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豈是池中物_sjwx
“就像抗美援朝、對印、對越自衛反擊戰那樣嗎?”
“對。”
“那些都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
馮將軍發覺侯龍濤說的每句話好像都不是光有字面兒的一層意思。
“您覺得現在的軍人盡到了做軍人的職責嗎?”
“這么說,你一定是覺得沒盡到了。”
“這么說,您一定是覺得盡到了。”
侯龍濤在語氣上沒有些許不尊重的意思。
“哈哈哈,”
馮將軍大笑了起來,真沒想到這小子在明知自己不得意他的情況下還敢跟自己這么頂,稍微能看出點兒為什么女兒會對他動心了,“你指控的這項罪名可不小啊,得給我說出個道道來。”
“我能抽煙嗎?”
侯龍濤一上車就已經聞見煙味兒了。
馮將軍掏出盒兒“大熊貓”遞給年輕人一根兒。
“印尼對華人的大屠殺,多少華人慘死?強烈抗議。美國對臺灣問題的干涉,多少武器運進了去了?強烈抗議。美國對我國駐前南大使館轟炸,多少工作人員殉職?強烈抗議。美國軍機進行間諜偵察,撞毀我戰機,入侵我領空,王偉烈士的遺體還沒有找到吧?強烈抗議。臺灣一個姓李的、一個姓陳的,還有一個姓呂的,他們甘愿做日本人、做美國人的狗,那是他們自己賤,卻要千千萬萬的中國人忍受骨肉離別之苦。警告、警告、再警告。印尼、越南的海軍撞我漁船,打我漁民,一次又一次的進犯我南沙群島。強烈抗議。日本政府年年參拜靖國神社,拒不承認對我國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強烈抗議。日本占我釣魚島,用軍艦撞擊我國公民沒有武裝的船只。連抗議都沒有。”
侯龍濤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是不能不激動的,他的手都開始有點兒抖了,“我們的軍隊在哪兒?”
“印尼發生暴亂,是印尼的內部事務,我國一貫的政策就是不干涉他國內政。印尼的華人不是中國公民,我們除了表示關心和憤慨之外,什么也不能做。至于其它的,為了能有一個相對穩定的國際環境,一定的忍讓是必要的,這些國家大事你是不會懂的。”
“對,我不懂國家大事,但我懂過分的忍讓就會被人視為軟弱,咱們的忍讓換來的是什么?是又一次的忍讓。忍讓到連菲律賓都騎到咱們的頭上來作威作福了。人人都知道中國好欺負,中國不反抗,中國只會在嘴上喊兩句,中國只會仇將恩報,一方面日本人想花五百億阻撓安大線,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另一方面,咱們卻把兩千億的京滬高速鐵路工程交給日本人。朋友來了,咱們用美酒招待,豺狼來了,咱們拿出的不是獵槍,而是更好的美酒。這樣的國家大事,您讓我怎么懂?”
侯龍濤的語氣已經從恭敬變成了辯論,雖然他并不真的認為自己的話能改變什么,但有的時候就是不吐不快。
“你覺得我不知道這些嗎?”
馮將軍望著窗外,臉上有一種神往的表情,“哪個軍人不想馳騁沙場?哪個軍人不想為國盡忠?但是戰爭是殘酷的,現在咱們國家的首要目標是經濟建設,是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咱們千辛萬苦才換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一旦打起仗來,就全都付諸東流了。”
“只要經濟發展,不要尊嚴,這要是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不是妓女也是被包的小蜜啊。”
侯龍濤這話并不是對馮將軍說的,只是自己有感而發,“唉…”
他長嘆了一聲,“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想不到你還是個‘糞青’啊。”
“我是,”
侯龍濤從馮將軍的口氣就能知道對方用的是哪個“Fen”“幾十年前,有一個叫毛澤東的糞青,帶領著一群糞青,引導中國走出了受洋人奴役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我為我是糞青中的一員感到驕傲。”
“你這是在侮辱革命先輩啊,他們是為整個國家的前途,為整個民族的振興而斗爭,他們的指導思想是共產主義。你們整天喊著打打殺殺,為的是宣泄個人的不滿情緒,你們的指導思想是狹隘的民族主義,不配相提并論。”
“民族主義是一個民族生存的根本,是一個民族憤怒的來源,沒有了憤怒,一個民族的根也就斷了。我們叫囂,是為了讓自己記住那種憤怒,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憤怒,如果真的像那些所謂的精英那樣,拋棄憤怒,用‘老外’也有好人來麻醉自己,幾十年后,當九成兒的中國人都埋怨自己的父母是中國人的時候,再想宣揚民族主義,您不覺得太晚了嗎?”
