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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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戈落水,自是倉皇,在水里頭撲棱幾下,原想著大概能自己上岸去,奈何不會游水,只好掙扎著,陶淵明曾言這池水淺,可那僅是于他而言,而今這池水都已經漫過她的脖子了,她要是長得再慢一些,這池水怕是要漫過她鼻子了……
她落了水,竟不曾呼救,大概是因此處唯有司馬道子一人,而她與司馬道子置氣,倘若呼救了,那便像是求他一般。
桃戈不曾呼救,司馬道子見桃戈落水,起初是無動于衷,只是看著她在水里頭撲棱撲棱的,忍不住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雖強忍著欲要不著痕跡,卻還是叫桃戈瞧見了,如此一來,桃戈自然更不愿求他。
他原以為桃戈是會游水的,便不曾下水救她,可眼下桃戈在水里頭撲棱得久了,而今似乎又嗆了水,他方才察覺不對頭,忙跳下去將她攬入懷中,掉了頭正想朝岸上游過去,誰想桃戈卻是氣鼓鼓的將他推開。
司馬道子已知桃戈不會游水,這會兒她將他推開,他連忙又將她抱著,可桃戈這下卻是來狠的了,方才她不過是將他推開,而今卻是猛地一下朝他身下踢去。
她本欲將他踢開,便使足了氣力,誰想這一下竟是踢到了他小腹往下大約一指之處……
完了,那可是要害之處啊!
司馬道子吃了痛,經不住擰著眉心,卻依舊忍著痛,桃戈原不知她踢到了何處,只是見他這般痛苦的模樣,便有些狐疑,于是垂首朝水中看去,自己又思量了一番,方才想起她踢的是何處,于是當即怔住。
見桃戈如此神情,司馬道子知她定是羞了。
桃戈伸出兩只手來,半舉與兩只耳朵對齊,嘟嘟囔囔道:“我……我不是故yì的,我真的不是故yì的,我也不是成心想要你斷子絕孫……”
司馬道子單是蹙眉望著她,不言不語,桃戈恐他發怒,又道:“你……你已經有了世子,想是……也不差一個兩個孩子吧……”
桃戈方才說罷,司馬道子猛然撲上來,激起一陣水花,他右手摟著她的脖子,兩眼目不轉睛的凝著她,這臉卻是湊得愈發近了。
可桃戈卻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也急急忙忙偏過頭躲著他,卻又側目窺著他,略顯委屈的說道:“其實……做太監也挺好的……如今盛行男風,你長得這么美……倘若進宮了,當個……當個孌童也挺吃香……”
聽聞桃戈此言,司馬道子不禁皺眉。
她這心思,似乎有點……有點那什么……
桃戈說罷便后悔了,不是后悔此言有什么不妥,只是想起,這司馬道子是王爺,是司馬曜的同父同母的嫡親弟弟,他又豈能進宮當孌童!
給自己的親哥哥做男寵,這有點……驚世駭俗……
桃戈正想著,這會兒還沒回過神來,卻忽然被司馬道子一把摁到水里頭,她大驚失色,這司馬道子莫不是要殺了她以解斷子絕孫之恨吧!
司馬道子卻是將桃戈夾在咯吱窩里,見桃戈的臉已浮出水面,方才冷著臉游回岸上。
待上了岸,桃戈見司馬道子始終面無表情,想他定是氣得不輕,本想致歉,誰想方才上岸,他便轉身一聲不吭的走了,她這是想致歉也沒得機會,索性罷了。
等到桃戈也轉身往南苑方向走去,王敏慧與席平方才從錦鯉池對岸的院墻后走出來。
王敏慧望著桃戈遠去,吩咐席平道:“你去沛郡劉家(劉氏娘家),替本宮取樣東西來。”
席平回道:“什么東西?”
“一樣能證明劉家家奴身份的東西。”
話音落下,席平當即了然,于是應道:“婢子明白。”
王敏慧這才側首朝她看去,不復方才冰冷面色,反是露出溫和笑意,道:“速去速回。”
“是。”
翌日子霽的傷勢已好了些許,大約能下地走動,午膳前桃戈便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去往偏廳欲要用膳,半路走在長廊上,同住南苑的些許歌姬舞伎見著她,總有意無意投來異樣的眼光,叫桃戈好不舒服。
卻有幾人攔在她們二人跟前,一邊頗是輕蔑的瞧著桃戈,一邊又極是諂媚的慰問子霽的傷勢。
子霽也歡歡喜喜的接話,桃戈見這幾人如此眼光,心里頭雖不舒服,卻總歸沒什么反應,不以為意最好。
她知道,她們都以為是她殺了綠衫。
茹千秋忽然至此,幾人忙散開來,茹千秋走至桃戈跟前,道:“桃戈姑娘,王爺有請,你隨小奴走一趟吧。”
眾人聞言皆以為司馬道子傳喚桃戈,是因綠衫之死,桃戈也惶恐,莫不是昨兒踢到了他要害之處,今日這傷勢重了,所以他傳喚她過去,是為教xùn她……
桃戈跟隨茹千秋至書房時,司馬道子正坐在布滿了菜的桌前,未曾動筷子,似乎在等人一般。
司馬道子見她來了,便淡淡問道:“吃飯了么?”
聞言桃戈微愣,看樣子是在等她一同用膳啊,她搖頭,司馬道子便給她使了個眼色,道:“坐吧。”
桃戈應聲入座,待坐下后,竟是首先微微彎腰下去瞧了眼司馬道子的要害之處,而后直起身望向他,略顯試探的問道:“昨日的傷……好些了么?”
司馬道子皺了皺眉,笑得不著痕跡,道:“沒有,反倒是愈發嚴重了,我這輩子,怕是從昨日起便栽在你手里了。”
桃戈聽言頗是怔忡,吞吞吐吐道:“所以……你當真不能人道了么?”
司馬道子不語,故yì輕嘆一聲,桃戈見他如此,更是歉疚,也皺眉道:“我真的不是故yì的,你怨我么?”
聽聞桃戈如此說,司馬道子仍不答陰g,良久方道:“你害我至此,想想該如何補償我?”
桃戈道:“我會對你負全責的,既是我害你如此,我必會為你找個男人,與你相守到老。”
司馬道子聽得一愣一愣的,茹千秋在旁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忙剜了他一眼。
“你不相信我?”桃戈道:“我認識一個人,他貌似潘安,文武雙全,精通音律,吹笛號稱……”
未等桃戈說罷,司馬道子似真似假的說道:“不如今晚侍寢吧,以此來補償我不能人道的苦楚。”
桃戈一愣,道:“你都成這副模樣了,還想著侍寢之事?”
“如果我沒有成這副模樣,你是不是該侍寢以作彌補?”
“沒有如果,”桃戈忽然極是認真,堅定道:“你放心,我會把桓伊介shào給你認識的,他性子溫和,你們應當合得來。”
司馬道子無話可說,只好道:“用膳吧。”
正說著,又夾起一塊肉來送到桃戈碗中,桃戈埋頭用膳,他忽然道:“素素,你今日搬去北苑住吧。”
桃戈聽言微怔,一想如今南苑幾個姐妹都視她為殺人兇手,而今搬出去正好不必再受白眼,于是滿心歡喜,正想答陰g,可又想起子霽如今傷勢未愈,她不能丟下她不管,便問道:“那子霽姐姐呢?”
司馬道子道:“她自然還是留在南苑。”
“子霽姐姐為我而受傷,這個時候,我豈能棄她而去。”
桃戈一向重情重義,這司馬道子也清楚。
司馬道子略顯無奈,長舒了一口氣,道:“那就讓她同你一起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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