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姝色

第208章 頭香

真能打來嗎?

徐西寧不知道。

戰事向來誰都不能作保一定會如何。

“小姐,消息已經散播出去了,元寶哥那邊還沒有澄明的消息呢。”

出了大理寺的大牢,徐西寧和春喜匯合。

一切都混亂一片,什么消息都沒收到,刑部尚書進宮也沒出來,徐西寧只能先帶著春喜回鎮寧侯府。

為了避免鎮寧侯或者白氏或者誰找麻煩,徐西寧帶著春喜干脆是翻墻回去的。

“好家伙!世子爺這是把別人家的布局給畫出來了!”

打開紅棗木的棺材,拿出里面的冊子,一翻開,春喜直呼好家伙。

一共十來本冊子,一本是京都布局地圖,余下的都是幾個朝臣府邸的地圖,標注的清清楚楚。

恰好這幾個府邸里,都有杜二招供的細作。

有了這個,徐西寧去殺人,的確是方便多了。

京都民心紊亂,必定是細作作祟。

殺了就完事兒了。

也不必等刑部尚書那頭了。

大沽港。

“白丁全那狗日的跑了,兄弟們,要撤的,現在趕緊,不撤的,和我頂上去!”

三年前,徐虎是傅矩內勤兵。

傅矩死后,追隨他的一部分親兵被打亂分散到各個駐守處。

分到這大沽港碼頭的,就高振義和徐虎兩人。

原本他們也想著,當兵的嘛,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在哪都能干好。

可習慣了傅矩軍中的明朗干凈,再來這大沽港碼頭……

烏煙瘴氣的官僚氛圍讓高振義和徐虎無措憤怒又吃了不少苦頭。

直到高振義被陷害獲罪,砍頭死了,徐虎那一腔裹著熱血的士氣,算是被徹底磨滅了。

他開始沉淪。

開始隨波逐流。

肚子出來了,臉上油膩了,連青樓也開始流連忘返了。

不是沒有曾經的同袍來勸過他,甚至傅珩身體略有好轉之后就親自來過不下十次。

可他認命了。

他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醉生夢死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

太清醒,他容易想起高振義是怎么死的。

容易懷念以前那再也回不去的時光,戰馬蕭蕭鐵甲長槍,那才是男兒天地。

清醒太痛苦了。

可沒想到,大沽港竟然被琉倭人猝不及防的攻來了。

他抓著自己那把刀。

刀柄上刻著他的名字。

每一個傅矩軍中的人,都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刀,刀上刻著自己的名字。

這刀是他的兵器,也是他的兄弟。

攥緊刀柄的那一瞬,徐虎仿佛又回到軍中,那久違的熱血燃燒著每一寸肌膚和骨骼。

“只要我活著,就不讓一個琉倭雜碎上了我大沽港的碼頭!

“傅將軍,你在天之靈看著,我沒給咱們傅家軍丟臉!

“戰死方休!”

一嗓子軍號喊出去,徐虎一馬當先,率先沖上。

不知是他的氣勢感染力太強,還是那一句傅家軍喚醒了大家的記憶,想起他曾經也是傅矩軍中一名悍將。

據說跟著傅矩出生入死,戰斗力彪悍,刀下人頭不計其數。

亦或者,男兒血性,白丁漢那種窩囊廢是個別。

就在徐虎沖出去的下一瞬,一個小伙子提著大弓背著箭囊就跟著沖了出去。

“干完這一把,老子就算是死了,以后后代逢年過節上香,老子也是頭香!”

徐虎見有人跟上,一邊往前沖一邊交待,“戰船上鐵鏈,全部開出去!”

“是!”

回答徐虎的,卻不光是剛剛那個小伙子。

而是幾近異口同聲的一片應。

大沽港碼頭戍守人員一共一百零五人。

逃兵算上白丁漢,攏共八人。

余下九十七人,全部上船。

徐虎手里拿著獨眼窺筩(tǒng),望向對面已經逼的很近的琉倭戰船。

一眼看見上面那個穿著本朝海事衙役官府的叛徒,將窺筩丟給那小伙子,咬牙切齒的吩咐,“等雙方距離到達你的射程,不必管旁的,先把船上那幾個叛徒給我宰了!”

琉倭人可惡。

這些給琉倭人帶路的叛徒,更特娘的不是個玩意兒。

若非他們叛變,大沽港不至于收不到一丁點琉倭人來犯的消息。

對方火速沖來。

這邊。

徐虎迎風高喝。

“把船裝滿,壓到吃水線位置,開足了速度,鐵鏈打緊了,撞!

“船不爛,撞就不要停!

“他們疾行上路,船都是輕裝上陣,禁不住我們大噸位撞的,給我狠狠的撞!”

兩軍交戰。

拼的就是士氣。

只有不怕死的將士,才不會輕而易舉的死去。

上了戰場,越怕死,越死得快。

開船的命令交待下去。

余下還有幾十人。

徐虎仿佛回到當初那個金戈鐵馬的沙場,他沉穩而老練的指揮,“竹筒封入火油,三十個水性好功夫好的,跟我下水!

“等戰船開撞之后,找機會翻上他們的船開燒。

“余下的,留在碼頭隨時準備好,如果我們沒守住,你們就放火燒了碼頭。

“朝廷一定會派兵來救援的,這火墻能燒多烈,時間拖延多久,就看你們了!”

寡不敵眾,主打一個速戰速決。

干脆利索布置完作戰任務,徐虎帶人去封火油,下水。

隨著雙方戰船靠近,第一次撞擊,激烈開始。

琉倭那邊,從琉倭出來,一路都暢通無阻,完全沒想到在大沽港迎來這么激烈的反抗。

船身劇烈的搖晃差點讓上面站著的琉倭兵一個猝不及防栽出去。

“大沽港怎么回事?怎么還要反抗?我們不是已經疏通好了嗎?羽然大師呢?”

船上的指揮使正在看地圖,猝不及防船身劇烈搖晃,讓他一腦袋撞了旁邊木柱子上去。

一邊捂著撞疼了的腦袋,一邊冷聲質問。

旁邊親隨忙道:“一直沒有收到羽然大師的消息,大沽港這邊,我們先前打了預約好的旗子暗號,但是對方始終沒有回應,剛剛用窺筩看過,對面看不到熟悉的面孔。”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船身再次猛烈的搖晃。

外面有人喊,“不好,撞破了,進水了。”

平靜了一路,此刻外面混亂起來。

指揮使怒不可遏往出走,“驚慌什么,就算是他們反抗,難道區區一個戍守碼頭的小嘍啰,還能抵抗的了我大琉國的進攻?不必理會,全速前進,登錄碼頭。”

“不好啦,對面那艘船著火了!”

指揮使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