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獨舞不見了!
盡管有一些不祥預感,聽到這,談未然仍然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氣,靠著涼颼颼的空氣入心入肺,才能壓下情緒上的猛烈波動:“然后呢?”
然后的事,其實可以想象。虎頭鷹撐著傷勢尋來尋去,雖然尋到了一點線索,奈何,線索也就在那兒中斷了,又焦急又憤怒還無奈的虎頭鷹總算有一定靈智,又有一定本能,想到了蘇宜的同門,于是用最快速度往陌上荒界趕來。
按當時情形,這是倉促之下最好的決定。
虎頭鷹先是身受重傷,又按蘇宜說的帶著燕獨舞逃竄了十多個世界,早已疲累得不得了,根本無力戰斗。以當時情況,真要尋到了更多線索,估計就是一個靈游初期,甚至抱真境就可以要了它的命。
線索中斷的情況下,不如趕往天行宗知會大家。一來一去或許耽誤一些,至少不會連蘇宜和燕獨舞是生是死的消息都沒有。
師祖謝安民,就是這樣一去不返生死無蹤。
再然后,當縢永清等人一起到來,虎頭鷹帶了大家去到燕獨舞不見的地方。旋即,虎頭鷹在前面帶路,去到它當時找到一點線索的所在地。
“找到了?”談未然直覺不安,倘若真有線索,大師姐就不在這里挨個問人。
“找到了,又沒找到。”唐昕云苦笑:“老幺,你是不曉得。那是一個樹林,離他們當時休憩之地,僅有不到三十里路。在那里,找到了很少一些戰斗痕跡,推測可能燕獨舞是在那里與人發生過短暫的戰斗。”
“再然后,就沒了。”
“沒了?”談未然愣住。
唐昕云又苦笑起來,是沒了,線索就在那里中斷,沒了戰斗,也沒了痕跡。一頓,她想起縢永清幾人的判斷,又補充道:“明老祖他們都認為,她沒死,但很可能被對方抓活的了。”
最后線索所在地點,離一條道路只有大約十多里路,算是比較接近。那條道路,又是通往界橋城的。正因此,縢永清幾人考慮得比較周全一點,所要搜索的地方也要多一些。
所以,這兩天下來,唐昕云就是跟縢永清在界橋城里打聽消息,尋找線索。
遇上談未然,是意外,也是必然。
畢竟,這是返回陌上荒界的必經之地,又是界橋城,決意穿行世界過來的談未然和宗長空有一定幾率會碰到他們。
“老幺,你平素聰明,你說說你的看法,看我們有沒有漏了點什么。”唐昕云充滿期待,與其說她是期待談未然,不如說她是在期待燕獨舞沒事。
雖然她對當年燕獨舞差點坑了談未然的事頗為耿耿于懷,對燕獨舞的高傲性子相當看不順眼。但畢竟多年相處下來,也算知道那小公主人不壞,就是脾氣差性子差,該放的也早放得差不多了。
談未然再次陷入沉思,對方究竟是誰,為什么抓活的?
“我想起了一些事。”微微一頓之后,談未然環顧一眼,酒樓上客人不多,畢竟還是有一些:“縢老祖人呢,先找到他再說。”
剛要走出酒樓,又想起了宗長空,身形微微一滯,就聽到耳邊響起宗長空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先去,你們在明,我在暗中,以免打草驚蛇。”
談未然思緒一轉就反應過來:“還是前輩經歷多,想得周到。這事最要緊的是找人救人,宗前輩實力太強,萬一打草驚蛇嚇到敵人,就別指望找到燕獨舞了。”
唐昕云走在前面帶路,忽然說道:“老幺,你說我們能不能找到她,救回她。”
“師姐不是不大喜歡她嗎?”談未然思緒百轉千回,唐昕云沒提蘇宜怎么了,這恐怕……
“可她是同門呀。”唐昕云其實弄錯了,燕獨舞還沒正式歸宗,至多透過蘇宜那一層師徒關系,算得上半個同門而已:“聽綠兒說,你們一起去百里洞府,她和蘇老祖有沒有得罪誰,還是什么人做的?”
沉寂一會,談未然說道:“找到她,就一定救得回她。”
“至于別的,等一會見了縢老祖再說。”
城主府的門吱嘎一聲被打開。
一名老者一臉溫順地在前面帶路,陪同著縢永清從門內走出來,再親自送出一會:“縢大師,您放心,若有什么線索,我們一定會通知您。”
“替我謝過謝城主,若有線索,只當我欠了謝城主人情。”縢永清用誠懇的態度,向對方表達了自己的請求。
“一定一定,您放心。”這老者呵呵地笑了起來,一邊說著,一邊一步一步地折返回到城主府里。至于縢永清的請求他有沒有聽到,或者是沒有認真聽,從表情來看,絕對分辨不出來。
吱……嘎!
