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寧心頭一跳。
就聽得對面堵在門口的蒙面大漢忽然放聲大笑。
“云陽侯府老夫人?哈哈哈哈哈,兄弟們,劫到一塊肥肉!”
那人說著話,手粗暴的伸向老夫人,那架勢,看起來像是要將老夫人直接一把從車上拽下去。
嚇得老夫人嚎啕大哭,“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哭嚎間,手碰到徐西寧。
她一個激靈,一把抓了徐西寧的頭發,扯著就往那大漢跟前懟。
“你們抓她!她才十五,又嫩長得又好看,你們抓她,隨便怎么玩弄,放過我,放我回去,我回去給你們錢,放過我吧!”
老夫人瘋狂的哭喊。
徐西寧惦記春喜,沒躲老夫人這一抓,正好順著老夫人往外推她的勁兒,直接一骨碌從馬車上栽出去。
跌在車轅旁。
“小姐!”
徐西寧才跌下去,春喜焦灼憤怒的聲音就從后面傳來。
聽到這一聲,徐西寧心頭最為牽掛的不安落停。
她轉頭,看到春喜并著府里一起出來的幾個婢女,全都被繩子捆了,摁在地上。
春喜喊她那一嗓子的時候,臉頰是貼著地的。
主仆倆四目相對,春喜掙扎著飄忽了一下小眼神。
徐西寧順著春喜眼神指向的方向看過去,在旁邊黑衣人的褲腳上,看到一撮紅泥。
徐西寧很輕的彎了彎眼睛,給春喜一個莫慌的眼神。
小春喜機靈,看懂了,不喊了。
現場一共四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一個看押春喜她們,兩個站在那一排沒了頭的護衛尸體旁。
余下一個,便是堵在馬車前的這個。
他一眼沒看徐西寧,直接一把,像是掏小雞兒一樣,就將老夫人從馬車里給掏了出來。
老夫人腿腳不利索,從馬車一出來便跌在地上,又害怕又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跟著,她那貼身嬤嬤也被掏了出來。
蒙面大漢沖著老夫人一腳踹過去,“都是肥肉,年輕的小娘們兒爺們兒要了,你這老婆子,爺們兒也要了!全都帶走!云陽侯府不給個好價錢,全都給爺去死!”
尸體就地不管,十分囂張的一把火點了云陽侯府的馬車,她們這些活著的人,被驅趕上山。
京都。
徐西寧和老夫人一走,宋氏便收拾一番,直奔鎮寧侯府。
鎮寧侯夫人倒是沒怎么推脫拿喬,見了宋氏。
花廳。
鎮寧侯夫人端著一盞茶,輕吹茶面兒,卻沒喝,轉手將那茶盞擱下,皮笑肉不笑的冷哼,“拜你們所賜,我筠兒的王位沒有了,戰場立了戰功的英雄,如今反倒是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笑柄。”
宋氏臉上堆著賠笑,姿態放得要多低有多低,“這件事,實在是一言半語說不清楚,事到如今,只能說讓兩個孩子早早完婚,也好讓西媛給世子開枝散葉,早早誕下府里的長孫。”
鎮寧侯夫人冷笑,“我筠兒若是王爺,何愁娶不到王妃,何愁沒有子嗣繁茂,如今倒好,西寧那樣好的兒媳也沒了。”
宋氏心里氣的冒火。
若非傅筠勾搭西媛,占了西媛的便宜睡了西媛,她何至于在此低三下四裝孫子。
如今只能壓著火氣,繼續賠笑,“親家放心,這些年,我給西媛攢下不少嫁妝,西寧在京都有鋪子,西媛也有,何況老夫人心疼西媛,也給了她不少好東西,縱不是紅妝十里,也七十二抬,抬抬不少。”
鎮寧侯夫人這才面色稍霽,“我也不是說看你多少嫁妝,著實這件事,太過丟人,好好一樁喜事,明明可以娥皇女英傳作美談,偏偏成了現在這樣,也罷,看在兩個孩子兩情相悅的份上,也只能如此。”
她手帕輕沾朱唇,眉目帶著不遮掩的算計,她看向宋氏。
“只是西寧先前催要的那些東西,一時間怕無法盡快整理出來。”
皇上已經發話,讓他們盡快歸還。
可到了嘴里的鴨子,誰還想吐出來不成?
她說完話,沒收目光,就那么看著宋氏,等宋氏發話。
宋氏也不想讓徐西寧討回去,畢竟一旦徐西寧真的討回去,鎮寧侯府一定會拿徐西媛撒氣。
“西寧昨兒沖撞了老夫人,今兒一早就被老夫人帶著去了莊子上了,怕是一時半刻回不來,我們想著,趁著她這喪門星不在家,我們先把婚事辦了,至于那些東西,只說是西寧給西媛的添妝便可。”
鎮寧侯夫人一下笑了,“那日子?”
“三日后便是吉時。”
事情其實早就鐵板釘釘。
只是一方想要趁火打劫多要些嫁妝。
一方唯恐遲則生變耽誤了已經大了肚子的女兒。
雙方定下三日后的婚期,宋氏精疲力盡從鎮寧侯府出來。
一回云陽侯府,宋氏氣的連砸了三個茶盞。
“什么狗屁東西,不就是想要錢么,裝模作樣,我呸!等你進了府,一定要想辦法籠絡住傅筠的心,再哄得老夫人高興,到時候給我好好的收拾你那不是個東西的婆婆。”
徐西媛眼睛紅紅的,嘆一口氣,“母親,到時候,必定許多人要笑話我,這婚事,會成為整個京都最大的笑柄的,都怪祖母,我恨透她了。”
宋氏何嘗不恨。
要不是老夫人多此一舉,徐西媛的事也不至于鬧得就這么人盡皆知。
他們府里也不必多花五十萬兩給老夫人保住誥命。
可事已至此,宋氏只能安撫徐西媛,“什么笑話不笑話的,滿京都誰家還沒點子事,你放心,你的婚事,娘一定給你辦的風風光光的,這世道,人人只羨慕過得好的,至于是如何過得好的,誰管呢,你只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誰還在乎你是怎么嫁過去的。”
正說話,云陽侯打簾子從外面進來,看了徐西媛一眼,問宋氏,“說定了?”
“三日后成親。”宋氏吁了口氣,“西媛的嫁妝……”
“侯爺,夫人!不好了!”
不等宋氏開口,外面忽然傳來一道火急火燎的聲音。
跟著,云陽侯的親隨連規矩也顧不得了,一頭從外面就橫沖直撞撲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