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豈是池中物_sjwx
“去你媽的!”
侯龍濤向右猛打方向盤,腳下狠踏油門兒。“巡洋艦”在自己的左前角兒與“藍鳥”的右側刮蹭所發出的“呲啦、呲啦”聲中,艱難的駛上了人行道,但阻力一去,它立刻就如同脫了韁的野馬一般沖了出去。
“快追,快追。”
一群人呼啦呼啦的上了車,可是“巡洋艦”已經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喂,他去哪兒了?”
一個人對著手里的對講機喊了起來。“他從前面第二個路口右轉了,跑不了的。”
說這句話的人是在一架上海市公安局的直升機上。
“毛總,車上只有兩個年輕人,吳倍穎可能已經從虹橋機場走了。”
“真是廢物!”
毛正毅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腦門兒一下兒,吳倍穎背叛了,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完全靠得住的手下,“是不是有一個長相英俊但眼神很銳利的人?”
“是,開車的那個就是。”
“一定要抓活的,另外一個生死不限。”
老毛明白,證據很可能已經離滬了,唯一挽回的希望就是用侯龍濤做人質。
“毛總放心,一定會抓住他的。”
“放心個屁,儂讓我放心了多少次了,我哪次能真正的放心?儂聽清楚了,如果讓侯龍濤跑了,儂也不用再給我打電話,儂就直接帶著儂的人,還有儂的老婆孩子,一起從‘東方明珠’上往下跳吧。”
毛正毅是下了死命令,要是抓不到人,自己說不定都要跳電視塔呢…
“四哥,你的手在流血呢。”
“嗯?”
侯龍濤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背,果然是血淋淋的,“沒事兒,大概是碎玻璃劃的。”
“停下包包吧。”
“還停?”
“嘿嘿嘿,肏,沒想到咱哥們兒也有逃命的一天。”
文龍笑著點上煙。“哼哼,輪也該輪到咱們了。”
“去哪兒?”
“回城,上海不是也有地鐵嘛,咱們去見識見識。”
侯龍濤說的很鎮定,心里卻根本沒底,他完全分不出東南西北,天陰沉的很厲害,雖然還不到2:00,但已經見不到太陽了,就連號稱在全上海各個地方都能看見的“東方明珠”電視塔也瞧不到,還起了風。“巡洋艦”的好幾塊兒窗戶都被打碎了,有點兒“城雨欲來風滿車”的意思。
雨終于下了起來,雖然不大,但卻很急。“奶奶的。”
侯龍濤的左胳膊都被打濕了,他現在是驚弓之鳥,不敢停車,更不敢棄車步行。文龍倒是挺美的,剛才被襲時,他那邊的窗戶是按下的,所以沒被打碎,現在倒是免了他被雨淋。“找地方換車吧。”
文龍在反光鏡里并沒有發現追蹤的車輛。
“不用了,看見前面那座橋了嗎?”
“廢話,那么大個兒個鐵家伙我能看不見?”
“我不知道那是楊浦、南浦、徐浦還是奉浦(那時盧浦大橋還未完工)反正是回市里的路,過了橋,咱們基本就算是勝利大逃亡了。”
侯龍濤這只瞎貓算是撞上死耗子了。
一輛“黃海”大客車和一輛“昌河”面包車跟在傷痕累累的“巡洋艦”后面上了橋,其實這兩輛車已經跟了“巡洋艦”幾分鐘了,但因為沒有可疑的突然移動,也就沒有引起侯龍濤的特別注意。雨天路滑,再加上自己在挨淋,侯龍濤開的不是很快,走的是最靠橋欄桿的慢車道,“黃海”都并到了里側的一條車道,平穩的進行超車。
兩個小伙子又開始有說有笑了,在行駛到大橋中段的時候,他們追上了“黃海”“肏,開這么慢,剛才窮并個屁…”
侯龍濤的話還沒說完,“黃海”突然開始向外強行并線。“我尻!”
侯龍濤猛踩剎車,他不可能躲閃,這座橋沒有非機動車道,右邊只有一條被矮石墩隔開的隔離帶,再向外就是因風雨兒顯得黑沉沉的黃浦江水了。
“黃海”原先就是在減速行駛,并線到一半兒就開始剎車,等于是從斜刺里橫在了侯龍濤的跟前,“巡洋艦”一頭扎進了它的“肚子”里。侯龍濤都來不及反應,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那輛“昌河”就頂住了“巡洋艦”的“屁股”使它進退不得。
“媽的,還是沒跑了。”
侯龍濤苦笑了一下兒,到了現在,他仍然沒有感到特別的威脅,就算自己被抓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他明白自己有做為人質的價值。眼看著十幾個持刀扛棍的人從“黃海”、“昌河”上下來了,向“巡洋艦”圍過來,“怎么招,文龍,打還是降啊?”
