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這家位于后海的酒吧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剛進門,就聽到一道滄桑的男聲在那唱著好聽的民謠。
大概每個優秀的民謠歌手,都擁有擅長講故事的好嗓子。
這個歌手也不例外。
抱著吉他安靜的坐在燈光稍顯昏暗的小舞臺上,誰也不理,只安心的唱自己的歌,有種娓娓道來的感覺,
竇嘉言進門的時候,有離門近的,習慣性抬眼看一眼,結果眼神掃過來就挪不開了。
他也不在意,徑自往里走。
稚氣全脫的竇嘉言如今容貌更勝往昔,前幾年受的苦浸入靈魂,為他添了一抹散不開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艷,又因異能者長年累月靈力蘊體,整個人都透著股靈秀勁兒,就在他轉著腦袋找人的時候,好幾個裝扮大膽前衛的男女笑著起身,往他這里走來。
“哥們兒,看起來眼生?頭回來?”
酒吧一向是獵艷的好場所,打一進門,他身上就透著與這里格格不入的氣兒,被貪新鮮的人盯上,實在正常。
那眼神里毫不遮掩的志在必得,以及其他幾人看到此人立刻坐回去的表現,竇嘉言多少猜到了些,擰著眉,剛要說話,就聽顏朱安脆脆的、極有辨識度的聲音,從角落卡座傳來:
“這里這里!”
竇嘉言直接無視此人,往那邊去了。
那人還不甘心,端著酒杯追上來,一句“哥們兒不給面子啊?”還沒出口,就見竇嘉言瞇著眼,盯了他一眼。
那尸山血海里鍛煉出來的殺氣,讓他未出口的話堵在喉嚨口,如鯁在喉,卻不敢有丁點異議。
“您請!呵呵!下回再聊!”
此人舉舉杯子,施施然回到座位,朋友們嬉笑著打聽,他也不說話,只笑著抿嘴笑,一副剛去跟熟人打了個招呼的樣子。
竇嘉言也不計較,直接往顏朱安那邊去。
“怎么想到約在這里?”
顏朱安來得早些,已經喝了兩杯雞尾酒,這會兒面色酡紅兩眼晶亮,見他徑直走過來,明顯看到自己招手,立刻坐了下去,招手叫來服務員。
“想喝點兒啥?隨便點,今天姐請客!”
聽得竇嘉言問話,她也不答,示意服務員把酒單遞過來。
“有鮮榨果汁嗎?”
見她一副郁悶得要死的樣子,竇嘉言嘆了口氣。
其實他最近心情也不好,要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全國各地的旅行。
要不是異能者出國辦簽證太麻煩,他這會兒說不定出國玩了。
今天也是碰巧,顏朱安發消息的時候,他剛到帝都,想著微信里也說不清楚,兩人干脆約了見面,沒想到顏朱安會特意約了個酒吧。
“有的先生,菜單上的都有,西瓜汁、柳橙汁都是鮮榨的,顧客普遍反映不錯。”
“那就來一杯西瓜汁,再上個果盤,這個堅果拼盤也來一個。”
服務員拿著單子走了,竇嘉言雙手交疊放在面前桌上,定定的看著她不說話。
這么多年過去,哪怕她臉上嬰兒肥沒了,一張娃娃臉依然減齡。
在異界隨意剪短的齊肩短發,回到地球之后燙了微微的卷,還染成了深棕色,顯得她本來就很好的皮膚特別白嫩。
只是之前瘦得厲害,補了這么久,依然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
兩人相識多年,同生共死無數回,對方再狼狽的樣子都見過,看著她水潤潤的眼睛,竇嘉言丁點兒遐思都沒有。
嘆口氣,無奈道:“有人查你身份證沒?”
顏朱安感覺自己又被哄到,明明十分開心,嘴角已經掛上了笑,一開口卻是:
“哎!我都快三十了!哪個會眼瞎,跑來查我身份證哦!坐了這么久,連個搭訕的都沒遇到,真的很慘的!我媽都說了,還不趕緊去相親,等年齡這個優勢都沒了,就要完蛋了!”
服務員送來果汁果盤,竇嘉言一個勁兒的笑,差點把果汁弄撒了!
“所以你氣到了,要來喝酒?”
顏朱安長得像個超級乖乖牌,實際上是個膽子很大,也很有決斷力的人,竇嘉言才不會被她外表迷惑,見她咕嚕咕嚕又灌了杯酒,不再開玩笑,開始說起正事來。
“你給我發消息說的是真的?”
“當然,文姐沒給你打電話?她要結婚了。哎,我爸多半不打算去了,我媽也想陪他開診所,現在他們對救人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你也知道,我們家不缺那啥,對吧?”
竇嘉言包里這會兒還有顏家人寄給他的藥劑呢,自是明白顏家的情況,點點頭道:“哎!那你怎么想的?”
“要不我倆繼續招募隊友,要么你去找個傭兵團,或者去異能局?”
顏朱安有點煩,嘆口氣繼續道:“就是我爸這會兒是隊長,我們若想單獨行動,還得他同意,才能去異能局辦手續,成立新的隊伍。”
“不急,等異界情況穩定下來再說。”
看看周圍,見大家都隔得挺遠,竇嘉言湊得近了些:“王叔那邊有消息,說快了!”
“王叔?哪個?”
王這姓太常見了,顏朱安喝得有點多,問出口才想到多半是王子賢。
果不其然,竇嘉言說了“斧頭”二字。
王子賢是少見的猛人,是界門剛開就敢單獨行動的獨行俠,這次去異界耽誤好幾年,必定不甘心,肯定是還要去異界的。
只有去異界,才能獲得更多資源,如今他們異能等級落下了,異能局進不去,普通傭兵團沒準兒都看不上他們,像王子賢這樣有過生死交情的人,一起組隊最是合適。
只是……
“王叔偷偷聯系你了?”
她爸可是救過王子賢的命,沒道理偷偷聯系竇嘉言啊!
就算感情好,也該跟她爸好,要說啥也是先跟她爸說,為啥她還不知道的事,竇嘉言已經知道了?
難道是……
他打算組隊,挖竇嘉言過去?
沒道理挖恩人墻角吧?
哪知竇嘉言比她還詫異:“你不知道?你爸沒跟你說?”
很明顯,王子賢并不是只給他說了。
大概是避嫌,才沒有越過顏海成兩口子,單獨聯系她。
顏朱安氣得直打哆嗦,撈起一杯酒,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沒想到,不僅她媽不想讓她再去異界,成天拿相親之類的話來磨她,她爸也把異界的消息瞞著,不讓她知道。
因為他們都知道,若是異界塵埃落定,解決反界門聯盟的威脅,憑她的異能,她可以獨自前往,攔都攔不住。
與她關系好的陳思銳她們這會兒在異界忙著,爸媽的消息渠道,自是要比她廣一些的。
畢竟他們一家子都是異能者,在圈子里的人脈都是重合的,遇到正事兒,一般都是先跟大人講。
心里那股憋屈,大概就和野鴨被絞了翅膀,被活生生養成家鴨一樣吧!
若她像游春馬一樣從小被綁著蹄子長大,不會跑還好,她已經在原野里馳騁慣了,非要把她關到狹窄的馬廄里,實在可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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