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最重要的一步就要來了!
鐵片迅速地變成了片狀,附在青霜兩刃。
小錘如蝴蝶翻飛,在劍刃處翩翩起舞。
“刺啦……”之前寧維則特意讓人取了桶附近的山泉水來,此時正派上了用場。
清洌的山泉水被熾紅的青霜一激,濃濃的白霧從桶里滾滾而出,翻騰了一場之后,終究散于無形。
當水氣散盡時,青霜的真面目才露了出來。
寧維則拿起一塊皮子,遞到趙安歌的手里,用眼神示意他:“拿出來看看?”
趙安歌接過皮子,定了定神,探手握住劍柄的位置,將青霜高舉起來。
好一柄寒光凜凜的寶劍!
趙安歌熟練地攙了個劍花,眼中的笑意濃得化不開。
他的青霜,又回來了!
寧維則嘻皮笑臉地湊過去,一邊用布巾擦著手,一邊打探起趙安歌的感受:“怎么樣,有沒有哪里需要再改改?”
趙安歌把劍交到左手拎住,右手習慣性地摟住寧維則的腰:“不能再好了。”
“那就好。”寧維則對這個回答,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趙安歌摟在她腰上的手臂緊了緊,帶著她就往鍛造區外走:“回去休息休息吧,我讓阿吉準備了好吃的。”
沒有什么比好吃的更能讓寧維則快速恢復精力。這點,趙安歌比誰都懂。
周圍的工匠自覺地給趙安歌和寧維則讓出了一條比來時更寬的通道。來的時候,是敬皇權;走的時候,是重手藝。
等到二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時,鍛造區才重新變得喧囂起來。
“哎,你說這寧姑娘,比我妹子年紀還小,怎么手藝就這么厲害了呢?”
“人家是天才!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不是啥也不會?”
“怎么說呢,反正那會兒師父總夸我成熟。”
“怎么夸的?”
“他老人家總說,你拿錘子這手啊,比隔壁八十歲的張大爺抖得還厲害。”
幾人插科打諢逗著貧嘴,畢竟今天看了場公開課,此時心情大好。
紅臉老頭的眼角眉梢都是喜意,顯然是有所收獲。
光頭師傅從遠處擠了過來,對著紅臉老頭一抱拳:“老哥,恭喜啊。”
紅臉老頭嘿嘿一樂:“寧姑娘的鍛造手藝,真是絕了!”
光頭師傅突然正了正色,把聲音壓低了些:“人家手藝也傳了,老哥你也學著了,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我說怎么有什么事情要辦!”紅臉老頭恍然地一拍腦袋,隨即又有些頹然,“拜師禮肯定是要有的,就是不知道寧大師收不收我這個半路徒弟……”
老頭這會兒態度越發恭敬,連稱呼也從寧姑娘改成了寧大師。
光頭師傅眼珠轉了轉:“不管寧姑娘收不收徒,你這禮數還是得到位啊。畢竟王爺……”
紅臉老頭連連點頭:“對對,多謝老弟提醒,多謝!”
寧維則這會兒可沒心思管這營地里鬧騰些什么,她只想吃飽了飯,再好好地睡上一覺。花千樹比她預想的消耗還多,早知道這樣,就不當著那么多人使這個錘法了,畢竟半途而廢可不是個好兆頭。
這次寧維則其實是存了些立威的心理,幸好,成了。
營地今日休整,一日倒也無事,正方便寧維則睡上半天。
第二天天剛破曉,寧維則就已經穿好衣服跑了出來,在營帳旁邊神采奕奕地做起了廣播體操。
趙安歌從營帳里走出來,看著少女滿滿的元氣,眼中越發柔和。
只不過這柔和持續了沒多久,等到二人走到工地附近時,趙安歌已是滿眼厲色。
寧維則也是眉頭緊鎖:“他們是在干啥?”
工地上不知何時擺了張長條的桌子,桌子上供了只豬頭,還有臘肉、各色水果。不遠處,還有一群工匠正圍在一起,看著二人的方向,不時竊竊私語。
寧維則滿頭霧水地向趙安歌投去質詢的眼神:“這是開工儀式?”
“不是。”趙安歌揮了揮手,就要讓侍衛把這桌子撤掉。
紅臉老頭訕笑著從工匠群里跑出來,利落地跪在趙安歌和寧維則面前:“參見王爺,見過寧大師。”
趙安歌不豫地擰著眉:“這是何意?”
“這是拜師禮。”紅臉老頭的笑容更盛,生怕趙安歌把這一桌子東西撤掉,急急忙忙地解釋起來,“昨天受了寧大師的指點,學到了不少東西。我們這些鐵匠希望能拜寧大師為師,所以趕緊置辦了這些東西。”
趙安歌聽到這個說法,眉頭緩緩放松,對著寧維則促狹地挑了挑嘴角:“寧大師,你意下如何?”
寧維則沒想到只是修了把寶劍,就鬧出這么大一樁后續。只不過她本來就是存了要讓營地整合起來的心思,紅臉老頭帶頭搞的這一出,倒也幫了她不少的忙。
手藝在身,寧維則根本不虛,收就收唄!
“行,你們有心了,我也不拒絕。你把他們都叫過來吧。”寧維則答應得很干脆。
紅臉老頭趕緊對著那一群鐵匠大力揮手:“快過來啊,寧大師答應了!”
看那些工匠都要跪下行禮,寧維則趕緊攔住了他們:“拜師可以,但跪就不必了,我也不會像你們之前的師父那樣手把手地教。”
看著工匠們期盼的眼神,寧維則輕咳一聲,繼續說道:“就算是,記名弟子吧。你們在鍛造中有什么疑難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聽著寧維則的話,眾工匠不但沒有覺得她托大,反而感覺她的實力當真深不可測。
“對了,我還有個要求。”寧維則把臉一板,一本正經道,“你們自家的手藝我不管,但從我這學到的東西,以后無論是誰去問,都要傳授。”
紅臉老頭看著寧維則想要打破門戶之見,不由得一愣,小心翼翼道:“寧大師……啊不,師父,這恐怕會影響不太好。”
紅臉老頭是怕寧維則把掌握的各家機密抖出去,會被各家記恨。畢竟,這是砸了他們的飯碗。
寧維則輕輕笑了笑,顯然是主意已定:“別家可以學他們的技術,他們也可以去學別家的啊,不吃虧。”
紅臉老頭一想,似乎也是這么個道理,便輕輕退到旁邊,不再勸阻。
趙安歌看寧維則這么輕松地就解決了這個問題,淡淡地對著她一笑:“可以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