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并沒有打斗與掙扎的痕跡,蘭香是被人一刀斃命的。”
“那么有兩種可能性。第一種,蘭香當時是背對著門口在掃地的,兇手沖進來之后,直接猛扎她的背部。大家請注意看蘭香的傷口,這是貫穿傷,說明兇手的力氣十分的大。”
“那么問題來了,蘭香死的時候,頭是朝著那一邊的?”
王夫人一聽,立馬說道,“我進來的時候,她是平躺在地上的,頭朝著門……”
姜硯之點了點頭。
隨手點了一個小侍衛進來,讓他背對著門口站在。
然后對著他的背部猛的一推,小侍衛一個踉蹌,朝前撲去,姜硯之立馬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諸位看到了吧?兇手使的力氣,遠大于我,在這種沖擊之下,蘭香應該是趴在地上,頭朝著里面死的。所以第一種情況,是不符合的。”
“那么第二種情況,兇手同她相識,并且十分的親密。在擁抱她的時候,悄悄拿出尖刀,扎在了她的背上,將她殺死。”
“那么問題又來了,開封府從昨兒開始下雪,一直都沒有停。這個院子里的雪積得很厚,若是來過的人,一定會留下腳印。可是現場,只有王夫人的腳印。說明下雪之后,只有王夫人一個人來過。”
“王夫人同蘭香勢同水火,二人不可能擁抱,所以第二種情況,也不可能。另外,王夫人力氣不足以給蘭香造成貫穿傷。所以,她并不是殺人兇手。”
“而且,蘭香身段高挑,而王夫人比她要矮不少。就算她們二人擁抱了。王夫人想要使出這么平整幾乎沒有角度的殺人手法,動刀的地方,一定會比我們現在看到的要矮一些。”
“至于王狀元,腳印就可以證明,他不是殺人兇手。因為蘭香,應該是今天上午才死的。”
姜硯之說著,看了一下四周,“王狀元從下雪之后,便沒有來過,來過的王夫人,又沒有動手的能力。是以我推測,蘭香應該是自殺的。而且用了一種很奇巧的辦法。”
“你們看到這個坑了么?因為這一整片都被血覆蓋住了,所以不明顯。但是我們伸手摸一摸,這里的地面,是有一個石頭縫的。”
姜硯之說著,用手帕包好了兇器,然后將刀柄插入了縫隙之中,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你們看,蘭香就是把刀固定在這個位置。然后站上了桌子,往后仰倒,因為人掉下來十分的重,所以才造成的貫穿傷。你們只需要扎一個同蘭香差不多身高的稻草人,將她從桌子那放倒,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
“她想要傷口在背部,造成我們說的第一種情況的假象,用來污蔑王夫人。所以才是往背后倒下去。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她倒下去之后,是頭部朝著門口的。”
“我不知道,她是否想到了這種死的姿勢十分不合常理。就算想到了,她也只能這樣去死,因為屋子里的桌案,還有這個洞的方向,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這一片因為離樊樓很近,是以來來往往的人非常的多,再加上王夫人前幾日才過來罵過人,她今日再來,一定有不少好事者悄悄的在門縫里盯著。即便她沒有拔走兇器,沒有全身是血的跑出來……我們也依舊會根據她的腳印,還有他人的供詞,把她抓起來。”
王狀元聽到這里,恍然大悟,“蘭香啊,蘭香,你怎么這么傻呢!我說過一定會將你迎進門的啊,你怎么就這么一會兒都等不了了呢!你這個惡婆娘,都是你逼死蘭香的。”
“在我十三歲那年,我便娶了蘭香了,她是我家中的童養媳,我家中清貧,全靠阿爹阿娘還有蘭香賺銀錢供我科舉。這么些年,蘭香因為操勞過度,一直都沒有身孕。后來我高中狀元,你家中來提親。”
“蘭香待我有情有義,我不愿意棄她不顧。可她卻怕拖累于我,自請下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在阿爹阿娘的逼迫之下,我只得忍痛同意了。我將蘭香接到開封來,給她置辦了一個小院子,將她當做親妹妹走動。”
“許是生活好了一些,蘭香有了身孕。我自覺待你不薄,家中除了你并無他人,唯獨蘭香一個,你都容不下她,不讓她的孩子進門,活生生的逼死了她,你這個惡婦!”
王夫人傻了眼,委屈的哭了起來,她抹了抹鼻子,叉著腰就想開罵,卻不知道從何罵起,一時悲從中來,哭得越發的厲害了。
閔惟秀實在是看不過眼了,推了王夫人一把,“你聽好了啊!咱們兜里有錢,心頭不慌。”
她說著,朝那王狀元看去,“今兒個我們可真算開眼了啊,天底下竟然有你這么厚顏無恥之人!蘭香是你娘子逼死的么?不,她壓根兒就是被你逼死的!”
“你說你,貪圖榮華富貴,拋棄糟糠之妻,直接說便是。何必裝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樣,還受父母逼迫,要不要點臉啊!父母一把年紀了,就是給你背鍋的嗎?”
“你若是心智堅定,早在人家榜下擇婿的時候,便該說清楚家中已有妻室,我就不信若是你說了,人家還非把閨女塞給你不成。你分明有所隱瞞,故意把這事兒推回家去說,逼迫蘭香為你犧牲。”
“你說你嫌貧愛富,停妻再娶,那世人頂多罵你一句真小人;可你不光是小人,還你拿正妻當外室,說什么拿她當親妹子看待,結果呢?親妹子能給你生兒子?簡直是厚顏無恥!”
“你對兩個妻子都不忠誠,老天爺偏生不張眼睛,還給你兩個甘愿為你奉獻的女人。蘭香為何要死,不是王夫人不讓她進門,而是對你寒了心!”
“她若是看重那些名分,就不會自請下堂,做了外室還跟著你!她可以不要名分,但是她的孩子不可以,外室的兒子,那是一輩子都要抬不起頭來的。你剛才說什么,遲早要把她弄進府里頭去,你說的遲早,是十年?還是二十年?”
“先前那些人說,王夫人前幾日來罵門,他們個個都只說兩個女人,其中連你的影子都沒有瞧見。可見你壓根兒當了縮頭烏龜,撒手不管這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