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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戈方才走遠了,余姚長公主當即與王獻之冷下臉,指著桃戈離開的方向,望著王獻之,質問道:“她是誰!”
王獻之卻是一副不愿搭理她的神情,不慌不忙的坐下來,左手執茶盅,右手執茶壺,倒下一杯茶來,又不緊不慢的送至嘴邊,吹吹涼,而后微微的抿了一口。
余姚長公主見他這般神色,自知他定是故yì的,她自然也不耐煩,放下指著桃戈的手,伸過去一把奪了王獻之手里的茶盅,重重的放在石桌上,愈加厲聲斥道:“她是誰,你倒是說呀!”
王獻之依舊不接話,又拿起茶盅,正要飲茶,卻聽余姚長公主又道:“怎么?你這是不敢說了,你有本事帶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有本事同我交代清楚啊!”
聽至此,他也慍怒,一把摔下茶盅,隨即站起身,亦斥道:“我為何要同你交代清楚!你作為我的妻子,不知孝敬公婆,不知伺候夫君,不勤儉不持家,反而整日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還私下派人監視我的行蹤,教如邑怎么虐待下人,如此惡婦,我娶你回來有何用!”
王獻之從未與她如此發怒,今日陡然如此發脾氣,還氣得摔了茶盅,說了這樣一番狠話,也委實叫余姚長公主驚詫,她聽那茶盅落地的聲音,便受了驚嚇,再聽王獻之此言,更是怔住,一時間也不敢言語。
他果然還記恨她當年拆散了他和郗道茂!他果然還對郗道茂念念不忘!果然!果然!
罷了罷了,她也知這強扭的瓜不甜。
余姚長公主頓了頓,長舒了一口氣,略微平心靜氣,卻依舊追問道:“我只問你,那個桃戈,她到底是誰!”
王獻之卻道:“桃戈就是桃戈,不是旁人。”
余姚長公主自以為方才已退了一步,也認定王獻之理所應當的告sù她,誰想聽聞王獻之這么回話,自然再也壓不住火,這下竟是執起茶壺陡然摔下地,斥道:“你分明見過容德,你明知那個桃戈長得同容德一模一樣,為何還要把她帶回來!”
王獻之望著她,忽的冷笑出聲,道:“你怕了?你當初連同瑯琊王妃將定皇后騙去湖邊推下水時,怎么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遭報應!”
余姚長公主被問住了,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接話,她怔立良久,索性再退一步,坐下來又長舒了一口氣,抬起右臂擔在石桌上,也不再與他爭執此事,只問道:“你是從哪兒將她帶回來的?”
王獻之見她平靜下來了,便也心平氣和的,坐下來,故yì回道:“瑯琊王匆忙前去淝水,桃戈在王府無人照料,他便將她托付于我照看些日子。”
余姚長公主聞言臉色輕變,驚道:“她是老七的人?!”
聽聞此事是司馬道子的意思,余姚長公主又不免狐疑,道:“老七為何偏偏要你照看她!”
老七也曾愛過容德,這桃戈與容德長得一模一樣,老七將她送來王家,偏偏又是交由夫君照看,當初容德死得蹊蹺,那時死因便說法不一,他莫不是已懷疑到她頭上了,所以他故yì將桃戈送到她王家,就是為試探她!
也不怪余姚長公主懷疑司馬道子,司馬道子與王獻之一向不和,這是整個建康城人盡皆知的事,那樣一想,司馬道子又豈會將桃戈交由王獻之照看!
王獻之聽聞余姚長公主此言,又見她神情,分明是對司馬道子起了疑心,這樣,他這心思總算沒有白費!
他就是要看他們司馬家的兄妹互相懷疑,互相排擠,最后自相殘殺!
王獻之有那心思,他自然不會說,司馬道子原是將桃戈托付給謝道韞的,他只道:“他命人將桃戈送來,旁的什么也沒說。”
余姚長公主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最終還是松開了手,異常平靜的望著平鋪在石桌上的那幅字,道:“萬壽無疆?這是什么?”
王獻之推開白玉鎮紙,拿起那幅字竟是揉成一團,扔下地,而后方才道:“過幾日陛下萬壽節,我必要送他一份大禮,一份叫他絕對意想不到的大禮!”
余姚長公主聽罷不禁皺眉,什么大禮能叫老六意想不到,夫君莫不是要將桃戈當作大禮送給老六!
也好!也好!
余姚長公主這便走了,翌日午后,她便帶著幾個丫鬟前去西廂客房,只說是要去看看桃戈在客房吃住得如何。
到了院中,便遠遠望見桃戈躺在屋門口的躺椅上,雙目緊閉似在午憩,肚子上蓋了一層羊絨毯子,躺椅一側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茶壺茶盅木托樣樣俱全,她這般享shòu模樣,看來在這兒過得極好!
想當初王法慧在世時,余姚長公主便極痛恨她,以至聯合王敏慧將她害死,而今又出來個桃戈與她長得一模一樣,不說旁的,就說這桃戈與王法慧長得一模一樣這一點,她也不待見桃戈,加之王獻之又與她親昵,她自然更想將她除之而后快!
如今見桃戈這般享shòu,她自然不痛快。
余姚長公主連帶著身后幾個丫鬟走至院中假山后站著,隨即側首看向身側貼身的丫鬟,低聲吩咐道:“你過去,就說是本宮賞賜去伺候她的。”
那丫鬟應道:“是,”說罷這便要過去,余姚長公主忽的將她拉住,又囑咐道:“盯緊她!”
丫鬟微微頷首,道:“奴婢明白。”
這會兒桃戈還睡著,睡夢中忽聽聞有人柔聲輕喚她“姑娘”,她稍稍睜眼,只瞧見躺椅一側站了一個人,正垂首看著她,只因陽光略刺眼,她急忙又閉目,而后坐起身來,彼時這丫鬟道:“奴婢云袖,是長公主吩咐來伺候姑娘飲食起居的。”
桃戈聞言秀眉微凝,隨即又舒展,她已坐起身,便側首將云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道:“你是長公主派來的?”
一句“派來的”,引云袖與余姚長公主皆不適。
云袖頷首道:“是。”
桃戈回首,無意瞥見假山后幾只人影,當即了然,余姚長公主定在附近看著,她故yì道:“長公主在哪兒?”
云袖臉色輕變,怔怔的不知如何回話,假山后幾只人影也緊跟著稍有動靜,桃戈抬起手臂搭在一旁的桌子上,隨后單手支頤,悠哉悠哉道:“長公主賞賜我這么一份大禮,我怎么說,也得去謝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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