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師尊他并沒有對你談起我的事情。”見到凈土佛這樣子,一切因緣佛母哪還不知道對方現在心中想什么,于是便提醒道:“我和師尊的關系很復雜,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雖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但傳揚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凈土道友你最好也不要多問,知道得越多,對你絕不會是一件好事。”
“這個貧僧明白,而且貧僧有沒想多問。”凈土佛很快就將心態調整過來,平靜的說道:“其實這一次見面并不關上尊的事,而是貧僧想要見一見佛母你,只是貧僧覺得冒然相見有些不妥,所以便提前請教上尊,而上尊則只是讓貧僧在見面后遇到難題時,可以對你報一下他的名字。剛才貧僧之所以會詢問,也是因為近日來對上尊和佛母你的關系感到非常好奇,一時間沒有忍住而已。”
一切因緣佛母聽到了凈土佛的解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師尊他沒有說要見我嗎?”
“沒有。”凈土佛搖了搖頭,但又補充道:“但他也沒有說不見你。”
聽到凈土佛補充之言,一切因緣佛母怔了一下,跟著笑了笑,提點道:“你這擅自替主上做決定的行為可不好,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下屬。”
凈土佛也笑道:“佛母不要誤解了,這只是貧僧的個人看法而已,并非是替上尊做決定,最終是否選擇見你,還是只有上尊能夠抉擇。”
隨著這番交談。周圍略微緊張的氣氛也緩和起來。兩個陌生人之間的關系也稍微近了一點。至少不像最開始那樣相互排斥,甚至有些敵對之意。
在氣氛緩和,彼此關系也明了后,一切因緣佛母也沒有打算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主動邀見我,是為了什么?”
凈土佛笑道:“原本約見佛母是為了談結盟對抗真禪宗乘之事,現在既然我們的關系如此緊密,結盟之事自然也就不必再多談了。”
就在凈土佛認為自己的目的已經十拿九穩的時候。一切因緣佛母卻給了他一個出乎預料的答案,道:“可能要讓道友失望了,我沒有打算和道友結盟,也沒有和真禪宗乘對抗的想法,甚至我都沒有打算在這萬佛山久留。”
凈土佛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得到的答案是這個,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一下,跟著微微皺著眉頭,沉聲問道:“為什么?”
一切因緣佛母回答道:“很簡單,萬佛山已經成了是非之地,留在這里只會招惹麻煩。我已經將道場解散,跟隨我的人也都送離了此地。至于我自己或許會留下一段時日,看看情況會不會變得更糟。”
“事情真的會發展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嗎?”凈土佛并不是在問一切因緣佛母,而是在問自己。
凈土佛能夠在沒有加入任何派系的情況下,始終穩坐須彌靈山外圍凈土衛城城主一職,便足以說明其才智即便算不上頂尖的,但做到審時度勢、趨吉避兇還是沒問題的。他這段時間只是被自己迅速提升的力量給沖昏了一下頭腦,所以動腦子想問題的次數就少了很多,遇到問題時大多都會先想到用拳頭解決。
對萬佛山的局面走勢的推測,凈土佛也曾反復考慮過,特別是在真禪宗乘進駐萬佛山,萬佛山旁支宗乘相繼逃離之后,他甚至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非常精準的推測出六大宗乘的一些決策,也自然很清楚萬佛山會成為他們爭斗的戰場。只是,他始終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甚至認為以自己的實力即便被卷入宗乘爭斗之中,也能夠全身而退,特別是從徐長青口中知道一切因緣佛母與之有著一些關系后,更是覺得若是兩者結盟的話,那么安然渡過這次宗乘爭斗的機會也大了很多。
然而,現在一切因緣佛母的回答卻給了凈土佛一記當頭棒喝。從一切因緣佛母這么果斷的做出撤離萬佛山的決定來看,顯然對方是對安然渡過這次爭斗沒有半點信心,而且從剛才的談話來看,一切因緣佛母顯然也對他的身份非常了解,自然考慮勝負得失的時候也應該將他的因素考慮進去了。實力和勢力比他更加高深莫測的一切因緣佛母尚且要避讓撤離,他就更不要說了,于是在他腦海中也不由得在考慮退路的問題。
見到凈土佛臉上那無法掩飾的一絲慌色和退意,一切因緣佛母不禁皺了皺眉頭,似乎對其表現有些不滿,但很快又輕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暗想自己有些多管閑事了,凈土佛的能力是否出色與她無關,也不是她能管的。想到這里,她也很快恢復平靜,說道:“你也應該預料到了會有多么糟糕,只是你能夠收集到的情報應該很少,所以預測得并不準確,我也不好多說只能告訴你會很糟糕,糟糕到超出你的想象。”說著,她不等凈土佛做出反應,便又話音一轉,道:“其實你沒有必要擔心什么,我雖然撤離了這里,但并不代表你也要撤離這里。”
“此話怎講?”凈土佛有些不解的問道。
一切因緣佛母露出了極為明顯的羨慕之色,道:“你背后有師尊作為依靠,又何必擔心這點紛爭內斗?”
