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枚殺手做農夫

076 生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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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76生辰快樂

是日,繁洛城首富陸家傳出唯一的大小姐陸婉兒一夕之間成了頭發全無、神情呆滯的癡兒的驚聞。雖被陸家掌事再三下了噤口令,卻還是紙包不住火地傳至了大街小巷。

而與陸家正談及婚嫁的鳳臺城楊家母子,即日也離開了繁洛城欲返千里之外的鳳臺城。這門親事,雙方雖沒明說,但想必是再無可能了。

沒過幾日,陸婉兒也被陸家送至了位于百里之外的浣紗城外的度假山莊,從此沒再踏入這流言四起的繁花鎮半步。

蘇水激是從喜翠口里輾轉得知這個駭人之聞的。

若是不曾認識那陸婉兒,她也就聽聽而已,最多為那個女子同情惋惜一番。畢竟,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子,被人一夜間削去秀發、嚇成癡傻,那會是結了多大的怨恨呢?

可如今,她認得這陸婉兒,且還有過一次不深不淺的交集。聽聞后,心頭有些復雜。既有同情,也有慶幸。同情她一介女子,遭受了這般辱待。慶幸她離開了繁洛城,從此應該再無機會打擾自己與阿耀的平靜生活。

該說自己的心腸其實也很硬不是?蘇水激失笑地搖搖頭,隨即理了理心緒,斂去腦中亂七八糟的猜想,低下頭專注地繡起準備要送給喜翠做妝禮的一套三只尺寸不一、花樣不重的精美荷包。

林同耀負手立在繡房外,靜靜地看了她片刻,隨后才轉身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廚房。

沒錯,陸婉兒的事正是他做的。削其頭發,無非是警告她,今后若再有傷害水激的一絲歪邪心思,他要削的就不是頭發而是與皮肉相粘的肢休、五官了。而之所以被嚇成癡傻,則是她自己膽兒太小,受不住這番在他眼里不過是小懲而非大戒的舉措吧。

只是沒想到,那陸家的門風竟如此不嚴,此般丑聞于隔日便迅速傳至了大街小巷”也因此傳到了身邊這個小女人耳里,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堂屋聽到繡房里喜翠與她的嘮墮,也聽到她在得知此番事件后頗為驚懼的抽氣聲。突然間有些莫名慌神,怕她因此而聯想到自己,繼而懼怕自己。他捏了捏拳。任何人都可以懼他怕他甚至恨他,他都無所謂,只有她不可以。她是他的妻,是他心愛的女人,絕不容許她懼怕自己。

不過,現下看來,她該是已消退了驚意。

沒了陸婉兒攪和的繁洛城”林同擢頓覺一切都很美好。甚至連滴滴答答、纏綿不休的春雨,在他眼里也順眼了不少。

“幸好………幸好………把那委托給推了…………否則,我看被削光了頭發癡癡傻傻的,就是咱風雷幫上下五十三個兄弟了。”風雷幫一把手華魚兒抹著臉上的虛汗,在議事廳內兜著圈子止不住地慶幸。

“老大,那如今…“……

“如今?如今自然是過以往的日子唄。該接委托就接,當然,幫規再給我好好背背,別再犯之前的錯誤了。”華魚兒大手一揮,讓小四通知幫里眾兄弟”重溫幫規去了。

想他一手創立的“風雷幫“最初不過是依著一心向善的老娘的意思”給無父無母的孤兒提供個遮風擋雨的住所罷了。之所以會衍繁成如今這般類似街頭幫派的規模,也是因為想給幫里的兄弟謀份差事,有個依靠。

“風雷幫“接的委托五花八門,只要是需要跑腿、打雜、當護衛的短期工事,他們統統都接。當然,其間不乏有那些個財大氣粗的老爺們,出大錢讓幫里去給他們當當打手、撐撐場面之類的,看在報酬豐厚的面子上,他也是二話不說就應允的。只是”為了不讓善心的老娘擔心,特地定下了那八大條幫規,其中就有不對婦孺孩童下手的規定。

只是………只是啊,他就難得一次眼饞那五十兩白花花的銀子,破了幫規,就遇上了那般厲害的人物。唉,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今后還是規規矩矩地接點不那么傷天害理的委托,當是給老娘積德吧。

“砰!“正想著,議事廳的大門被由外踢開。一陣陰風隨之竄入室內。

“什么人!“華魚兒驚詫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只見一道人影飛速旋進了室內”隨之而來的是滿室陰冷肅殺的氣息。那是………專屬于殺手的氣息…………真正的殺手…………

