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曹家人,一看自家的集團中竟有這么多兩面三刀之人,利益也要受到侵害時,就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曹洪只是匆匆一閱手上的一封信件,就不由義憤填膺的請命,要火速回許都,進行大清洗。
曹智在曹洪話音剛落,也是激動的轉身走下幾步臺階,就要順著曹洪的請命,對著跟在曹洪身后的許褚等人一并頒令。
但此時賈詡挪著膝蓋,著急的上前拱手阻攔道:“主公三思,所謂罪不責眾,要是主公正要秋后算賬,發動大清洗,臣擔心國家又會陷入新一輪的動蕩和混亂之中!”
賈詡的大聲阻攔之言,讓本欲發令的曹智頓了頓。
而后,賈詡馬上又在許攸、曹洪等的駁斥他的意見之前,又繼續道:“主公現在已經取得官渡大捷,正是一鼓作氣將袁紹勢力從冀、青、幽、并四州清除的最佳時機。主公一統中原,乃至一統天下的時機已經成熟。此時不容主公內部、后院出現大清洗的動亂和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這將會對主公,乃至整個剛剛就要復蘇的國家和極其不利,和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主公,在你做出任何決斷之前,一定要深思,深思,再深思啊!”
曹智激動起伏著的胸腔,憤怒的臉龐在賈詡一番快語之下,明顯緩了下來。
“主公,姑息養奸,實乃成為主公最終的禍患。此時已經有憑有據,是個絕佳的清除三心二意者的時機,主公一定要當機立斷,切不可優柔寡斷,成為千古罪人啊!”
同樣許攸也在此時跪倒在曹智的案前,神色凝重的向曹智進言道。
曹洪、夏侯悼等宗室成員,此時毫不猶豫的都跪在了許攸身后。他們的態度很明顯是站在許攸一邊,支持他的觀點的。
一下子處于劣勢的賈詡并沒有就此放棄,只聽他在曹洪等表明態度后,依然堅持己見道:“主公乃仁義之君,十幾年來在朝中建下的這份仁義名聲不已,也應該有這份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胸襟。再則主公將心比心想一想,要是主公是這些臣子,處在心態飄渺,時局不確定的環境中,主公你會不會為自己尋一條自保的后路呢?”
“混賬!”
“賈詡,你大膽!就憑你這最后這句話,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拿你祭旗!”
許攸、曹洪紛紛激動地站起身來,指責賈詡剛才言語不當時,賈詡卻不爭辯的向著曹智頻頻叩首,口中不停的念叨著“主公三思,主公三思……”的語句,對于許攸、曹洪加在他身上的罪名和威脅言辭,絲毫不放在心上,也一句未予以爭辯。
正當大帳中出現爭論,曹智也陷入兩難境地時,帳外隨著一片嘈雜聲,以曹仁和荀攸為首的一群文武涌進了大帳中。
“主公大喜!”
“余敵已肅清,我軍大勝!”
“擒獲敵軍前軍都督沮授,現已帶到……”
正有一桿文武七嘴八舌興奮地向曹智稟報戰果時,他們突然發現大帳內的氣氛不對。
散亂了一地的信件,跪了一地的文武重臣,并且神情還個個嚴肅認真著。
而此時匆匆一打量興奮涌進來的文臣武將,曹智嘆了口氣后,直接重新背過身去,只是淡淡道:“曹仁帶著沮授和賈詡、許攸留下,荀攸帶其他人快速打掃戰場,清點傷亡和俘虜人數,并開始計劃追擊敵軍殘部吧……”
在曹洪等人還要勸說曹智時,曹智只是擺擺手,頭也不回道:“都去吧,此事我自有決斷!”
“是!是!…….”
很快大帳內被清場了,就連此時已是曹智身邊第一軍師的荀攸都被趕了出去,這情形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也是在這群未能得到資格參與此時大帳中議事官員紛紛揣測而起,在他們到來之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帳內只留下了剛到的曹仁和被俘虜的沮授,還有賈詡、許攸,外加曹智五人。
曹智顯然在平復心情,遲遲沒有開口和轉過身體。
曹仁作為繼曹智之下的軍中第二人,雖說剛剛到達這座帳中。但一看帳中的情形是最先一個看出氣氛不對的人。
他現在一把把反綁著的沮授推進帳中后,就幾步來到帳中,也沒彎腰去撿拾散落了一地的信件,只是用眼角略略一瞟,就入目的幾行奉承袁紹的話語。
曹仁雖然沒問帳中之人一句話的前提下,心中已經默默有了幾分猜測。
但就在這時,同樣略微一瞟地上信件的沮授卻突然大聲哈哈大笑起來。
沮授作為袁紹的棄子,最后也就是他還帶著忠心之士,在于曹軍對抗。但他那點力量面對曹軍傾巢而出的二十萬大軍,無疑是杯水車薪,小巫見大巫的。
很快沮授的部曲就被強大的曹軍擊潰,沮授也就此被俘。此時的沮授形象可說是狼狽到了極點,蓬頭赤足,嘴角還掛著血跡。
但他卻在曹智等人的環視下哈哈大笑著!