“打?怎么打啊?我叫林文龍,不叫李小龍。”
“得,那咱們就別吃這眼前虧了。”
兩個人推開各自身前的安全氣囊,下了車,把手高高的舉了起來,臉上還帶著笑容,“沒必要動手兒,我們跟你們走就是了。”
周圍的人還是不緊不慢的向他們靠近,反正獵物已經落入了陷阱,沒什么可著急的。
一輛車頭“受傷”的“藍鳥”停了下來,司機率先蹦下車,手里提拉著方向盤鎖,沖到了侯龍濤面前,摟頭蓋臉就砸,他恨死這個小王八蛋了,原來那輛“藍鳥”是他自己的,雖說公司肯定會出錢修理,但眼見愛車被撞壞了,還是鉆心的疼啊。
事出突然,完全處于不設防狀態的侯龍濤根本來不及躲閃,本能的用左臂向外一搪。他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喀喳”一聲,“啊!”
侯龍濤單膝跪地,右手撐地,左臂軟綿綿的垂著,他疼得虛汗只冒,肩膀發抖,知道自己的胳膊有可能是骨折了,最輕也是個骨裂,“你媽了個鳥屄的!”
“小雜種!”
司機再次舉起了長鎖。“夠了,”
兩個人上來拉住了他,“毛總要活的。”
就這么一耽誤,文龍已經躥了上來,一把搶過司機手中的兵器,雙手前后分握,重重的捅在了他的小腹上,緊接著前手上抬,后手下按,鎖頭兒不偏不倚的撩在了他的下巴上。就這一下兒,那個司機連叫都沒叫就昏過去了,八成兒是把下頜骨挑碎了。
這下兒可是捅了馬蜂窩,一群人全沖了上來,真打起來,也就顧不得什么命令了,再說老毛要的是侯龍濤,另外一個的死活他們并不在乎。“噗”、“噗”文龍背上立刻就被砍了兩刀,他倒地的同時,長鎖也脫了手。
侯龍濤一抬頭,看到幾個人圍著倒在血泊之中的文龍又踢又打,腦袋“嗡”的一聲,他伸右手抄起了面前的長鎖,一躍而起,揳倒了一個正在毆打文龍的雜碎,強忍著左臂鉆心的疼痛抓住了文龍的領子,拽著他的身子向后退,邊退邊狂掄著手里的家伙,他的樣子就像是瘋了,連眼都紅了,一時之間倒是也沒有敵人可以近身。
侯龍濤的后背已經頂到了橋欄桿兒,他把文龍的身子拉了起來,“文龍,文龍。”
“四…四哥,有機會你就…你就先撤吧,回頭…回頭幫我多上幾個…幾個大密就成了…”
“別胡說…再過來我他媽就跳下去!”
他后半句話是對不斷逼近的敵人嚷的。“儂別亂來。”
他們還真的把步伐放得更慢了,畢竟一個死侯龍濤是不能交差的。
侯龍濤讓神志不清的文龍靠在自己身上,騰出左手,把自己的皮帶解開,穿過文龍后腰處的皮帶,右手扔下了鐵鎖,又把皮帶系上了,他很明白,這些人只要自己,文龍要是落在他們手里,不死也得半殘,現在沒有別的出路了,“王八蛋,我侯龍濤這次要是不死,你們就等著抄家滅門吧。”
“我肏,小赤佬要跳江。”
有幾個人已經看出了苗頭,上來就要抓人,可還是晚了一步。“咱哥兒倆就算要掛也是拴在一起的。”
侯龍濤緊緊抱著文龍,雙腳一蹬,身子向后一仰,兩個人就從橋欄桿兒上翻了過去,以自由落體的方式扎進了離橋面幾十米的黃浦江里,且不說會不會淹死,光拍這一下兒,侯龍濤就失去知覺了,這可是他始料不及的…
上海是陰風邪雨,北京卻是艷陽高照,司徒清影走下了出租車,今天她臉上沒上妝,穿了一件短袖的桃紅色緊身T—Shirt,一條天藍色連胸擋的背帶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背著一個黑色的小書包,再加上她那條長長的大辮子,顯得很清秀,充滿青春活力。她點上煙,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一個窗口,甜甜的一笑,進入了門洞。
這些天來,司徒清影和他的九個干哥哥一起,帶著手下們砸了好幾家侯龍濤的網吧,她本以為那個讓干爹有很高評價的男人會立刻進行反撲,怎知“東星”卻是毫無動靜。雖然“霸王龍”很鄭重的警告過她,但她本來就沒把侯龍濤放在眼里,現在更是不拿他當回事兒了,今天她就要完成從清明節那天起就一直縈繞在腦中的愿望。
司徒清影三歲的時候,和同一所孤兒院的九個男孩兒一起被“霸王龍”收養,從那以后,就一直在黑社會的環境中成長了十八年,接觸的都是大老粗兒、渾人。“霸王龍”雖然不是骨子里都冒壞水兒,但對于教育孩子也是一竅不通,那些“叔叔”“伯伯”就更是別提了,經常當著小女孩兒的面兒大談怎么把女人玩兒得又哭又叫。
時間一長,司徒清影幼小的心靈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女人是一個軟弱的群體。但那種環境也培養了她的韌性,她要與自己的“命運”抗爭,她不要做被人肏的“弱者”她要做肏人的“強者”從十三、四歲開始,她就和干哥哥們一起出去打架,而且下手最狠,很快,她的名聲就蓋過了她的哥哥們,成為“九龍一鳳”中最危險的一個。: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