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長亭里面的女孩同樣很是驚訝的看著李云東離去的背影,直到她身后悄無聲息的站了一個人,她才回頭,展顏一笑:“紫苑姐姐,你來啦?”
名叫紫苑的女孩兒身量大概比紅裙女孩高一寸左右,相貌極美,同樣也是一身長裙,只不過裙色幽紫,裙角飄飄如仙,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息。
這兩個女孩站在長亭中,簡直如同詩畫中走下來的仙子,一旁經過的路人只要看了一眼,無不震撼駐足。
紫苑的目光不似紅裙女孩這般犀利尖銳,反而朦朧似蒙上了一層薄紗,飄渺如霧,她一開口,聲音顯得很是冷清:“嗯,紅菱,你在看什么呢?”
紅菱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李云東已經消失的方向,說道:“我剛才好像看見一個修行人。”
紫苑淡淡的說道:“塵世間修行人多如牛毛,在這里碰到一兩個外門子弟,并不稀奇。”
紅菱搖了搖頭:“不像是外門子弟,倒像是正宗的內室弟子,我看他隔著五六十米,一眼朝我望過來,目光犀利之處,我竟然不能與他對視!”
紫苑水波不興的面孔上微微動容:“哦?你性格雖然毛躁好動,但從小師傅給你打熬的好,修為也不算差了,這小小天南市居然還有這樣了得的人?”
紅菱嗔道:“紫苑姐姐,你為啥總不忘記打擊我啊?”
紫苑看著紅菱,嘴角流露出一絲寵溺的笑容:“我馬上要回師門了,你繼續在塵世間修行吧,不過,以你的脾氣和性格,我很不放心!”
紅菱撒嬌道:“紫苑姐姐!人家不小了,可以獨當一面了!”
紫苑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了,目光只是望著遠處,兩個仙子般的少女在長亭里面站了一會,紅菱突然開口說道:“紫苑姐姐,我送你一程吧?”
紫苑說道:“不用了,我這就走,你要記住不要隨意打擾俗世中人,這是我們修行人的戒律,不可違犯!”
紅菱不耐煩的說道:“你都說了一千遍啦!”
紫苑暗自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深思的神色。
紅菱自幼就怕自己這位師姐,見她不說話,便試探性的問道:“紫苑姐姐,你在想什么?”
紫苑淡淡說道:“沒想什么,只是在想金丹的下落。”
紅菱對她擠眉弄眼:“還在想那句楔語啊?紫苑姐姐,你的春心終于動了嗎?哈,不容易,真不容易!”
紫苑被紅菱取笑,臉上神色絲毫不動,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她目光一下飄得很遠,低聲呢喃道:“金丹到底到哪里去了?”
李云東和蘇蟬當天便搬進了新居,蘇蟬看著寬闊明亮的新家,興奮得從一個房間跑到另外一個房間,一會在柔軟的席夢思床上撒個歡,打個滾兒,一會在高高的陽臺上支出去半個身子,興奮得大喊大叫。
“哎哎,小心點兒,別掉下去了!”李云東看蘇蟬幾乎整個身子都懸掛在陽臺的欄桿上,嚇得趕緊跑過去,一把摟住這丫頭的小蠻腰,緊張的說道。
蘇蟬身為修行人,哪里怕這個?她咯咯笑著轉過身,一只手興奮的拉著李云東的胳膊,一只手指著遠處,像一只歡快的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說道:“云東云東,你快看,往遠處看!”
李云東見小丫頭一臉興奮得眉毛都像是要飛起來似的,他笑著點了點小丫頭的鼻子尖,然后朝遠處望了過去。
這時候正是傍晚,天邊正是金烏漸墮,玉兔初生的時候,漫天的彩霞宛如燒紅的琉璃,顏色斑斕艷麗,形狀各異參差。
李云東一眼望去,頓時覺得眼界開闊,心曠神怡,小腹一股氣息直涌到心頭,翻滾蕩漾,令他有一種躍躍欲試,想要引頸呼嘯的沖動。
蘇蟬是修行的過來人,她一眼便看出李云東這是由于登高望遠,天地中的浩然之氣觸動了他胸膛中的金丹元氣,引得他體內血氣激蕩沸騰,從而產生想引頸呼嘯的沖動。
很多爬山的旅客,往往在爬到山頂的時候,一眼望去,便會產生一種“蕩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之情,因此情不自禁的高聲大呼。
而發出這種大呼者,十有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因為他們體內氣息強盛,容易被天地之間的浩然之氣所牽引勾動,而老年人則精氣血已經非常衰弱了,除非保養得好,體內精氣血依舊旺盛,否則他們是不會被這種天地之氣所觸動,更不會生出想要大呼的欲望和沖動。
蘇蟬記得她的師傅曾經告訴她,人在三種情況下會產生長嘯的沖動。
第一便是面臨浩瀚無邊的景色時,譬如登高望遠之望岳、譬如東臨碣石之觀海等等景色,人往往會產生長嘯的沖動,天地之間的浩然之氣是最為磅礴強大的,即便是不懂修行的凡人胸中那一點點可憐的氣息也同樣會被浩然之氣所引動,從而發出豪壯的長嘯。
第二便是當人胸中淤積了苦惱、煩悶、壓抑、憋屈、痛苦、糾結等等情緒的時候,人為了排解這種痛苦,便會發出長嘯或者長嘆的聲音,以此自救,否則這樣的郁結長期糾纏于胸,便會使人郁郁生病。
第三便是當人煉氣筑基,將體內氣息修煉得最為磅礴旺盛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發出驚天長嘯!明朝正德年間的大儒王陽明,他有一夜在軍營中練氣,忽然煉氣有成,胸中氣息翻滾,便忍不住引頸一聲長嘯,這一聲長嘯傳出去幾里遠,三軍皆驚,以為軍營中有神仙降世!