“你笑什么?”曹智終于回身,一臉肅然的問道。
沮授在曹智打的問話中,驀然起身,兩步來到曹智的主位近前,指著那堆散亂的信件道:“我笑世事無常,你敢取得大勝,卻又陷入一片迷茫和憤怒中!”
在沮授身后是急步跟上想要制止沮授前進的曹仁,但他的步伐被曹智伸手阻止。
“沮授,坐吧!”曹智突然被沮授一言,就心中一沉之下,也有了一份豁然開朗。
不但如此,接下來曹智還讓曹仁為沮授松了綁。
“這些東西你都有參與吧?”曹智指著一地的信件,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沮授問道。
“是!不但有我,還有審配都有參與此事的運作,而且這份關系網是從數年前就開始的,經營到現在我們也算收獲甚豐了!”沮授一點不隱瞞地緩緩說道。說話時眼中還盡是得意之色。
但很快沮授的眼神中就出現了失望、失落的情緒,“可惜,我等為袁紹機關算盡,最終還是斗不過你的突出奇兵。袁紹曾經預言過,只要我們兵臨許都時,將會有城中的一半官員出來像迎接你一樣,迎接我們進城!”
“危言聳聽,那他袁紹為什么不肯聽我的,火速出兵許都?”許攸不買賬駁斥道沮授。
“我不和連忠義都不懂的狗說話!”沮授冷言道。
“放屁,你個老匹夫……”
“行了!”
曹智最終及時阻止了許攸的發飆。
“不管怎樣,袁紹都沒有很好聽屬下的意見,你和他一樣失敗了。我贏得是有些幸運,但我現在面對這一切,都還可以挽救不是……”
曹智大有深意的對著沮授和許攸,指著散亂了一地的信件,作了最后陳詞的同時,也把話還給了沮授。
“曹智,我知道你在政治、軍事、用人、施政,極其運氣上一直都是做的很好。但我在臨死前希望看到你怎么處理此事!”沮授說著一手指著滿地的信件,饒有興趣的看著曹智。
對于沮授明確表態的不投降曹智,而是只求一死的態度,曹智聞言一愣。但隨即曹智看到了沮授臉上的堅決,他沒在勸沮授,而是深吸一口氣后,轉首對著曹仁問道:“曹仁,你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嗯,大概知道了!”
在得到曹仁點頭后的曹智,不再停留的繼續問道:“那你的意見?”
眾人將目光都集中到曹仁身上時,許攸生怕曹仁不知道那些與袁紹有聯絡臣子的嘴臉和事實,趕忙順手拿起兩封信件,就遞到了曹仁面前。
“不用看了!”曹仁推開了許攸遞上的那些信件,對著許攸和再之后的賈詡笑了笑,就著沮授身旁的坐席坐下,緩緩道:“我想兩位大人一定是一個主張就此揭過,一個力主全坑之吧?”
曹仁的問題沒有人回答,只有低頭的回避和首肯。曹仁再笑,然后對著曹智道:“阿智,我記得在此戰開始之前,你派程昱等人去往鄴城時,也是不希望此戰這么快開始的!”曹仁用著只在私底下才用的親近稱呼,對著曹智循循善誘道。
“對,我當時還親筆在赤壁給袁紹寫了一封信,信里頭盡是拍袁紹馬屁的奉承言辭呢!”曹智坐在主位上,緩緩回憶道。
但曹智回憶完,曹仁卻也沒了下文,只是笑瞇瞇的看著曹智。
曹智看著曹仁大有深意的笑容,咀嚼了一下曹仁剛才的話意,突然恍然道:“是啊!是啊!袁紹何等強盛,連我拿下赤壁荊州時,都要拍他馬屁,更何況這些人了!”
“主公你……”聽出曹智話意正朝著他不希望方向發展的許攸,緊張地站起,正要抬手出言要試圖扳回劣勢時。
曹智突然嘆了口氣,對著許攸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其實沒資格來懲治這些人,他們也是迫不得已啊……不追究了,不追究了,把這些東西燒了吧!”
“什么?”許攸驚叫出聲,并快步上前時,曹智已經站起身拿起一疊信函,親自走到了博山爐的圓盤上,一把扔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