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亂局源頭（中）

雖說徐長青已經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猜測到了可能的答案，但親耳聽到法海禪師口中所說的確定答案后，他還是有些感到難以置信。之前，他怎么也不可能聯想到，影響整個昆侖三界萬余年的混亂，甚至還回一直影響下去的災劫，其源頭竟然是在世俗人間，若是具體來說，就在他曾經持有過的大道圖上。

法海禪師能夠感覺到徐長青外露的情緒撥動，所以他并沒有立刻繼續說下去，而是等了一會兒，覺得徐長青情緒平穩下來后，才開口繼續道：“道友既然能夠在兩界通道斷絕的時候將造化分身送入佛界，想來道友也應該對空間大道知之甚詳。想要在兩界自由行走，必須在兩界之中定下一個引導之物方可，這個引導之物可以使兩界法陣，也可以使一件寶物，當時我們拿出來的就是一件源自芥子靈山的寶物。當時我們并不知道芥子靈山內已經有了其他用途，只是從古籍之中知道芥子靈山內的空間足以容納下那十幾枚洪荒殘片。只不過當我們連同那十幾枚洪荒碎片一同轉移到這里的時候，才發現事情變得無比糟糕，十幾枚洪荒碎片和這里三大星環的星辰撞擊在一起，產生你永遠無法想象的龐大力量。”

說到這里，法海禪師的臉上浮現出了未曾有過的驚恐，而禪心的不穩也令到禪念念頭形成的化身變得有些不穩，仿佛隨時都會散掉一般，由此可見當年的動靜對他的心境影響有多大。

“能讓我看看嗎？”徐長青能夠想像得到當時的情況，但還是感到好奇，問道。

法海禪師轉頭看了看徐長青，神色有些古怪，勸道：“你不會愿意看到當時的情景的。”

“未必！”徐長青很篤定的回答道。

“唉！也罷！”法海禪師知道無法讓徐長青改變主意，于是不再多言，抬手朝自己的額頭點了了過去，跟著整個手掌都沒入到了額頭里面，緊接著手掌又緩緩的抽了出來，而手中此刻則多了一團充滿無盡壓迫感的神念念頭。

在法海禪師將神念念頭拍到徐長青頭上的時候，徐長青并沒有施法阻止，任由這團神念沒入到自己的分身神魂本心之中。當神念念頭在神魂中被解開的時候，徐長青眼前的情景立刻從仞利天宮陣圖的眾香市陣圖變成了另外一個場景，一個完全不同的芥子靈山。這個芥子靈山分成三個星環，每個星環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形成，每個星辰上面都有自身的天地大道法則，它們在芥子靈山的組合下，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天地世界，一個幾乎能夠和昆侖三界相媲美的天地世界，除了沒有任何生靈以外。

只不過此刻應該寂靜無比的天地卻因為十幾枚洪荒碎片的闖入變得無比喧鬧，一枚枚洪荒碎片撞擊在各個星環的星辰上，一股股爆炸后產生的力量又將其他星辰推離開固定的軌道，所有的星辰都撞擊在一起，一朵朵比煙火要絢爛千萬倍的火光將整個漆黑的芥子靈山世界照亮得如同白晝。

現在徐長青知道為什么法海禪師會露出那樣的驚恐表情了，這種場景實在是在太壯觀，也太震撼了。每一次星辰撞擊所產生出來的力量都遠遠超過了徐長青金仙本體發揮出的全部力量，他感覺即便自己施展出化虛無之力恐怕也無法抵擋住一次力量的沖擊，這根本就是開天辟地一般的力量。

當所有的力量覆蓋了整個芥子靈山世界的時候，芥子靈山忽然綻放出就連徐長青也感到無比刺眼的光芒，跟著一切就景象就都消失不見，他重新回到了眾香市。

“這就是老衲所見到的景象，這給你所帶來的震撼，不及老衲所見到的萬分之一。”法海禪師見到徐長青恢復如常，便感嘆道。

徐長青并沒有理會法海禪師，微微閉上眼睛，臉上震撼、驚駭的表情很快退卻，取而代之的反倒是帶著品味意味的表情，他似乎又重新讓自己的意識回到了之前芥子靈山世界星辰撞擊時的場景，反復的品味，臉上的表情反倒變成了一種充滿欣賞意味的神情。

也難怪徐長青的表情會變成這樣，對于那場災難，他始終只是一個旁觀者，雖然星辰撞擊后的場景讓他感到驚駭和震撼，但卻并沒有那種切身體會，所以根本不會有那種滲入到神魂、本心的顫栗和恐懼。反倒在心境平復下來之后，他以旁觀者的眼光來看待星辰撞擊時那種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的形成過程，逐漸觸摸到了一絲開天辟地的威勢，并反復推演力量的每一分細節，從中找到那么一絲天地極致力量的法則，將其融入到了自己的九流大道之中。