李云東此時既是被天地勾引了胸中血氣的凡人,同樣也是修行煉氣的半個修行人。
他胸中氣息翻滾,只覺得有一股鼓蕩的氣息哽在喉嚨,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李云東一張口,正要發出一聲長嘯,蘇蟬眼疾手快,立刻一指便點在李云東胸前的華蓋穴上。
華蓋穴乃人體重要關卡要穴,蘇蟬這一指點下去,就好像萬千兵馬把守著要塞關隘,硬生生的將李云東想長嘯的沖動給壓了下去。
蘇蟬暗道:好險,要是讓李云東一嗓子喊出來,如果這附近有修行之人,立刻便會聞聲而來,那時候,不僅有大麻煩,而且恐怕還會有殺身之禍!
在俗世中修行的在世修行者并不少,但是大多都藏得很深,甚至有時候兩家比鄰而居,也不一定能看出來對方是修行中人。
蘇蟬出身于狐禪門,精通潛伏隱藏之術,能將渾身的妖氣藏得一絲不漏,因此她敢跟著李云東四處拋頭露臉。
可李云東不懂,他如果一嗓子喊出來,讓修行人聽見,肯定會好奇的過來觀望,可這一觀望,他們一定會察覺到李云東體內磅礴強大的金丹之氣!
而李云東現在可以說修行還沒入門,仗著金丹之力打打普通人還行,可如果打修行人,那真是連他們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
這時候的李云東就像一個端著金飯碗在鬧市行走的孩童,不被人窺覷他體內的金丹元氣,那才怪了!
李云東這股氣息被強壓下去,頓時胸口堵得好不難受,但他又不知道其中訣竅,還以為自己是今天忙了一天,給累得心中發慌添堵。
他自己揉了揉胸口,暗自皺眉。
蘇蟬見機,立刻便說道:“我給你按摩按摩?”
李云東笑道:“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吧?算了!”
蘇蟬想了想,心道,這時候正是陽氣漸消,陰氣初長的時候,這時候讓他煉氣效果也不會很好,不如等到子時過十二點再說!
蘇蟬便也不再堅持,她眼珠轉了轉,說道:“那我幫你做點什么?燒飯燒水?”
李云東身子一哆嗦,趕緊說道:“我的小姑奶奶,算了,我自己來吧,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蘇蟬很扭捏的說道:“可那多不好意思呀,什么都是你在忙。”
李云東一本正經的說道:“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在幫我忙啦!”
蘇蟬一撅嘴巴:“討厭!”說完,自己沖進了臥室。
李云東哈哈一笑,來到廚房,挽起袖子用在樓下超市買的菜準備燒一頓佳肴。
到了晚上六點多的時候,李云東燒好了三菜一湯,兩個人坐在寬敞明亮的餐廳,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溫馨一笑。
李云東看著眼前嬌艷如花的小美人兒,又看了看時尚寬敞的新家,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開心和快樂。
“這想必就是家的感覺了吧?”李云東喟然一嘆“只可惜,這房子不是自己的!以后有錢了,我也要買一套這樣的房子!”
蘇蟬聽了用力點頭,說道:“以后你會越來越厲害的,一套房子算什么!”
李云東不知道小狐貍說的厲害是指修行,還以為是指他賺錢的本事,他哈哈笑了起來,將面前的一個菜往小狐貍跟前推了推。
這是李云東最得意的拿手菜啤酒鴨,不僅味道鮮美,而且賣相也極好,蘇蟬看著只流口水,但她又不好意思只顧自己一個人吃,便只夾了一塊鴨肉放在碗里面。
李云東說道:“多夾點兒,別客氣!”
蘇蟬滿臉羞赧的又夾了一塊,那秀氣的模樣讓李云東很是不解:這丫頭以前吃飯不是狼吞虎咽的嗎?怎么今天突然小家碧玉起來了?不適應啊!
李云東又勸道:“你不是吧?是怕長胖嗎?多夾一點啊,難道我燒的不好吃?別……”
他話沒說完,卻見蘇蟬將跟前放著兩塊啤酒鴨的碗往他跟前一推,然后將一大盤啤酒鴨往自己跟前一拉。
小丫頭一臉羞澀的說道:“不好意思啊,謝謝你了!”
“我靠……”李云東臉頰抽搐了一下,氣急敗壞張牙舞爪的去搶蘇蟬跟前的啤酒鴨:“你真做得出啊你!臭丫頭,快點交出來,饒你不死!”
蘇蟬雙手護住跟前的菜,像寵物護食一樣,對李云東齜牙咧嘴:“不行不行,死也不交出來!”
說完,自己一把端過盤子,扭過身子便吭哧狂吞了幾口。
李云東氣的笑了起來道:“喂,慢點吃,很燙的,別燙死了!”
蘇蟬扭過臉來扮了一個鬼臉:“燙死也不給你吃!誰讓你做這么好吃!”
兩個人打打鬧鬧,笑聲在新居中回蕩,窗外初生的玉兔俏皮的眨巴著眼睛,像是羨慕嫉妒的看著這兩個感情好的如漆如膠的一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