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小戰士帶著哭腔,雙手顫抖,坐在后側本來閉目養神的陸柏川,聽到撞人猛地睜開眼睛,拉開車門迅速下車。
安夏再一次感受到身體輕飄飄飛向空中的感覺,緊接著她重重摔落在馬路上,身上疼得差點暈厥,她死命咬了下舌頭,讓自己保持清醒。
陸柏川只來得及看到一道拋物線,人已經摔在地上,他急忙沖過去,把人小心地從地上抱起來,是個年輕的女孩。
“隊長,咋辦?俺真的撞到人了?”小戰士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俺剛才明明看著路邊兒沒人,她是從哪里沖出來的,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她一下子跑到馬路中間,誰都看不到啊,俺不是故意的,嗚嗚嗚,俺不是故意的!”
小戰士嚇得不知所措,結結巴巴解釋著,慌亂極了。
安夏低低喘息著,睜開眼看到年輕時候的陸柏川,放大的臉關切地望著自己,五官猶如刀刻般深邃,還是跟前世一樣好看的劍眉星目,薄唇緊抿,這代表他緊張了。
“姑娘,你怎么樣?別怕,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你堅持一下!”
陸柏川感覺左手掌里黏糊糊的,同時一股淡淡的血腥氣竄入鼻腔,這個姑娘腦袋被撞出血了,現在要立刻去醫院。
“救……救人!”安夏斷斷續續地說道。
“姑娘,你放心我們是部隊的,剛才不小心撞了你,我們一定負責到底!”
“不是!求求你,快救救我外婆!我……我不去醫院,快救救我外婆!”
安夏掙扎著,想要站在地上,陸柏川慌忙抱緊她,溫熱的鼻息噴在安夏臉上,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上一次自己在他懷中,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沒事,求求你救救我外婆,她快要被我幾個舅舅餓死了,求求你!”
陸柏川雖弄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三月天這姑娘穿著單薄,眼里含著淚,透著哀求和害怕,一定出事了。
“在哪里?”
一聽這話,安夏松了口氣,“我是山陂村的,我外婆家就在樹林對面,穿過這個樹林就行,村里路不好,天黑車子開不進去,你放我下來,我給你帶路,謝謝你!”
鄭重道謝,安夏干凈的聲音里飽含感激之情。
看著安夏蒼白的嘴唇和臉頰,咬牙強挺地要下地帶路,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你抱緊我脖子,說位置就行。”
安夏臉一紅,想到奄奄一息的外婆,顧不得許多,兩手一把摟住陸柏川,嘴里說著方向。
陸柏川抱著安夏,帶著小戰士迅速朝安夏外婆家進發。
“安夏,安夏!”
“小賤人,到底跑哪去了?”
聽著樹林里幾個婦女的聲音,安夏縮了縮身子,小聲道:“快走!”
陸柏川這才知道,懷里的姑娘叫安夏。
“哎!你……你是誰?”
婦女一嗓子高嚎,一把拽住陸柏川,黑黢黢的小樹林,也看不清啥,可她卻看到安夏慘白的小臉。
“在這!安夏在這!”
安夏大舅媽喬冬梅瞪大眼珠子,指著陸柏川鼻子怒道:“你是誰?你怎么抱著安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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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當兵的抱著我家姑娘,要不要臉!”
陸柏川黑著臉,瞪了一眼婦女,并不搭理,甩開拉扯自己的胳膊,迅速按照安夏指出來的方向跑去。
“就是這,放我下來吧。”
安夏跌跌撞撞地往外婆屋里跑,看到靜靜躺在床上的外婆,面如黃紙。
“求求你,送我外婆去醫院,她已經被這些畜生餓了四天了!”
陸柏川點點頭,身邊兒的小戰士上前小心抱起床上的老太太,四個人還沒離開,就被屋里的男人和跑回來的女人團團圍住。
“你是誰?你干啥?放下我家老太太,不然我喊人了!”
“讓開,你們不給外婆看病,甚至不給她吃喝,還打暈我,就為了等她油盡燈枯,生生熬死,你們……你們還是人嗎?”
安夏哆嗦著雙唇,大聲質問著自己的舅舅和舅媽們。
“胡說什么,你外婆到年紀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這么大人了,怎么啥事都不懂!”
一個六十來歲,頭發斑白身材敦實的老頭板著臉大聲呵斥,眼中對安夏除了冰冷,沒有半點親情。
“大舅,我不懂事?什么叫懂事?你看著外婆年事已高,就不想盡贍養老人的義務,外婆胃疼了這么多年,你一次都不給帶去看醫生,見外婆摔了一跤人不行了,更是水米都不給外婆吃,還把家里親戚全都喊過來,打算外婆一閉眼,就開始辦喪事。
你安的什么心?你分明是想活活餓死外婆省事!”
陸柏川看著眼前瘦瘦的安夏,眼眸中迸發出逼人氣勢,小小的身軀中仿佛蘊含著無窮能量,雖然渾身是傷,可顫抖著的她卻分毫不讓。
再一聽到安夏描述的經過,陸柏川臉色又黑三分,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要活活餓死老人,今天這事,他管定了。
“讓開!我要帶老人去醫院!”
陸柏川扒開堵在面前的人,小戰士趁機抱著老人鉆出去,朝外跑去。
“哎!哎!”
幾個婦女急得跳腳,指著小戰士跑了的方向大聲喊道:“當兵的搶人了,鄉親們救命啊!”
陸柏川沒有搭理這些人,一把抱起安夏低聲道:“抱緊我!”
安夏感覺到身體騰空,心頭一緊,死死摟住陸柏川脖子,耳邊兒傳來呼呼風聲,身后是怒罵聲和凌亂的腳步聲。
“你是誰?哪個部隊的,我要報警!”
“華南軍區陸軍183師一團偵查中隊隊長陸柏川!”
陸柏川的聲音飄散在風中,當自己坐上吉普車,緊繃的弦猛地放松,安夏一下子暈了過去。
陸柏川隱藏在座位下的雙腿,輕微地顫抖,該死的疼又來了。
安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她站在一個空曠的野外,面前有一座古香古色的老宅,她深一腳淺一腳地順著石子小路走著,不知不覺來到老宅后山處,扒開面前的藤蔓植物,一道石門立在面前。
這時候手心有什么東西燙的驚人,低頭一看,是她臨死前從林美嬌脖子上扯下的玉佩,此刻這枚玉佩泛著明亮的光芒。
玉佩突然從她手中飛起,插入石門中的縫隙處,石門大開,一股濃濃藥香從里面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