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謀

第十六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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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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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戈似乎有些懼怕司馬道子,坐在馬車里一直離司馬道子遠遠的,司馬道子一聲不吱,桃戈暗暗側首窺了他一眼,只見他一張臉冷若冰霜,不茍言笑,她長舒了一口氣,道:“王爺果真神通。”

司馬道子知她所指,是說知道了她本是蕭素之事,他卻像是心里有氣,連瞧都不瞧她一眼,單是淡淡道:“是你太笨。”

聞言桃戈也不反駁,僵坐著不看他,問道:“你怎知我在妙音坊?”

方才那封信是匿名,送信人也轉眼便不見了蹤影,此人定是不想叫人知道他的身份,不過司馬道子已猜到了他是誰,既然如此,那他便也不明說。

“猜的。”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敷衍她,桃戈在建康,除了元春館與妙音坊,根本無處可去,不在元春館,自然該在妙音坊了。

桃戈故意抱怨道:“我走得急,還沒有同桓伊道別,王府像個牢籠一般,我此回過去,還不知日后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在王府進出自如。

司馬道子知她的意思,便道:“王府是你家,你自是進出自如,誰若敢攔你,你告訴我便是。”

桃戈正暗喜,誰想司馬道子又道:“不過那個桓伊,恐怕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人,你與他,還是疏遠些的好。”

桓伊向司馬道子透露桃戈的行蹤,說來也不過只是不想讓桃戈賴在他的妙音坊不走,可在司馬道子看來,這卻如同出賣朋友。

這倒不算什么,要命的是,桃戈還將他桓伊當作是過命之交!

桃戈當真是將桓伊當作摯友的,司騾般詆毀桓伊,她自然不依,反駁道:“你又不認得他,自然不知他有多好,若這樣說他,倒顯得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桃戈的性子,司馬道子豈會不知,她素來重情重義,是愿為朋友兩肋插刀的。

司馬道子遭她訓斥,不怒反悅,想他從小到大,除了先皇與李太后、褚太后,還從沒有人膽敢這樣同他說話,就是司馬曜,也不曾與他如此。

桃戈見他面露微微笑意,委實不解,可也意識方才言辭頗激,便也不再說什么,良久方才低聲道:“你此回將我帶回去,可是要將我交給褚太后?”

司馬道子不語,任她胡思亂想,桃戈又道:“福兒真的不是我殺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清者自清。”

桃戈說罷,他方才不緊不慢道:“我知道她不是你殺的。”

“那子霽姐姐去求你救我時,你為何無動于衷,難道你果真如外人傳言那般陰狠無情,視人命如草芥么?”

司馬道子竟絲毫沒有要為自己辯解的意思,反而是側首凝著她,深情款款道:“你命如蒲葦,我命如磐石。”

漢樂府詩《孔雀東南飛》中曾有一句話,謂“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司馬道子同她說這話,分明暗示了什么,桃戈卻是聽得稀里糊涂,愣了一會兒方才道:“王爺博學,竟喜愛這樣的悲劇。”

司顱淡一笑,并不接話,單是收回目光,偏首不再看她。

其實他還沒有說完。

你命如蒲葦,我命如磐石,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二者相依相偎,缺一不可。

今日三兩句話說得沒頭沒尾,桃戈心里頭也是郁悶得很!

回了王府,桃戈跟著司陸了書房,她朝他伸手便道:“這下你該將貔貅還給我了。”

司馬道子聞言轉過身來,垂眸望著她,桃戈也仰首望著他,良久,他方才將貔貅掛在指縫間,吊在她眼前晃悠,似笑非笑道:“還給你就是了,免得你總跟在我屁股后面討還。”

桃戈像是將貔貅一把搶過來的,她當著是將這貔貅視若珍寶,捧在手心里,笑得像朵花兒似的,嗔怪道:“我何時跟在你屁股后面了,分明是你糾纏我,我想走,可你還不準。”

她笑得雖歡歡喜喜,可她又總覺得,這貔貅似乎不大對勁兒,竟完全沒有以往摸在手里的那種感覺。

司馬道子不與她拌嘴,只是微微一笑,卻笑得頗是寵溺,而后又道:“從今日起,你無需去南苑住了。”

桃戈一怔,不等他說罷,便直接打斷,道:“那我該住哪兒?難道住你這里?”

不想司馬道子竟道:“嗯,住我這里。”

桃戈不以為然,只當他此言僅是說笑,便道:“你莫說笑了。”

司馬道子卻極是認真,“沒有說笑,我句句皆發自肺腑,你是我的客人,自然不能住在南苑。”

“那客房呢?我既是客人,便該住在客房才是。”

司馬道子一心想她住在離思院,自然要隨口胡謅,直接道:“府上沒有客房。”

桃戈面露難色,雖僅僅是那一瞬,她分明不大情愿,司馬道子問:“你似乎不愿意?”

可桃戈卻回避此言,打趣道:“那我……可是要同你一起睡?”

司馬道子哭笑不得,索性道:“隨你的心意,不如今晚侍寢,本王也樂意。”

桃戈卻是誤會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司騾時才道:“你睡西廂,我睡書房。”

“那東廂呢?”

司馬道子瞧了她一眼,道:“東廂暫時不住人。”

“既然東廂空著,那你為何還要睡在書房。”

西廂原是司馬道子自己住的,聽聞他要睡書房,桃戈總過意不去,何況她也不愿住在離思院,她只怕閑言碎語多了,到時定要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事。

“等過幾年你長開了,東廂自然會有人祝”

嗯,等過幾年你長開了,給他生個小包子,到時候東廂就是小包子的屋子了,司馬道子是這樣想的……

桃戈分明不解,卻不好再問多好,只好裝作似懂非懂的樣子。

司馬道子將她從上至下打量了一遍,隨后略顯不悅的問道:“你這身衣服是哪兒來的?”

桃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垂首打量自己這一身,方才瞧見原本在妙音坊將這衣服下擺多余的部分剪得極是服帖,可走了段路,下擺這兒便起毛絲兒了,這樣看著,活脫脫像個小乞丐。

“這是桓伊的。”

聽聞桃戈穿著桓伊的衣服,司馬道子自然不樂意,冷著張臉道:“一個姑娘,穿著男人的衣服像什么樣子。脫了,穿我的。”

“你也是男人。”

司馬道子瞅了她一眼,道:“我與他豈是一樣的。”

桃戈愣愣的,還未回過神,司馬道子也不容她說話,便已走至屋門口,喚來茹千秋,吩咐道:“你去把本王十二歲時穿的那些衣服抱來。”

茹千秋抱來幾件衣服,司馬道子挑了件一眼便看中的,隨手塞在桃戈懷中,道:“穿這件,”說罷便出了門去,將門帶上。

他出門來,本是想等著桃戈穿好衣服,卻見府上家丁匆匆忙忙的跑來,稟道:“王爺,陛下來了,正在前廳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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