“阿耀,勞嬸說村長家的牛板車今天要進城拉貨”他們打算搭了去,我們呢?”帶著小純從勞嬸家回來的蘇水激,興沖沖地奔至了南院,尚有些氣喘的朝正在攤曬梅菜干的林同擢問道。

林同擢好笑地替她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清,帶著寵溺的說道:“我帶你去。”他帶她去,意即用輕功咯。蘇水激點點頭,“那我去與勞嬸說一聲。讓他們先啟程。”

“不急,我們馬上就出發,順道去與他們說一聲。”林同擢拉著她往堂屋走去。不忍見她再奔來跑去,橫豎手頭的活計也干完了,早些出發也好。

今個兒正是三月初一,蘇水激十六歲(她自行估計的)的生辰。

老天計眼,結束了十來天的連綿春雨,開出了久違的太陽。

林同耀昨日就去勞、田兩家知會過了,也早在數日前就定好了足以容納十來人的大包間,今日去“伍沁齋“好好給她慶生一番。

林同耀出門前以眼神示意小純,好好看家。

至于小雪,早帶著她那三只剛睜眼沒幾天的小狼崽,慵懶地將窩暫時挪到了南院草地上。

小純無奈地掃了眼正躺在大棗樹前,愜意地曬著太陽與小狼崽親昵嬉戲的同胞妹妹…………

得,還是乖乖地去北院看家吧。若是又像上回那般,讓幾個宵小之徒潛進了宅子,它的皮毛想必是保不住了。它可沒錯漏林同耀臨行之前瞥來的森寒目光。嗚嗚嗚…………它其實也好想跟去城里瞧瞧熱鬧的啦。

林同擢攬著蘇水激,幾個飛縱,就將勞、田兩家連同村長王更發一共八口人乘坐的雙牛大板車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田大寶自然緊跟其后,足下運起玄移步,奮力追趕著林同耀的身影。師傅說了,今個兒就是考校他輕功的時刻,倘若沒有跟丟”就算順利過關”中午的大菜隨他點,想吃什么點什么。……………唔……“……伍沁齋“有什么好吃的?上回師娘帶的麻油林雞很正點,脆皮烤鴨也不錯………哎呀呀呀…………師傅呢?糟牧………田大寶用力甩了甩腦袋,不再想那些個令人口齒生津、垂涎欲滴的美味,奮力疾馳起來,試圖趕上早就沒了影兒的林同擢與蘇水激兩人。

“嘖嘖…………大寶也這么厲害?這小子也算有出息了。大富呀…………這回不再憂心了吧?”勞有坤笑呵呵地朝田大富打趣道。

“嘿…………瞧老哥說的,大寶也就這點花槍子,啥出息不出息的,他健健康康的,咱就知足了。”

田大富嘴上如是說”臉上的表情早就出賣了他心下的得瑟。

能不得意嗎?想他辛辛苦苦做木活這么多年,積累的銀子竟然還趕不上這小子大半年賺的多。這不,剛一開春,跟著他師傅去秀峰,竟然撈回了一只老王八,他娘舍不得吃,帶去城里賣,得了三兩銀子。嘖嘖,這小子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依我說啊,大寶他師傅還真有兩下子”瞧他剛才的身手,像不像傳說中的那啥………江湖…………對”就是江湖…………江湖里的俠客?”勞嬸也拍著大腿贊道。

“勞嬸,那江湖在哪兒呀?”田妞眨巴著眼睛亮瑩瑩地瞅著田嬸,好奇地問道。

“咳…………咳…………大妞啊,你勞嬸我也就聽那說書的提過,至于江湖具體在哪兒,我也不曉得唉。”勞嬸老臉漲紅,不好意思地朝田妞解釋道。逗得眾人一陣好笑。

她記得孩提的時候,跟著她老爹進城,偶遇說書攤”總要賴在原地聽上幾回才肯罷休。故而,關于江湖、俠客的一些詞義,也是那會兒半懂半猜得來的。如今,見識了林同耀這般的高手,復憶起曾聽說書的提過,那眨眼間飄出數里地的高深功夫,那揮手間便取惡人腦袋的俠客…,……所謂江湖”說的該是充斥著像林同擢這般武功高強、身手不凡的大俠聚集地吧?

一行人趕至“伍沁齋“酒樓門口時,日頭已上中天了。

林同耀兩人早在大寶點好一大桌豐盛的大菜后,三人結伴去坊肆避了一圈,買了些賞心悅目又價值低廉的小玩意兒回來。

譬如精致雕花的桃木答、奇形怪狀的墨現臺、新穎可愛的木風鋒………直至花完了她小荷包里的銀裸子方才罷休。

林同耀禁不住揉了操她的發頂”柔聲道:“怎不選些貴重的?”她的生辰禮物不該都是這么些低廉的小玩意兒。

“貴的不一定就喜歡呀。”蘇水激覷了他一眼,男人喲”難道不曉得:昂貴不一定代表最好嘛。

得看是什么。就譬如他………也不見得是身價最高的,但卻是她最喜歡、最愛的,這就夠了,不是嗎?