門,又一次重新關上。
不知為何,這人和這開關門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幽深,一種老朽,總令人不舒服。
就像是深宅大院里面的某些帶著冰冷與腐爛的氣息,這氣息仿佛成了氣味,在鼻子里是如此地揮之不去。
此時,縢永清就感覺到不舒服。
但他沒法說出口,作為一個非本土的過路神照強者,他來拜訪本土界橋城城主,能得到接待,之后,又有城主府邸的大總管親自送了他出來,這就已經是一種禮遇了。
雖然是個小小的界橋城,盡管城主是個不算多了不起的神照境,可他們背后則通常是一整個大千世界。
哪怕對他的請求敷衍了事,碰一鼻子灰,他連一句指責的話也說不了。
可是,線索呢,燕獨舞的線索呢?!
沒了界橋城的地頭蛇,怎么找線索!
當縢永清思緒混亂,情緒又怒又無奈之時,忽然一個聲音在數十丈外響起:“老祖,您來這兒找城主這個地頭蛇尋線索,思路是沒錯。可惜,方法錯了!”
談未然?縢永清猛然回頭,驚喜交集地看著談未然跟唐昕云在一塊向他走來:“你怎會在這,明空不是說你們還得忙一年半載嗎。”
可以看得出,縢永清松了口氣。燕獨舞遇險了,萬一談未然要再出點意外,那就是老天要阻擋天行宗崛起。雖然知道談未然應該是跟宗長空在一路,可一天沒見到人,總是內心有那么一丁點的放不下。
“是還得有一些配合,估計得忙上一兩年。不過,那包袱被我甩給許老祖了,如今我算是得了解脫,暫時無事一身輕。”談未然話鋒一轉:“不止我來了,宗前輩也來了。”
眼下不是寒暄的時機,三人沒有廢話,很快就交換了一下,把所知的線索給談未然一說。
談未然也提出了一點:“老祖,您去金蟬堂問過這方面的消息嗎?”
縢永清微微皺眉,想說金蟬堂應該沒有這種小事的情報吧。
別忘了,金蟬堂的情報也是花錢買的。不是有價值的人和事,也不會花這種冤枉錢。燕獨舞縱然在北燕國和天行宗來看,十二分之重視,可別人不知道啊。在別人來看,她到底只是一個靈游境,金蟬堂怎會關注她,買和她有關的消息。
轉念剛想到這,反而一時思緒頓住無聲,愣了一會一拍額頭,懊惱不已:“我疏忽了!我們這就去。”
“老祖,您去知了,我和大師姐去黑樓。”
路上,唐昕云一臉疑問:“金蟬堂?”
“你不知道?大師姐,你太讓我失望了。”談未然滿臉“師姐你怎么可以這樣”的表情,見唐昕云凝眉表情不善,有施展抓耳龍爪手的勢頭,他急忙介紹:“‘知了’是金蟬堂的別名,是個販賣消息的組織。”
金蟬堂和煙雨樓干的是一個勾當。就是業務范圍不一樣。反正干這一行的,沒有誰能把這項事業做到雄霸三千荒界的程度。
唐昕云沒聽過,這純粹是經驗問題,行走得不夠多,也不夠深入。不然,遲早會知道的。
想了想,談未然特意強調:“師姐,這些個金蟬堂煙雨樓什么的,有接觸沒關系,但千萬別信任他們。他們爛起來不要臉起來,有時可以卑鄙無恥到沒有下限。”
見他說得認真,唐昕云點點頭表示記住了,又問道:“對了,剛才老祖說疏忽了什么?”
疏忽了虎頭鷹。
荒界關于御獸這方面的傳承沒多少,縱橫三千荒界,一般情況下,真的不容易遇上擁有御獸的人。因此蘇宜的七階虎頭鷹和燕獨舞只要被人看到,并把消息賣掉的話,金蟬堂就一定肯花錢買情報。
縢永清他們沒想到這點,只能說思維有盲點。不是談未然比大家聰明多少,只是他初來乍到,反而不存在這個盲點。
邊說邊走,沒一會來到界橋城一個冷僻地帶。
轉角過去就是一個小小店鋪,一如既往的平凡和懶惰。單單是一塊隨著寒風擺動的招牌,都透著一股懶洋洋的氣息。而在招牌一角有一處焦黑,形狀猶如一柄食指大小的小刀。
黑店,到了。
當談未然二人找到本地黑店之時,縢永清已經站在金蟬堂詢問:“前段時間,有一只受傷的虎頭鷹和一個年輕姑娘從外域來到,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有,您是要虎頭鷹的下落嗎。虎頭鷹消息比較昂貴,受傷的就更貴,需得二十四萬塊靈石。”
“不,我要和受傷虎頭鷹一起出現的那個年輕姑娘的消息。”
“……也有。”
縢永清繃住的神經終于一緩,來對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