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枚殺手做農夫

005 撿了個殺手

蘇水瀲是被一陣似是激烈的打斗聲吵醒的。

打斗聲?蘇水瀲倏地驚坐起身,睡意全無。

既然有人打斗,說明這里距離林子口已經不遠了吧。只是,看看這灰暗的天色,抬頭還可見幾顆稀疏的星子沒有消去。懷顧四周,也只能依稀看出個輪廓。這么早,會是誰在這里呢?

蘇水瀲輕手輕腳地起身,將兩只兀自睡得香甜的小狼崽裹入虎皮,自己則循著聲響傳來的地方走去。小心地不發出一點聲音,來到灌木叢的最外側,一顆大石背后。

五六米之外的溪邊空地上,一群黑衣人正在互歐。互歐?哦,不,不是,是七八個黑衣人手持長劍正在圍截中間一個赤手空拳沒有任何兵器的黑衣人。

只見其中一個黑衣人持著手中的長劍,指著被圍的那個黑衣人,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落到蘇水瀲耳中冰冷無比:“中了軟骨散和赤鳩毒也能耗上這么久。怪不得……閣主的決策果然沒錯,留著你終是心頭大患……用陣。”

說話的黑衣人一揮手,其余七名黑衣人迅速擺出一個奇怪的陣勢。八個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從八個方位直直均指中間那個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言語黑衣人。

蘇水瀲哪里見過如此兇殘的撕殺場面,頓感一陣駭人的涼意從頭淋到腳,趁著還沒昏厥之前,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尖叫出聲。

沒一會兒,被圍截的黑衣人終于不堪敵眾我孤的攻擊,歪軟地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之前說話的黑衣人從他身上拔出最后一劍,直立片刻后,依舊是冰冷無波的語調說了句:“司凌,要怪就怪你太過耀眼,殺手,該是活在黑暗里的。”隨即轉身,手一揮,八個人瞬間隱沒在尚且陰霾無光的林際。

蘇水瀲捂著嘴縮在大石背后許久不敢出聲。她不敢置信,幾分鐘的時間,自己面前就躺了個死人。那個地方,自己昨天還和兩只小狼崽嬉戲追逐呢。如今卻,真的是……世事難料啊!

直到身邊傳來熟悉的“嗚嗚”聲,蘇水瀲才從驚懼中回過神,拍拍蹲在腳邊拱著自己的兩只小狼崽,抹去額頭嚇出的冷汗,定定神,決定帶著小純、小雪走近去看看情況。

希望沒有死吧,不過看著那么多劍齊刷刷地插入他的身體,想必是活不成了,看來自己還得挖個坑將他埋了呢。總不能等著被野獸嘶咬入腹啊。想到當初挖坑埋兩只大狼的情景,蘇水瀲禁不住手心發疼。這么個大男人,要埋的話,得挖多大的坑呀。

帶著兩只小狼崽慢吞吞地踱到黑衣人身邊,天,她真的要暈厥了,黑衣人仰躺在地,身邊幾乎血流成河。腰腹部的衣衫早就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兩手垂地,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眉頭緊鎖。

眉頭緊鎖?蘇水瀲顧不得欲令自己作嘔血腥味,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顫微微地放到黑衣人鼻下。良久,蘇水瀲綻出一記淺笑,輕噓了口氣,抹去額上浸出的汗水。真好,還活著!雖然呼吸很輕,輕的幾乎讓人以為他已經死了。

“小純,乖,快去幫我把包袱拿來。”蘇水瀲輕拍小純的頭,指指灌木叢后面的位置。小狼崽似懂非懂地擺擺尾,竄了出去。很快就叼來了包袱,連同那張虎皮一起。

蘇水瀲打開包袱,掏出那只盛著晶綠液體的葫蘆,拿出木勺倒了一小勺出來,小心撐開黑衣人的嘴,將它如數灌進了嘴里,又捏住他的鼻子,待液體一點都不浪費地滑入黑衣人喉里,這才收回手。

應該能救護回他的性命吧。想當初自己劃破手指,只是抹了一點點,就能立即止住血口,那么他喝下這么一小勺,應該足夠他止血療傷了吧。蘇水瀲專注地盯著黑衣人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蒼白的臉上也逐漸有了血色。這才放下了心。

收回眼的同時,掃到他身上那件盡是血的衣衫,特別是腰腹部,破碎爛濕到幾乎沒有成片的布條。

想了想,解下小腿上綁著的匕首,剪去裹住他腰腹部的衣衫,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極力忍住下腹翻滾欲嘔的難受感覺,顫著手,將葫蘆里的晶綠液體沾在指尖,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涂抹上他的傷口。

直到身上所有的血眼都止住出血,才停下手,拿出包袱里那件唯一由棉布制成的里衣,想也不想就絲成了十寸寬的布條,學著小時候表哥給受傷的云雀包扎方式,一圈一圈地纏上他的傷處。直至看不到一絲血漬,聞不到濃郁的血腥才罷手。

