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翻了個白眼,“你這一天忙啥了?讓我想想,打牌!打一天牌還有功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帶著凱凱回娘家嗎?那就帶回去吧,凱凱也該回去看看他外公外婆,平日里學習忙,現在好不容易閑下來。”
“我才不回去呢!表姐我要在地里干活,干滿一個月,你答應給我買……唔。我不回去,到外婆家我媽還逼著我下地,給幾個舅舅干活,外婆連個雞蛋都不舍得給我吃,全留給她孫子們,我媽每次買的好吃的,外婆也全都藏起來,好容易給我吃點水果,那準保是放爛了,我那幾個表哥表弟們不吃的,才輪到我。
然后吃一個蘋果,像是給了我多大的恩惠似的,恨不得從去的時候說到走的時候,我是不去外婆家,吃她家一點好吃的,就給我媽哭窮,恨不得把我媽口袋的錢都哄出來。”
周翠蘭沒想到兒子在安夏面前這般揭她的短,一時間臉漲得通紅,“你個白眼狼,你外公外婆對你咋不好了,冬天春節你要吃蛋糕,你外婆立刻把別人送的生日蛋糕切開給你吃。”
“媽,你可拉倒吧,這事爸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都不好意思說,你非要提,那我問你,那蛋糕底下全都是霉點子,外婆摳搜地不知道放多久了,說是給我吃,還不是舍不得丟,讓我吃了她第一沒浪費,第二還能忽悠你掏錢,說對我多好多好。”
安瞎冷哼一聲,“安定凱,你在家里不是挺能耐的嗎?怎么去你外婆家,連口好吃的都撈不到。”
“我、我惹不起外婆和小姨,她們太厲害,我媽還向著她屋里人說話。媽你是咋回事,我是你兒子,咋每次回去,他們說我這不好那不對,你都向著他們,你咋跟在家不一樣,在家里你可都是向著我的。”
“呵,看來某些人是窩里橫。”
被安夏拆穿,周翠蘭想翻臉,卻又有些怵安夏,便對安家業撒氣,“你就知道吃,你老婆還餓肚子了,給我留點。”
安夏立刻擋住四舅遞上前的碗,“周翠蘭,這飯是我做的,全都我買的東西,凱凱你說我為啥管你飯。”
“因為我下地干活,你說下地干活就頓頓管我飯,還有肉。”
“對,因為你干活,不勞者不得食,從古至今就是這個道理,你是我四舅老婆,你不干活吃我四舅的,我四舅愿意讓你吃,我沒意見,可你想不干活吃我的飯菜,不可能!”
“你!”周翠蘭壓著火,招惹不起安夏,突然降低音調撒嬌道:“家業,我這幾日忙著回本去了,趕明我給你做飯還不成么,你從嘴里給我省一口,我吃你的。”
安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從籃子里拿起兩個綠豆糍粑,“給你給你,拜托你別再撒嬌了,大熱的天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著手里的綠豆糍粑,再瞅瞅丈夫跟兒子碗里的牛肉和切開的咸鴨蛋,周翠蘭覺得這糍粑光看著就難以下咽,安夏立刻發現她的意圖。
“你還看啥,你一天活不干,還想吃肉?就這兩個糍粑,還是看在我舅的面子上給的,你要想吃肉,先下地把活干了,我立刻回去給你切牛肉。”
周翠蘭恨恨地瞪了眼安夏,心里還是怵,咋地都提不起那股子勇氣,翻了幾個大白眼,拿著糍粑氣沖沖的走了。
吃了飯,安家業還要繼續干活,這時候天氣涼快了,可以澆地,不一會兒天黑了就啥都做不了了,安定凱本想爬上田頭回家,被安夏瞪了回去。
“表姐,你看我拔了這么多草,真的好累,我想回去休息。”
“雞湯粉絲!”
“姐,我明天干還不行嗎,明天我一定干到天黑。”
“那雞湯粉絲后天吃吧。”
安定凱悲憤地望著安夏,覺得她就是小人書上的惡魔,哀嘆一聲繼續去拔草。
“凱凱,明天粉絲里,我給你臥兩個荷包蛋。”
“哎,我要溏心蛋。”
田里傳來安定凱歡快的聲音,但他說完話后,立刻后悔,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自己咋接話接的這么快,兩個溏心蛋就把自己打發了?好歹也要三個的。
傍晚,安定凱沉浸在兩個溏心蛋的郁悶中。
有了兒子幫忙,安家業做了比平日多的事,天快擦黑他就提前喊兒子回家休息了,父子二人爬上田頭慢慢朝家里走去。
“爸,沒想到種田這么累。”
“種田累,但是有收獲,只要你用心侍弄土地,土地就會給你回報。”
“爸,你……好辛苦,以后、以后我盡量多幫你。”
安家業沒想到兒子突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他趕忙吸吸鼻涕,“爸不累,只要你好好讀書,別跟爸一樣當個農民,我兒子是有大出息的人。”
安定凱沒有說話,昏暗映襯得他臉色陰沉。
“回到屋里,周翠蘭又不在家,安家業燒了一壺熱水,兌了一桶溫水后,讓兒子先去洗澡,他又坐了壺熱水,然后把兒子換下來的臟衣服拿到水池里洗,正在干活的時候,外面突然進來個人。
這人急匆匆地跑進來的,給正在低頭搓衣服的安家業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自己發小張來寶,“來寶,你來了?快進來坐!”
說完這話后,發現張來寶臉色不好,“咋了,出啥事了?”
張來寶望著安家業,眼神呆呆地出神,安家業看著張來寶目光發直,嚇得不行,“來寶,咋了,到底出啥事了,你說話呀!”
半天張來寶哆嗦著嘴唇道:“家業,嗚嗚嗚,我當初咋沒聽你的勸告,我不該去賣血的,現在我、我……”
“你咋的了?哎呀,你要急死我啊,到底咋了!”
“我得病了,我之前賣血賣的好好地,可這次去人家不收了,說我的血有傳染病,說之前收的我的血全都虧了。
我不信,就自己個跑到醫院做檢查,醫生說我得了丙肝,說我這病傳染,而且很難治好,說我是病毒感染,我得了傳染病了,醫生說我這病就是賣血的時候傳染的。
家業,我媳婦要跟我離婚,家業,我該咋辦啊!”
說完后,張來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