“果然讓人震撼。”徐長青并沒有讓多寶分身在道心境界中推演，而是將這場景直接傳遞給了身在戰魔崖魔神殿的朱厭分身，隨后便從那種心神沉浸狀態中恢復過來，緊接著眼含質疑的轉頭朝法海禪師，問道：“在如此恐怖的力量中，就算是上古金仙也別想活下來，我很好奇，禪師是怎么活下來的？”

“老衲也很好奇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法海禪師淡然的看著徐長青，自嘲的笑了笑，說道：“當時老衲也認為自己死定了，絕無生還的可能，在洪荒碎片撞擊星辰后，很快就被那股力量碾得魂飛魄散，什么知覺都沒有了。可當老衲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周圍一切已經平息下來，而老衲依然還活著。芥子靈山這方世界已經面目全非，原本那些芥子靈山世界的星辰全都化成了碎片，大部分都被送入到了混沌虛空之中，只有少部分凝聚在一起，化作了現在第二星環的三顆沒有任何靈氣的廢星。另外，一個融合了佛界天道、異界天道以及遠古意志氣息的小千世界正在衍化成形，并且逐漸脫離芥子靈山。最后芥子靈山中封禁遠古意志的佛劫出現了裂痕，所幸還有空寂佛界能夠壓制遠古意志，至少給我們補救錯誤留下了一些時間。”

徐長青并不認為單憑仞利天宮陣圖就足以抵擋星辰撞擊后的力量，就算是徐長青所推演出的、更趨完美的仞利天宮陣圖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更別說芥子靈山這種還有所不入的仞利天宮陣圖了。不過，如果加上神秘莫測的遠古意志的話，或許情況就有所不同了。畢竟相比起真正的開天辟地來，芥子靈山的星辰撞擊之力顯然還有所不入，而遠古意志在天地初開時形成，必然也能夠承受甚至抵擋這種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

徐長青挑了挑眉，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們要怎么補救？阻止遠古意志脫離芥子靈山的佛劫禁制嗎？我很好奇，你們當時還存活幾人？修為達到什么境界？用什么方法補救？”

“如果當時道友有一件足以和大道圖相媲美的洪荒遺寶，老衲想道友也能夠補救激將崩潰的仞利天宮陣圖。”法海禪師似乎不愿意在這個細節少多說什么，一筆帶過道：“總而言之，最終從芥子靈山活著離開的人只有四個。”

“能夠告訴我哪四個嗎？”徐長青頗顯好奇的問道。

“這并不是什么太秘密的事情，你以后也會知道的，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法海禪師想了想，說道：“除了我以外，一個是真武道人張三豐，只可惜他以武入道，雖道心入了化境，但境界收到天道壓制，無法令真武道心盡全功，從芥子靈山出來后，不到一甲子就坐化了，如果你去青羊宮的話，可以去他的墓前看看。第二個是第二個是張果，他去到了仙宮，只可惜在之后的仙魔大戰中意外身隕，你去仙宮戰魔崖的話，或許還能夠找到他的尸骨。第三個是道門散人火龍道人，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不過世俗道門南北兩宗都和他有著密切關系，他通過異寶轉世投胎了，原本老衲以為玄青素就是他的轉世，但后來發現錯了，現在想想道友你倒是和他很相似。”

“不可能是我。”徐長青非常肯定的搖搖頭，雖然他沒有開啟宿慧，得到前世記憶，但從自身的因果線來看，就可以確定不可能是那位名聲顯赫的火龍道人。

“不是道友嗎？”法海禪師神色有些失望，眉頭也微微皺起，說道：“如果不是道友，那事情就有些遭了。”

見到法海禪師似乎對火龍道人這個人非常忌憚，徐長青不由得回憶古籍中有關火龍道人的生平，這位傳說中的人物似乎總和道門有著極深的關系。遠的如隋唐年間的王知遠、孫思邈，近的如金丹南宗白玉蟾、全真北宗王重陽以及真武真人張三豐，似乎都曾得他授法，說他左右道門一千五百年大勢也毫不為過。若昆侖三界真的隱藏了這樣一位的話，那么對徐長青所行之事也同樣不利。

徐長青試著猜測道：“會不會是太上清靜天王朝的昊天帝君？以禪師的修為，應該知道如今這位昊天帝君已經通過秘法轉世到星辰翰海之中去了。”

“不會的！不會是昊天帝君，昊天帝君另有身份，這也是老衲接下來要說的。”法海禪師在確認徐長青并非火龍道人后，似乎不愿意再在這件事上多說什么，立刻趁機轉移話題道：“昊天帝君其實也是當年那件禍事的產物，他的神魂本體乃是一縷逃脫佛劫束縛的遠古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