在“伍沁齋“吃了頓豐盛的壽宴,雖然一再強調不收禮,卻還是拗不過兩家的客氣。

田家送了蘇水激一串渾圓幽香的墨綠色檀木珠手鏈,是田大富自個兒打磨的。早在年前,就聽大寶說起蘇水激今日的生辰,就開始準備了,歷時三個月,不可謂不精致。

“師娘,我也有禮物要送你。不過不方便帶,回去就知道了哦。”田大寶也趁機獻寶。

“好,謝謝你了。”蘇水激點點頭,好笑地拍拍他已快要趕超她的肩膀。

“丫頭,昨個兒得知你今日生辰,來不及準備,知道你喜歡花,給你分裝了兩盆君子蘭。回頭讓永強給你送去。”勞嬸家那林開了七八年花的君子蘭,根系已經很發達了。昨日阿耀邀請自家來慶生,來不及準備,就將君子蘭分了小半株出來裝在陶土盆里作為賀禮。

而被蘇水激兩人強留下吃飯的村長王更發,則羞赧著老臉,搓著雙手直道“羞愧羞愧“愧于沒有送禮還蹭了頓大餐。

“你們太客氣了。若是非得要禮物,哪好意思邀你們一道來?今日借著慶生,無非想謝謝你們,這大半年來,若不是有你們,我與阿擢哪能這么快熟悉村里的生活?”蘇水激含笑解釋之所以請他們前來聚餐的緣由。

當然,這只是蘇水激的想法。在林同耀看來恰恰相反。他愿意請上勞、田兩家以及王更發,無非是希望她過個開開心心的生辰。至于致謝鄰里這種禮儀,從不在他考慮范疇之內。

酒足飯飽之后,一行人分頭活動。

勞有坤父子倆與田大富隨著村長去拉貨。

兩個婆娘帶著各自的閨女喜滋滋地逛起了坊肆。

田大寶在林同耀的眼神示意下,無奈地先行一步,給小雪小純送宴上剩余的大塊肉食且順便陪它們看家守院去了。

林同擢攬著蘇水激,慢悠悠地散步到了大湖畔。相依而伴地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冒了綠芽的垂柳在湖面上隨風蕩漾,偶爾泛起陣陣波暈,一圈蕩至一圈地化散開來,頓覺心內舒爽不已。

“生辰快樂!“林同擢從懷里掏出一枚成色上乘、雕工精湛的鳳凰玉佩,替蘇水激掛上了脖頸。

“這是?…………阿耀…………雖然,我很喜歡,可是,很貴吧?”蘇水激低頭握住這枚小巧卻精致的碧玉鳳佩,忍不住問道。

據大寶時不時的透露,他將賣野物所得的銀兩基本上全數交給了自己,即便留了一些零用,也不夠買下手上這枚手感如此細膩貼滑的碧玉鳳佩的吧?

“喜歡就好。”林同擢看她輕撫著這枚碧玉鳳佩,眼底笑意不減。果然,她最適合佩戴這類首飾,碧玉色能將她白皙的肌膚映襯的愈加晶瑩剔透。

“可是…“……她抬頭看向他,眼含擔憂,吶吶地低問:“你…………沒從事以前的營生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林同耀愣了半晌,方明白她話里的意思,遂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既是允了你,自是不會了。”她竟然懷疑起他花的是殺人得來的血腥錢。

“那就好。對不起啦,阿耀,我只是太驚訝了。那個…………你賺的銀子不是都給了我嗎?!“蘇水激見他似是有些氣惱,忙歉意地解釋。

“大寶撈了個老甲魚,難道我就沒有嗎?笨!“他睥了她一眼,該說她是太信任自己了嗎?從不懷疑他或許是留了一部分銀兩傍身的?

“哦,原來如此……“……蘇水激了然地點點頭,隨即含羞帶惱地橫了他一眼,“你不說我怎知道。”

“好,是我不對,今后,事無巨靡一律向你匯報,可好?”他難得咧嘴而笑,唇畔的梨渦綻放,一時惑住了她。

林同耀趁機低頭在她櫻紅飽滿的香唇上啄了一記,在蘇水激捧頰驚呼青又啄一記,方才滿意退開。

“天色不早了,回家吧。”知道她怕羞,也不再逗她,橫豎夜里的她整個兒都是他的。

遂拉她起身,沿著湖畔緩緩走至城門,方才攬著她往繁花鎮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