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希墨到底在生意場打滾十來年,見慣人世百態,此時也反應過來,連忙拱手向青鸞施禮,“郡主,風某這便去稟明蕭侯,再請您過去……”
“不必麻煩!”青鸞大踏步往包間外走,“你現在就帶我去!”
風希墨頓時慌了,連連向門外的仆役使眼色。
那仆役也是機靈,一轉臉跑向五樓去了。
青鸞冷笑,腳步不慢地緊跟而去。
朝陽跟孫俅相視一眼,也站起身跟上去。
韓再手握著刀想了想,瞬間隱入人群。
青鸞一口氣上了五樓,只見這里竟別有洞天,跟下面幾層樓的結構似有不同。
密實的四扇雕花木門,將里面情景遮擋的嚴嚴實實,門口處站了幾名身穿黑色短衫的挎刀護衛。
護衛攔住了她,“何人?怎敢來此亂闖!”
青鸞嘴角含笑,“我來找伯言哥哥,爾等還不快些閃開!”
兩名護衛一聽,略微遲疑了下,但還是攔住不放,“這位娘子找錯了地方……”
青鸞回頭委屈地瞧向跟過來的風希墨,嗔怪道:“你不是說伯言哥哥就在此處么,怎的這些人攔著不讓我進去,莫不是他正在里面褻玩女人?”
風希墨聞言滿頭黑線,尷尬笑道:“哪能……許是蕭侯已經……離開了呢。”
“哼!我不信!爾膽子不小,竟敢騙我!快些叫這些人閃開!否則……”
青鸞暗蓄內力,準備讓韓再叔暗中配合,趁機撂翻這幾名護衛自己硬闖進去。
眾目睽睽之下,即便自己真在這里大打出手,諒那蕭伯言和他黨羽也奈何不了她。
撇去風祥樓大當家商會總舵的頭銜,其不過就是一個低賤商戶罷了,還敢明目張膽打殺自己這天子外甥女不成!
這時,里面傳來一道男子清越的聲音:“讓她進來!”
聲音漠然,似乎沒有其他不悅的情緒。
風希墨一頓,垂下眼瞼,心里微微松了口氣。
主公的這位小未婚妻可真是嬌蠻難纏,打,打不得,罵也罵不過,唉……
門口護衛閃開身,青鸞伸手推門走了進去。
里間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廳內極其寬敞,列著三架精致的絲繡美人屏風,一只精巧的博山香爐里燃著縷縷檀香,幾枝銅鶴燈盞亮著燈火,將原本有些暗沉的室內照得氤氳曖昧。
青鸞將視線看向屏風間圍坐的幾人。
可真是香艷啊,三個男人盤腿坐在各自的矮榻上,面前幾張矮桌上擺著各種佳肴仙釀,有幾名衣著華美的藝妓正在旁陪侍。
他們每人身邊偎著一名美貌妓子,正端著酒盞嬉笑勸酒。
另幾名藝妓跪坐一旁吹簫彈琴。
蕭伯言身邊也依偎一名嬌滴滴的女妓。
此時,那廝正一臉端肅地看向進來的自己。
“伯言哥哥,原來你真在此處啊。”青鸞微笑著向前走幾步,口中跟蕭伯言說著話,眼睛卻掃向另兩個男子。
一位唇上有兩撇胡須的青年男子,乃芳太傅的嫡子,芳清茹的嫡親兄長,現任洛京南司衛營中尉將軍的芳肖。
而另一位,正是先前青鸞遇到的,腰間掛骨質腰牌的紅袍男。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竟在這里再遇到此人。看樣子,蕭伯言真的在暗中跟這些神秘死士有來往呢。
青鸞想起前世,那些和蕭洛一起去救自己的年輕漢子,個個武功不俗且兇猛酣戰,俱能以一敵十。
現在想來,那些人不僅聽命于蕭洛,估計跟蕭伯言這廝更是關系匪淺。
不過,讓她納悶的是,這紅袍男人在此與蕭伯言平起平坐,并不像蕭家豢養的死士家奴。
便是蕭伯言想拉攏人心,不介意與此人稱兄道弟,那芳肖何許人也,他向來孤高清傲,怎可與一個身份卑下的人同席而坐?
