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的話語還有鼓點伴奏,當他講到那個他可能從來都不認識的霍家嫡女時,竟然聲音哽咽起來。
“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眾人皆放下手中茶杯,也停止吃東西,都聚精會神地準備聽著,這想必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絕美故事。
“霍家這位美嬌娘,從小啊,精通五律,又熟讀詩書,有一次隔壁人家的公子,奉父親之命來到霍家請霍大人前去吃酒!”
“然后,這公子見到這位霍家女兒……”
在場之人越聽越有滋味,這聽書的公子倒也覺得好玩,雖然他知道大皇子要娶的女人一定會經過層層審核,莫說是這規矩森嚴的氓朝,便是自家,也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說書人看來也是個騙子無疑,不過故事編的還算可以,還蠻吸引人的。
可惜,正聽的入迷之時,這先生講這霍家小姐與多情公子相會于燈會上,又巧遇了當朝皇子便裝打扮,那是一個擦肩而過啊!
“讓開!讓開!給我把門關上!”
一聲聲嘈雜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且看來者何人!
聽書的人都被擾了神,一齊朝門外看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一隊佩刀的兇神惡煞的官兵進來人,紛紛拔刀相向。
“說書的,你給我停下!”
“其余人,都站成一排!”
“你們這一群刁民,平日里著實是閑得慌,竟還敢嚼圣上家事的舌根子,都給我拿下!”
現場頓時像亂成一鍋粥,說書先生一看大事不妙,竟登時掀翻了桌椅,然后他自個兒倒想趁亂逃跑。
其實仔細看來,他身手還算不錯,只是那群官兵又豈是吃素的?哪會放任他逃了去,立馬有幾個年輕力壯的上前擒住他,飛快地拿繩子縛住了手腳,他立馬便動彈不得。
其余百姓一看,這頭兒都被抓住了,心知自己是逃不了了。
一下子,聲音又嘈雜起來,這公子和小童還算鎮靜的,單是看熱鬧就看不夠了。
“徐兄,若不是你非相邀我來,我怎么會來啊,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沒誰能救我啊!”其中有一人哭的稀里嘩啦的,許是個素來安分守己的,沒見過這場面。
他坐在一旁看熱鬧,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那人膽子甚小。
“你笑什么?”一個人喝道,瞪了他一眼。
隨即這公子便收了表情,“給我抓起來!”
那公子和他身邊的小童竟這樣就被抓進了氓朝的牢房。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老子管你們是誰?給我帶走!”許是嫌棄那小童的聲音刺耳,竟然拿一塊布條給他堵上了嘴巴。
這公子倒不擔心,他年紀輕,好奇心又重,被抓進牢里住些時日,他也覺得無妨。
但后來發生的一切,都有點不大正常了。
這牢房不像是一般的牢房,連正規的審理,他們都沒有過,這反倒像是一場斂錢游戲。
被抓進去的人有幾十個,每日出去的也有十幾個,再過幾日,又進來了幾十個人,緊接著又有家人來贖。
實在有些人,家人不管的,便有專門的人帶著他上門去,如果家人表現出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你就拿去的態度,這些人便也就放了,還省了一日的飯錢。
這公子和小童來的第二日,身上值錢的物件便都被搜了去,但看著兩人就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看守的獄卒便不為難他們。
“這像不像某個人開的牢房?”這公子心中疑惑。
其實,他猜的倒是沒錯。
這是當朝權貴的產業之一,有專人去查找一些違律的地方,再在人最多,生意最好的時候去,不是為了讓它關門,只是上下折騰一番,能有不少好處。
時間離進宮去送賀禮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這公子稍微有些著急起來,若是一直在此耽擱,只怕要真誤了大皇子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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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日時,獄卒仍然沒有厲聲去像對待旁人那樣對待這公子與小童。
這倒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只是依著慣例來講,像這樣富貴人家出身的,家里人定然要可勁兒擔心一番,到時候獅子大開口,成的幾率能大些。
這兩位倒是主動地找上了人家:“你們什么時候能放我們出去?”
“你們嚷什么嚷,已經觸犯了氓朝律法,還敢在這里囂張!”他們打著這氓朝律法的名號,在這里行欺詐之事,若是單論著律法來,也沒有把人關這么久的。
但一般的百姓,并不大懂這些。
“你們莫騙我們,那些給了錢的都出去了,為什么還把我們關在這里,若是有人告官了,吃不了兜著走的都是你們!”
那獄卒被嚇得怔住了,“你們給我等著!”他便跑著去請示去了。
又是一位華服公子,“小的啟稟八皇子!”
“說!”林子鋒干脆利落,完全沒有平日里的儒雅氣質。
“八皇子,獄中有兩個人嚷著要出獄!”
“按照規矩,叫人來贖就好!”
“那兩人似乎不是我朝人,查了戶籍,沒找到!”
“廢物!”林子學心中立馬警覺,莫非是大月國人?
他決意讓這獄卒去試探一番,自己則跟在身后看著!
那獄卒便按照林子學所教一一審問。
“你們是哪里人氏?”
“憑什么要告訴你!”
“我們這兒的規矩,若你們是外族人,不懂有些規矩也便可以寬宏大量,放你們一馬!”
但那公子還是有些猶豫,若是說出自己是個王子,而今落到這牢房里,豈不是掉了身份?
他決意編個假身份,企圖蒙混過關。
“我是個使臣!我們主上派我們來給你們國家的大皇子成婚來送賀禮!”
恐怕獄卒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你有什么證據能證明?”林子學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們出門太急,在茶館聽說書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抓了,所有的文書都在茶館里,若是你們不信,還可以派人去搜!”
林子學眼神未動,死死盯著他,“來人,給本宮去茶館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