“危言聳聽最能形容你這些話了。”
“危言聳聽?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中國的未來,君不見日流兒、韓流兒席卷神州大地?君不見金錢至上大行其道?君不見崇洋媚外之風愈演愈烈?”
侯龍濤已然顧不得對方的身份了,“咱們的主流媒體在做什么?咱們的文人墨客在做什么?在一遍又一遍的‘教育’糞青們,有力氣瞎吵吵,不如做好本職工作。”
“這有什么不對嗎?”
馮將軍絲毫沒有因為年輕人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起初的尊重而發怒。
“首先是假設我們沒有做好本職工作,其次是要我們閉嘴,不要我們的憤怒影響別人做洋奴才的心情,再次就是別得罪了洋人。我們國家的政府對老外比對自己的人民好得多,從上到下都在獻媚討好兒,多少女孩子以跟老外上過床為榮。日本的立邦漆在進軍中國之前,在日本都名不見經傳,現在卻一舉竄升為世界十大涂料企業之一,立邦漆質量差、價格高,卻能占領中國的中高端市場,為什么?因為有人從骨子里就媚日,什么產品都是日本的好,連抵制日貨都被視為激進的民族主義行為,被視為對優秀的大和民族的嫉妒,亡國滅種啊!這還是危言聳聽嗎?”
“你說的不過是個別行為。”
“是普遍存在的個別行為,珠海那件事兒,無數的人說那是日本朋友在為中國的經濟建設做貢獻;去年兩個中國留學生在日本制造了滅門血案,之后最受歡迎的一條網絡BBS發言是由另一個中國留學生寫的,他說當鄰居的日本老太太問他為什么中國人這么殘忍的時候,他無言以對,只為自己是個中國人而感到可恥,我不是說我認同搶劫殺人,這個世界上最沒資格跟中國人談殘忍的就是日本人了,可我們的留學生居然無言以對,他不覺得殺人犯可恥,他覺得自己是中國人可恥。”
“還是那句話,都是個別行為。”
“多少外國人在咱們的土地上為非作歹,日本人調戲中國女孩兒,女孩兒只敢哭,不敢反抗,中國男人在旁邊陪著笑;外國人毆打國人,多少人圍觀,卻沒人制止,而警方最先想到的就是保護外國友人的人身安全;二十多個韓國小崽子在北京一所重點中學里當著滿操場的中國學生圍毆三個中國學生,這種事兒在一所三類校里是絕不可能發生的,我們未來的高級人才從小兒就學會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老外逞兇不關他們的事兒。”
“個別行為。”
“什么才不是個別行為?什么樣的大眾行為才會引起領導層的重視?難道非要等人人都怪毛主席破壞了他們被日本人大東亞共榮之后的美好生活時嗎?”
“侯龍濤,你的言行不一啊。你當初好像是削尖了腦袋往美國鉆的吧?”
“我不否認,但我不是因為向往美國的‘民主自由’,更不是向往美國的物質生活,我是去上學,學習美國的先進技術,我在美國的時候從來沒丟過中國人的臉。雖然我是自費出國,但一畢業,立刻就回來報效祖國,不像某些人,用國家的錢學了本事,然后就一腳把祖國踢開。”
“如果你不是中了六合彩,也不會立刻就回國吧?”
馮將軍顯然是對年輕人的背景很清楚。
“我會一邊工作積累經驗,一邊讀碩士。”
“為什么?”
“現在國內在大本這個程度上的教育水平并不比國外的差多少,光有個一個美國大學的學士學位,沒有任何的經驗,回來也不會有什么優勢。”
“這么說你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嘍?是為了得到更好的工作,得到更高的工資,過更好的生活?”
“是。”
“那你又有什么權力對于別人追求更好的生活進行指責呢?”
“馮將軍,這種問題我還需要回答嗎?
“我需要你回答。”
“我不把個人利益置于國家利益、民族利益之上,我明白有國才有家。”
“你為國家做什么貢獻了?你為人民做什么貢獻了?你的身家現在有多少?是怎么來的?從凈化器上掙的錢不是從老百姓的口袋里硬掏出來的?”
“上高中的政治課的時候,老師說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主觀為自己,客觀為別人的事兒的。我是發財了,但同時也解決了大量的下崗職工、退伍軍人、社會治安問題;我多次向社會公益事業、慈善機構、教育系統捐款,資助貧困學生,‘東星高中’是完全免費的學校;我的企業、生意全都依法納稅,是地方政府的稅源大戶;我的產品不僅出口,為國創匯,而且緩解了大氣污染問題,如果全面的普及,還能改善空氣質量,也許現在的人受益不大,卻能造福子孫后代。我侯龍濤,于國于民,有百利而無一害。”
“哈哈哈哈,好,好,好一個‘于國于民,有百利而無一害’,馮將軍用力的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跟你談話很有意思,可沒什么實質性意義。: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