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豈是池中物

第148章

金鱗豈是池中物_sjwx

周玉萍緊跟著老公走出了包間兒,只有吳倍穎還沒失了必要的禮節,走到古全智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古總,您千萬不要往心里去,您和毛總都這么多年了,希望以后咱們還能合作。”

“老吳啊,”

古全智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會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你比我清楚,你也該為自己著想著想啊。”

“毛總對我有知育之恩。”

“我明白,我明白。老吳,你是老毛最信任的人,你要保重啊。”

古全智的這句話是一語雙關。“謝謝古總。”

吳倍穎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唉…”

古全智在他身后關上了門,“可惜,可惜,人才啊…”

他坐回了桌邊,“你們有什么要問的?”

“嘿嘿,您知道我們想問什么。”

劉南和侯龍濤異口同聲的回答。

“哼,幾乎是二十年前了,我在廣東、上海和東北三地間倒賣服裝,在火車上認識的毛正毅,那時候的他和現在可完全是兩個人,很好接觸的,我們倆很談的來,自那以后就經常一起上貨。一句話,后來我想擴大經營的規模,向他借錢,他不同意,還列出了一萬條經營上的理由,呼…”

古全智點上煙。

“其實我知道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我的歲數比他大,又比他多做了好幾年,加上他不像是在勸我,更像是在教訓我,我一時不服氣,就借了高利貸。結果怎么樣他剛才也說了,是他用積攢下來的錢幫我還了債,然后我就一直給他打工。去日本、開餛飩館兒,我們一直在一起,再后來就認識了吳倍穎,搞股票、玩兒地產,毛正毅就這么挺起來了。”

“那您怎么又會自己干的?”

“那時候南南的母親已經在美國發跡了,做的也是房地產,握有大量的資金,我就有意回北京發展。毛正毅說我們是多年的交情,他決不會抓著我不放,還要吳倍穎教給我如何分析地價走勢、如何套購職工股,他說中國之大,錢是永遠掙不完的,為了不發生兄弟鬩墻的事情,我們商定好了,他決不進軍北方,我也決不插手南方,這些年來,我們不知道聯手擠垮了多少對少呢。”

“這樣啊…”

侯龍濤怎么覺得那和自己見到的毛正毅完全對不上呢,“那剛才為什么會鬧得那么不愉快呢?”

“南南,你去把那張紙拿來看看。”

“好。”

劉南從地上撿起了餐巾紙,鋪平了一看,“我肏,這也叫要飯的,那我也去要了。”

侯龍濤探腦袋一瞧,紙上寫著“200”他明白在剛才那種級別的對話里,數目后面是要加個“萬”字兒的。

“他是來北京借錢的?”

“不是,他要我將常青藤手里的幾個大項目以十六億港幣抵押給‘中銀香港’,然后再把資金注入他在那邊的收購計劃。”

“您認為他的計劃不會成功?”

“什么計劃?哪兒有計劃,他根本就是瘋了!”

看來古全智對于毛正毅的這個“計劃”早有不滿。哥兒倆都沒敢搭岔兒,知道“老炮兒”還有后話。

“毛正毅做生意,從來都是無道無義、無理無法,這么說吧,從上海地產成立的第一天起,沒有幾樁生意是完全合法的,不過他的運氣確實太好,從來沒被抓住過,其實連查他的人都沒有,也就是這種運氣,讓他變得極為狂妄,他覺得中國大陸的富人圈兒里已經沒人有資格和他平起平坐了,這也就是為什么他要削尖了腦袋往香港的上層社會鉆。”

“他有戲嗎?”

“這不是有戲沒戲這么簡單的,毛正毅的一切都是從大街上學來的,他的思維方式、處事原則,我不是說沒有文憑就發不了財,但這年頭兒要想進入真正的上層社會,如果連中學都沒上過,哼…再說了,人人都知道真正有眼光的吳倍穎。”

“那在香港收購是誰的主意?”

侯龍濤喜歡聽這種商場的故事。

“軍師只能出謀劃策,施不實施、怎么實施就要看主帥的了,可一旦主帥被冠上了常勝將軍的名字,那就需要超人的修養才能做到不驕不躁,毛正毅沒有那樣的修養。他說‘香港那么多人喜歡我,證明我不是省油的燈’,沒有人不喜歡一個揮金如土的冤大頭,要是在四、五年前,他是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的,但現在他實在是太狂傲了。”

“我怎么覺得第一代的富翁都應該是很節儉的。”

“那也不能一概而論,剛才那頓飯雖然不是毛正毅出錢,但你們也能看出他平時的生活是個什么樣子,窮奢極欲,他們在這兒住的是總統套。幾年前他還心疼自己辛苦掙來的血汗錢,但這幾年他的錢來得太容易,他又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炫耀,年輕時白眼兒遭多了,最怕別人瞧不起,可香港人也不傻啊,對他的底很清楚,怎么辦?”

