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的大亨里除了有黃金榮這樣披著一身官皮的混有一些從頭到尾就是混江湖的大佬,四海船幫興隆號龍王陳震山就是其中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在上海灘的黑道中,陳震山雖然不是勢力最大的,但是卻也沒有人敢招惹他。不說別的,單單當年他闖上海的時候,單槍匹馬挑了上海灘上最大船幫海龍幫七個堂口一事,就足以威嚇群雄了。現在陳震山手上握有蘇州河碼頭、黃埔碼頭和吳淞碼頭等十三個上海灘最大的碼頭,所有進出上海的輪船貨物都要經過他的地盤,即便是黃金榮這樣橫的人也要讓他三分。
包下聚仙樓東廂的人正是陳震山,而站在門口迎客的就是陳震山的八門大將之一的死將納蘭宣。納蘭宣是一個落魄的滿清貴族,流落到上海灘時,因為得罪了人而被追殺,后來是陳震山救了他。陳震山不但收留了他,還收他為門徒,教了他一身本事,而真正讓他揚名的一戰是殺了青幫大老顧士奎,一夜之間搶了顧士奎的三個堂口,這令他也成了上海灘上數一數二的人物。
能夠讓納蘭宣這樣一個人物畢恭畢敬站在門口等候的客人,不單單只有來往東廂的賓客感到好奇,就連在聚仙樓迎客的黃金榮也忍不住好奇,出來看了看。
黃金榮躲在二樓的窗戶后面,三角眼盯著納蘭宣看了良久,最后朝身旁的一個小門生吩咐道:“章子,去談談他的底,看看他是在等什么人?”
那個門生應了一聲。連忙跑下樓去,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裝著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走了出來,掃看了一下四周,見到納蘭宣便做出一臉地驚奇,走過去搭訕道:“這不是夜挑三堂的納蘭爺嗎?今天怎么像個門神一樣杵在門口呀?莫不是得罪了龍王爺。被罰站崗?”
納蘭宣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沒有多言,眼睛又回到了馬路上。
那人見沒有反應又上前了一步,說道:“今天我師兄納妾。要是納蘭爺無事的話何不來我們這邊喝上一杯。”
納蘭宣面無表情,依舊沒有作聲。
那人再進一步,笑著說道:“說起來我真替納蘭爺你感到不值,想你也是上海灘上響當當的人物,竟然被龍王爺派來做接客的,我實在想不通什么人有資格讓納蘭爺你這樣丟份子?”
那人地話剛剛說完。就只聽見啪的一聲,整個人在原地轉了三圈。摔在了地上,一縷縷鮮血從鼻子耳朵里流了出來,跟著就聽見納蘭宣冷冷的說道:“老子在等誰,是否丟份子還輪不到你這個小癟三插嘴,你是個什么東西。靠著賣屁眼上位,還敢在爺面前多嘴。今天爺高興,賞你一個巴掌讓你記記事。要是再敢在爺面前晃悠,老子就要了你的狗頭。”
“納蘭爺,好歹我們也是黃老板地人,你這樣做是否太不給黃老板面子了?”這時謝保生的把兄弟路長有正站在門口迎客,見此情景急忙上前扶起變得有些神志不清的那名門生,并向納蘭宣套話道。
納蘭宣沒有回答,只是瞪大眼睛盯著他們,身上的殺氣四溢,像是隨時都要動手似的,氣氛一時間變得緊張起來。
這時只聽見一聲聲清脆的馬蹄聲從東側馬路上傳了過來,隨后便看到一輛印有陳公館標記地西洋馬車駛了過來。
見到這輛馬車納蘭宣身上的殺氣立刻有如陽春白雪一般散開,瞪了路長有等人一眼后,便快步走到路邊,當馬車停在他面前地時候,親自伸手將車門打開,隨后施了一個滿人的馬扎禮,道:“納蘭宣給先生道萬福了。”
這時從馬車上跳下來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隨后緊跟著一個身穿青色長衫、身材高瘦的書生從馬車里走出來。在見到納蘭宣之后,那書生微微一笑,伸手將其扶起來,拍了怕他身上的灰塵,說道:“好久不見了,納蘭。算起來有七年了吧!”
“是七年零五個月。”納蘭宣恭敬地說道。
陳震山在上海灘闖蕩的時候,曾多次將自己的門徒派到陳家沖去,由徐長青加以訓練,而徐長青也沒有刻意訓練他們,只是教了他們一些世俗地武學,就打發他們回去了。雖然這些東西在徐長青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在這些人眼里無疑是保命的絕學,所以這些人都視他為師祖,尊敬有加。
“轉眼就七年了,”徐長青略微感嘆了一句,笑道:“你可比七年前要壯實多了,看樣子你的鐵布衫功力已經爐火純青了。”
“這還是先生當年教導有方。”納蘭宣謙虛了一句,隨后在前引路道:“龍頭已經在里面等候多時了,先生請隨我來。”
說著話,納蘭宣便躬身將徐長青往里引,這時在東廂那邊見到這一幕的江湖混混紛紛猜測徐長青的身份,而黃金榮也深感駭然,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讓納蘭宣如此恭敬。就在他疑惑不已的時候,在他身后忽然有人語氣略微驚訝道:“是他!他竟然到上海來了!”
黃金榮顯然對身后之人很是熟悉,并沒有表示太多驚訝,轉身朝那人問道:“三元兄認識這人?”
只見站在黃金榮身后的那人正是曾經在陳家沖開店的白相門長老李三元。自從胡月娘吞并白蓮教后,對江南下九流旁門的其他門派逐一侵蝕,雖然在下九流旁門中還有幾個人有能力阻止胡月娘,但是他們都不愿意出手,這就使得胡月娘一統江南下九流旁門的勢頭無法阻擋。
白相門在江南各個省份的外堂在短短的一個月里接連被挑,李三元也被迫逃回了上海。善于見風使舵的他清楚的認識到了胡月娘的勢力,于是也顧不上什么臉面,拉攏了一部分白相門的人手,投靠到胡月娘麾下。謝保生的婚事便是他和胡月娘的大弟子云官一手主導的,謝保生的姨太太也正是云官的世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