去小溪里洗凈手,用剩下的棉布沾了些清水,回到原地,給黑衣人擦了把臉后,又擦去他沾在手上的血污。擦去臉上沁出汗漬,真的是夏天了呢,就這么忙乎了一會兒,就熱得汗瑩瑩了。不過,看到黑衣人身上已經清爽的見不到一絲外露的血漬,就覺得順眼了不少。

這樣好多了不是。蘇水瀲拍拍手,繞著黑衣人轉了兩圈之后,支著下巴沉吟了會兒,隨后嘆息:“幾乎用盡那神奇的療傷圣藥,還撕了我那件唯一可以換洗的里衣,怎么也不能就這么丟下他不管了吧?萬一我們走了,被那些出來尋食的野物叼了去可就白費了。”

招招手,也不管那兩只小狼崽有沒有聽懂她說的話,兀自低語:“小純、小雪,看樣子我們要延遲出林了呢。唔,這么個大男人我可扛不動,得想個法子才行呢。”

蘇水瀲攜同兩只小狼崽撿來很多枯藤枝條,準備用與編藤籃一樣的手法編織一張足夠躺下一個人的藤網,然后將他拖回山洞。

打定主意之后,蘇水瀲喂了兩只小狼崽吃了幾塊肉干與果子,自己也啃了兩個野蘋果,喝了幾口清水,在用沾了清水的棉布滋潤了黑衣人的嘴唇,擠了些水小心地喂入他的嘴。

探探他的鼻息,似乎比之前穩了不少。

之后,席地坐在黑衣人不遠處的空地上,編織起藤網。

邊忍不住哀嘆:好不容易準備妥當才出林的計劃就這么被自己丟不下的同情心給擱淺了。若是他醒來之后能給自己指條出林之后通往附近村落的便捷路徑也就罷了,否則,自己真的是在瞎忙呢。搞不好還丟了性命。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人恩將仇報、暴尸荒野的慘狀,蘇水瀲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應該……不會……那么對自己吧?不過,自己也不怕他,還有兩只小狼崽在呢,至少可以嚇嚇他,苗頭不對大不了就跑唄,山洞附近可是自己的地盤了呢。哪里可以躲藏,哪里有捷徑自己早就摸得很熟了。這樣想著,蘇水瀲放下心神,專注地編織起藤網來。

…………

暮色降臨之前,蘇水瀲和兩只小狼崽總算將黑衣人拖回了山洞。

先將虎皮鋪在厚厚的枯枝上,再將黑衣人拖到了虎皮上,好不容易將他安置妥當,她就疲乏地攤倒在了地上。

這一路上,她可不敢像出去之前那般悠閑,絲毫不敢走走歇歇,生怕到了晚上還沒回洞。現在總算是安全了。

“嗚嗚”,兩只小狼崽一左一右地圍著她嗚咽,似是再抱怨他們餓了。

“呵呵……好,我這就去給你們燉肉湯喝。乖乖地先休息會哦,小純小雪今天也辛苦了呢。”蘇水瀲捶了捶酸麻的雙腿,掙扎著起身,來到鐘乳石邊準備燉肉湯。

看來,下次要出林子要不就一刻不停地在天黑之前出去,要不得把火種帶上。一天兩天不吃熱食好像有些習慣不了唉。

只是,看那些黑衣人如此快速的奔走,似乎就是異人志里描述的輕功呢。自己可不會,所以,估計怎么緊趕慢趕,一天也不夠自己出林吧。更何況,即使出了林子,能不能立即找到可以入宿的村落也未知呢。

算了,還是等那個人清醒了向他打聽打聽再說吧。隨即低頭,手下的動作沒有停。

濃湯熬好后,蘇水瀲給自己和兩只小狼崽的石碗里盛的滿滿,隨后又拿出那只微咸的風山雞,切了一塊腿肉分給兩只小狼崽,自己則借著肉湯啃了幾顆野桑椹。

隨后,來到黑衣人身邊,俯下身,探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沒有燒起來,應該就沒有大礙了吧。只是,這樣昏迷著也不知道何時才會醒。幸而服下的晶綠液體也有補氣養神之效,他又喝了一小勺,昏迷幾天不吃不喝也不會有事的吧。

…………

這一日清晨,蘇水瀲起身后,拿著石片在石壁上又劃上一橫,再度回來已經第五天了呢,回頭看了眼躺在虎皮上的男子,低嘆了口氣,若非呼吸沉穩,還道是就此昏死過去了呢。

梳理好長發,整了整衣衫,準備照例去小溪邊洗臉泡足。

待蘇水瀲出洞后,躺著的男子悠悠睜開了雙眸。眼里滿滿是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