“用錢買尊嚴。”

“但用錢買來的尊嚴是持久不了的,人人當著你的面兒點頭哈腰,背后還不是說‘臭拽什么啊,有錢的土老冒兒’,你們剛才也看見他老婆了,上海和香港媒體最愛的就是拍有錢人的馬屁,楞說她是穿著前衛。”

“哈哈哈。”

侯龍濤和劉南都笑了起來。

“好了!沒什么好笑的。”

古全智的語音很嚴厲,兩個小伙子立刻都不出聲了,“我跟你們說這些不是要你們有材料嘲笑毛正毅,他白手起家有今天的成就,那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們兩個小子跟他就沒法兒比。我是要你們引以為戒,不論你們今后有多巨大的成就,都要保持自身的修養、保持頭腦的冷靜,目空一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能落得毛正毅一樣的下場。”

“舅,就算他投資失敗,大不了從頭再來,本來就是一無所有,還下場上場的。”

劉南是劉、古兩家唯一的男丁,平時可也跟個“太陽”一樣,還真不習慣舅舅這種嚴肅的說教。“唉…”

古全智嘆了口氣,“他這次要是栽了,恐怕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你從他親自來北京給我施壓就能看出問題的嚴重性。”

“那您就真的不打算幫他?”

侯龍濤本來是想問原因的,但又覺得這種富商的事兒說不定會牽連到上層,古全智大概也不太好說,干脆就忍住了。“再多的錢都是填陷,他現在只有一條出路,就是從香港撤走,可他的腦子早就壞掉了,我每次跟他一提,他就暴跳如雷,他今天是來跟我講人情的,結果怎么樣?”

古全智臉上的表情很無奈。

“那那兩百萬?”

“雖然他已經自負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但他畢竟救過我的命,指點我做成了第一筆房地產生意,他不仁,我不能不義,那二百萬是給他的救命錢,算是給他留的后路,他卻覺得我是在侮辱他。”

“他怎么不仁了?要是當初他自己過來占領北方的市場,您可不會有今天啊。”

劉南最愛岔他舅舅,除了他在國外的母親,他跟舅舅最親,“哼,這才顯出毛正毅的詭計多端呢。當初他在上海的事業剛剛開始,根本無力向北方發展,又不愿意完全放棄,他最初是想通過我吸收你母親的資金,但你母親的意思是拉我出來自己做。吳倍穎查清了你媽媽的實力,很支持我離開上海地產,說只要我們一南一北精誠合作,前途無量。”

“那不是很好嗎?”

“龍濤,聽南南和小宇說你小子挺有生意頭腦的,還夠陰,要是你跟人訂立了這種口頭兒協議,你會怎么做?”

“呵呵,”

侯龍濤撓了撓頭,“我是不會首先破壞協議的,但也會時刻提防我的生意伙伴,丘吉爾說過,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商場上也一樣。是不是當與您合作的利益小于與您對立的利益時,毛正毅就背信棄義了?”

“你這個兄弟確實不是傻子。”

古全智看了劉南一眼,又用手指點了點侯龍濤,“起初幾年還好,可當毛正毅的資金豐富了,他就變得越來越目中無人,他不僅和我一起擠別人,他也和別人一起擠我,還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因為有南南的母親強力的支持我,他一口吃掉我的心都有。”

“王八蛋,那您還不和他翻臉?”

“先別說明著翻臉有沒有好處,我這幾年算是在還我欠他的。你們記住了,在商場上,‘不擇手段’可能會換來暫時的利益,但決不是成功的代名詞,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講信譽。”

“是。”

“是。”

“對了,龍濤,我跟你們許總有過一面之緣,你真的要引見她和毛正毅認識?”

“什么總兒不總兒的,許美人兒早就被他騙上床了。”

劉南扇了侯龍濤一個瓢兒。“是嗎!”

古全智驚訝的看著身邊這個“小孩兒”真不敢相信那個讓多少富商巨賈垂涎的許如云竟然會委身于他,“YouDog!”

“嘿嘿嘿,小意思。您覺得我不該讓他們認識?”

侯龍濤可不知道如云有多“囂張”、多“搶手”其實這半年來,如云推掉了無數沒必要的應酬,他自然就看不到老婆無限風光的一面。

古全智話到嘴邊,根據剛得到的信息,就沒說出來,只是淡淡的敷衍過去了,“不是,就是問問。”

既然這個年輕人和許如云是一對兒,他反而沒必要多說了。侯龍濤也沒當回事兒,“我既然答應把話帶到,我就幫他問問,其它的由如云自己決定。: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