每隔幾步的廊柱上也纏繞著新長出來的藤蘿和新葉,映得到處一片綠意盎然。

纏繞的絲蘿,嬌弱的花蕾,周楚凝想到了好多詩句,可還是覺得《紅拂記》里的那句“妾本絲蘿,愿托喬木”來得最為傳神。

然而,接下來兩人的對話足足持續了十多分鐘,幾乎沒有一句是周楚凝心中所想。

在沈魏風緩慢而沉穩的語調里,周楚凝那張滿是喜悅的面孔逐漸變得震驚和模糊。

周楚凝流著淚聲嘶力竭地對沈魏風道:“沈魏風,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愛了你多少年?可她,只不過來了短短的幾個月,為什么?”

沈魏風看著情緒崩潰的周楚凝還是保持著冷靜。

“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很難解釋得清楚,緣分這件事,我們與其奮力掙扎,還不如平靜地接受它,接受它的安排。就像你我,這一生都不會有任何交集,你現在強扭著這段關系,最后也只能結出苦果。”

“你怎么知道!沒有她,你會愛上我的!這只是時間問題!”周楚凝已經淚流滿面,覺得和沈魏風之間相隔的何止眼前的這一步之遙,而是千山和萬水。

“過去的幾年還不能證明嗎?楚凝,我不是一塊木頭,也不是一塊石頭,我也有感情,也有情不自禁,如果我可以愛上你,不會等到現在,更不會有蘇筱晚,在愛這件事上,我從不坐等其成。”

“我真的好后悔,為什么要幫她,還那么費力地再把她介紹進你的這個項目組!當初在米國時,我就覺得你看她的眼神不對,那場冷餐會上你每看她一眼,我就會覺得心慌得難受,可是時隔兩年,我竟然完全忘了這回事,我真是糊涂啊!”

此時,周楚凝真是對自己把蘇筱晚引入沈魏風的人生無比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沒有你,也會有別人,沒有馮村的項目,也會有另外的什么國際合作,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誰也留不住!她現在已經走了,你不必再對她耿耿于懷,而我也放棄了這次出國訪問的機會。冷靜下來重新看看身邊吧,值得你去愛的人應該還有很多。”

沈魏風說完這些便轉身快步離開了,而周楚凝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雙膝一軟坐在了廊檐之下,流著淚看著沈魏風漸行漸遠,在初上的夜幕里哭得肝腸寸斷。

其實,今晚想大放悲聲的人何止周楚凝,沈魏風的心也在痛得滴血。

幸好,在這萬般折磨的時刻,蔣宇打來了電話。

“你去沒去那個你們周處長他家,聽說他家閨女盯上你了?”

蔣宇的話風直白又粗魯,像是一張粗糙的砂紙打磨著沈魏風的耳朵。

“沒有,我在回家的路上。”

勸退了周楚凝,沈魏風才顧得上自己的悲傷,低落的情緒讓他聲音極為沉悶。

“那好,我就在你家樓下的元亨酒館等你啊,你路遠不急,我先去訂個座位,一定來啊。”

蔣宇掛斷電話就風風火火地去了飯館,沈魏風想拒絕都來不及說出口。

眼看就是周末了,小酒館里人聲鼎沸,坐滿了吃客。

蔣宇來得還是有些晚了,只等到了一個角落里的小桌子。

等到沈魏風趕到的時候,這間不大的酒館里已經到了不扯著嗓子說話都聽不見對面的人在說什么了。

說話聽不見就干脆不說,來就是為了酒,蔣宇覺得自打他認識沈魏風以來,還從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少,這人太過自律,輕易不會放縱自己,不過現在,他算見識到了有點瘋狂的沈魏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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