凈土佛聞言后,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驚訝,雖然他已經盡可能的高估徐長青的實力了,甚至認為徐長青的實力遠遠超過了觀世音菩薩等佛界巨頭,是真正站在佛界最頂端的存在。但他從現在一切因緣佛母的話中,卻感覺到了自己或許還是有些低估徐長青的實力了,因為他能夠感受到一切因緣佛母話中的那種自信,自信就算佛界翻了天,徐長青也能夠抬手撫平,就仿佛這不過是拂袖掃灰一般容易。
只不過在驚訝之余,凈土佛又不禁苦笑了一下,道:“恐怕佛母有所誤會了,上尊不會出手幫我,也沒有答應會做我的后盾,這里發生的一切都需要我自己解決,像現在借用一下他的名號已經是最大支持了,想要上尊出手,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來如此。”一臉了然之情的一切因緣佛母張了張嘴,沒有說什么,臉上也露出一絲沉思之色。
之前,她還把凈土佛當成了徐長青收的屬下,輔助他在佛界行事,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個屬下似乎并非正式的,只能算是一個記名而已。這萬佛山將會發生的佛界宗乘第一次爭鋒應該就是徐長青給他的試煉,只有通過了這次考驗,他才能夠成為徐長青真正的屬下。
想到這里,一切因緣佛母心中不禁嘀咕道:“既然不是凈土佛,那么師尊真正的下屬有事誰呢?”
一切因緣佛母相信徐長青絕不會將寶光如來這樣一具站在三界強者頂端的分身派到這佛界來,僅僅只是為了在佛界出現什么異常動靜時,當一個旁觀者,或者說是觀察者。在此之前,她就估計到了徐長青已經在佛界做了一些不知,甚至從一些蛛絲馬跡上,還推測出了那些布置是什么,就比如迅速在佛界凡人城邦傳播的多寶經等。在須彌靈山見到徐長青領著凈土佛時,她就認為凈土佛是徐長青為佛界宗乘準備的棋子,但從現在看來,似乎有所誤差,顯然徐長青在佛界宗乘之內還有更加隱秘的棋子,這個棋子甚至可能是任何一個現在占據佛界宗乘頂端的實權強者。
一切因緣佛母并沒有和徐長青做對的想法,作為徐長青親傳弟子的她也沾染上了一些九流一脈的習性,喜歡事事掌控在手,喜歡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同時也未嘗沒有一種暗自較量的爭斗之心。這種爭斗之心并不存在敵意,更像是暗示徐長青,這么多年過去,自己已經出師,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喜歡牽著他衣角的小丫頭了,更多的是想要從徐長青身上得到一種認可,當日在冤魂海設計徐長青進入海眼也差不多是懷著這樣一種心思。
然而,現在凈土佛的出現反倒讓一切因緣佛母或者更正確的說是黃娟,感覺到了一絲挫折,原本對徐長青布局的清晰揣測又變得模糊起來。只不過,這并沒有打擊到她的信心,反倒讓她更有興趣,心底里也涌出一股想要留在佛界、看看徐長青到底準備做什么以及與其交手一次的沖動。但這股沖動并沒有出現多久,就被壓制下去了,她這么多年潛伏在佛界已經將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再繼續留下來不但于己無益,反倒會影響到她后續的計劃。在九流一脈習性的影響下,她很快冷靜下來,權衡了利益得失之后,依然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行事,沒有憑沖動行事。
在一旁,凈土佛見到一切因緣佛母突然沉默了下來,并且露出凝重之色,半天沒有出聲,以為對方也對自己現在的情況束手無策。于是,他便嘆了口氣,道:“也罷!既然連佛母你也必須退避三舍,我放棄這片基業又有什么可惜的呢?只要人還掌握在手中就行了,山門到哪里都能重建。”
說完,凈土佛也沒有了繼續留下的打算,就準備轉身離開,但一切因緣佛母卻開口叫住了他,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