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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惟秀同姜硯之已經不忍直視眼前這個缺心眼子的了。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簡寧是怎么死的,絕對是傻死的……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抖了抖自己的袖袋,從里頭翻出了一塊肉干,嚼了起來,又扔了一塊給姜硯之。
說起來,幸虧她好吃零嘴兒,安喜給她的衣服里縫了大大的口袋,但凡是能夠裝吃食的,都塞得滿滿當當的。
要不然的話,她同姜硯之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還不知道怎么過。
至于水,因為是在地底深處,較為潮濕,遇到有滴滴答答的地方,兩人便喝上幾口,倒是也糊弄了過來。
只是再怎么節省,這也是最后的兩塊肉干了。
雖然不知歲月,但通過吃食就能夠判斷,他們已經在地上待了好幾天了。
蘇中丞他們肯定一直在找他們,但是他們不可能爬得下來,又不可能挖得開山壁,而且按照正常人來看,他們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現在大陳養了很多牛么?牛肉都可以隨便吃了?”簡寧對什么都很好奇。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我出自武國公府。”
簡寧恍然大悟,“那就不稀奇了。奸臣嘛,人都吃!別說吃牛了!”
他剛說完,就感覺一陣寒意,往后縮了縮脖子,該不會你連鬼都吃吧……
“你怎么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呢?”姜硯之問道。
簡寧吸了吸鼻子,可惜他是鬼,聞不著肉香。
“三年前,阿娘要我娶娘家表妹周瑩瑩,我那會兒玩心正盛,哪里愿意被家室束縛,便乘我阿爹阿娘不注意,偷跑出來了。因為我常下江南,這一次為了反其道而行之,便往北走,朝著遼地而來。”
“我一路上采風遇人,別提多有趣了。我尋到喜歡的山峰,就會在上頭扎一個草廬,住上幾日再走。”
“后來有一日,瞧見有一書生,吊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做人哪里能夠見死不救?等把那人救下來一瞧,不管是他還是我都愣住了。”
“你不知道有多神奇!天底下竟然有生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若非我阿爹是一個古板的老頑固,我都要以為,這人是他藏在外頭的外室子了。”
“我覺得緣分很奇妙,當場就同他拜了把子,還想出了一個曲子,叫湖照影。”簡寧說著,形容有些苦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說道,“我問他好端端的為何要尋死。他說他是附近知縣之子,名叫杜暉,家中算不得大富大貴,但是也并非缺衣少食之人。他從小寒窗苦讀,年紀輕輕已經中了舉人。”
“夫子說了,以他的本事,若是來年趕考,定能夠金榜題名。可就在前不久,他阿爹被人誣陷,下了大獄,他們一家人,也都成了罪人,要流放三千里,從此去戍邊。”
“充軍可是要在臉上刺字的,若是刺了字,就算日后他父親重獲清白,他也仕途盡毀,前程無望了。他一時想不開,所以才尋了一棵樹,想要吊死在這里。”
“我勸解了他一番,說我阿爹是開封府的大官,是樞密使,若是他阿爹有冤情,一定可以還他阿爹清白。杜暉還是悶悶不樂的。他說城中有追兵正在到處抓他,我便留他在我的草廬里住了好幾日。”
“杜暉的學問是真的好,比我的兩個哥哥還好,他若是去考進士,一定是可以得中的。我那時候還說笑,說我阿爹阿娘,就想要一個像他那樣,乖乖聽話,金榜題名,成親生子的好兒子。”
“后來等我醒過來,便已經變成鬼了。你們不知道,尸體腐爛的時候有多惡心,我都不敢看這么惡心的自己。我在地底下瞎逛,走了好遠好遠,結果前頭有一條巨蟒。”
“雖然它瞧不見我,但實在是太駭人了,我便回來了。我告訴你們,你們前往別往前走了,你們是人,它能瞧見你們。”
閔惟秀一聽,眼睛一亮,“真的嗎?太好了!正好好的肉干吃完,擔心會餓死在地底下呢!有蛇好啊,蛇肉好吃!有幾條啊,肉多不多?”
說起來都是淚,最近她同姜硯之就沒有吃飽過,這么點零嘴兒,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簡寧打了一個寒顫,求你別看我,不然的話,我覺得自己的鬼魂會被你吸進嘴中……
姜硯之見閔惟秀高興,自己個也高興起來,他摸了摸閔惟秀的腦袋,“好惟秀,我們幫簡三郎搞清楚了他是怎么死的,就去殺蛇吃。”
閔惟秀點了點頭。
姜硯之走到骸骨身邊,仰頭看了看天,上頭是一望無際的黑。
“骨頭全都摔碎了,你應該是被人從上頭丟下來了,就是不知道,當時死沒死,我幫你拼起來吧。”
這里應該同他和惟秀下來的地方一樣,有一個口子,便于毀尸滅跡。
簡寧一聽,好奇的睜著他的桃花眼,“都碎成這樣了,還能夠拼起來么?說來也是慘,我簡寧一輩子不說多好看,起碼一直是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吧,到頭來,死得這么難看……”
“當然能夠拼起來,不過會多花一些時間罷了。正好我們走累了,可以讓惟秀休息一下。”
姜硯之說著,拿起了地上的碎骨頭,一塊一塊的拼了起來。
閔惟秀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幻想著那蛇是烤著吃好,還是尋一個薄石頭片煎著吃好,光是想,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你小時候,右手骨折過。”姜硯之拿起一塊骨頭,說道。
簡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驚嘆的說道,“厲害,這也能夠看出來。那是我有一次爬樹,從上頭摔下來,把胳膊摔斷了。”
姜硯之點了點頭,“新傷舊傷,是不一樣的。舊傷有愈合的痕跡。嗯,你的胸骨也折過。”
簡寧鼓起掌來,雖然他是鬼,鼓起來沒有什么聲音,還一鼓就雙手互相穿過了,但是他還是自顧自的鼓著掌。
“沒錯,那是我第一次騎馬,想著這馬尾巴毛用來做琴不錯,就揪了一把,結果被馬揣了一腳……以后我就再也不騎馬,改騎驢子了。”
閔惟秀同姜硯之都無話可說,這廝絕對是一個缺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