再觀眼前這人,身姿挺秀神態恣意,完全沒有一點奴才婢從的知覺恭敬。
他究竟是什么來頭?
蕭伯言此時心里也很是困惑,嘉寧似乎對待他的態度一天變一個樣。
前日還疾言厲色,恨不得立馬跟自己一拍兩散,今日又忽然來個大反轉,竟主動找他來了,這讓自己完全摸不透她的脾性。
本來想將她叫進來訓斥一通,但見她如此言笑晏晏,又開始喚自己伯言哥哥了,心里不知怎么的便柔軟下來。
“嘉寧,你怎么來了此處?”他下意識拂開身邊的香艷女人,站起身來。
青鸞沒有理會他的問話,只睜著大眼仔細瞧向那個紅衣男子。
只見他膚色微黑劍眉星目,鼻梁挺直,唇型堅毅,咋一看五官雖沒有蕭伯言俊美,卻自帶一股男子的精致陽剛之氣,大約二十多歲,與蕭伯言差不多的年紀。
“嘉寧!”蕭伯言皺眉,順著她的視線掃了紅衣男子一眼。
青鸞轉面看向蕭伯言,嬌嗔道:“伯言哥哥,你這位朋友眼生的很,我怎么沒見過啊。”
蕭伯言:“這是我在濱州的友人,你自然是不認識的。”
見蕭伯言并沒有介紹眼前紅衣男子的打算,青鸞不死心地又瞧那男子幾眼,狀似好奇地問:“敢問這位仁兄大名?”
那男子放下手中酒樽,星目閃閃,齜著整齊白牙一笑,“在下岳無傷。”
“岳無傷啊,好名字。”青鸞展顏一笑。
忽然之間,感覺自己手腕被人抓住,青鸞回頭嗔怪地瞧著蕭伯言,“伯言哥哥……”
蕭伯言面色不虞,拉著青鸞便向門外大步走去。
青鸞身不由已被他拉扯,竟收不住自己的腳步,只得頻頻回頭向岳無傷揮手,“無傷哥哥,青鸞有空請你喝茶啊。”
她就是要氣死蕭伯言這廝!
此時青鸞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覺得暫時不跟這廝退婚也好,自己以后可以寸步不離地死纏著他,是不是能將他的那些黨羽一個個都摸清楚了?
這可比派人跟蹤調查他準確安全多了。
岳無傷笑得一臉愜意,也朝這位有趣的小少女揮一揮手,“娘子盛情,無傷榮幸之至。”
蕭伯言黑著一張臉,一路將青鸞拖出風祥樓,在偏僻無人處松開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嘉寧,你究竟意欲何為?”
青鸞揉了揉手腕,蹙眉瞪他一眼,“我來這里請客,你拉我出來做甚?”
蕭伯言:“你那里的賬單我去結,現在告訴我,你究竟想怎樣?”
“誰要你結賬,我已經給了五百兩定金了。”青鸞顧左而言他。
蕭伯言從腰間荷包里取出幾張銀票,塞在青鸞手里,“給!你不許再去了,現在便趕緊回府罷。”
“我才不要……”話剛出口,青鸞忽然眼珠一轉,又將銀票塞回袖中。哼!銀子可是好東西,比男人可靠多了,不要白不要。
蕭伯言見她收了自己銀子,神情瞬間柔和下來。
他忽然很想捏捏眼前這張粉嫩的小臉。
抬了抬手指,又握回去,嘆氣道:“嘉寧,以后你對我有什么不滿,自跟我明說便是,不可再將退親的事掛在嘴上,那…很是傷人。”
這時,朝陽和孫俅也跑了過來,身后還跟著紫玉和玉珠。
“嘉寧,你怎么跑出來了?咱們還沒用完飯呢。”朝陽甚為惋惜地說。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啊,還沒動幾筷子,多可惜啊。還有那魔術師,唉,她還沒看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