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霜降
巍州城里幾乎成為空城。
朝陽郡主抱著女兒毛毛痛哭不已,身旁坐著半癡傻的岳不泉。
岳西羅也坐在太師椅上唉聲嘆氣。
他二兒子不知所蹤,女兒和兩個小兒子也被京軍帶走。
青鸞的隊伍回程,卻轉道湖州停留了五個月進行修整。
這五個月里,魏豹和魏玉等人帶著隊伍在周邊各州縣征集了大量糧草,那些官員全部不敢有任何怨言,戰戰兢兢地將糧草奉上。
待到春收結束,青鸞領著大軍已經抵達洛京城外。
蕭伯言歡喜不已,親自出城至軍帳見她。
“,你……可還好?”
青鸞坐在主位上冷淡道:“甚好。”
玉珠抱著一個嬰兒走了進來,對蕭伯言道:“蕭侯,這是主上的女兒,乳名阿萱。”
蕭伯言仿佛沒聽到玉珠口中稱呼,連忙伸手想抱那嬰兒,面上神色驚喜非常。
青鸞道:“蕭伯言,你若要女兒,這皇位怕是做不成了。”
蕭伯言眼睛只盯著嬰兒看,似乎并沒有聽見青鸞說什么。
“將萱兒給他。”青鸞道。
玉珠將襁褓交給蕭伯言。
蕭伯言抱著嬰兒走到青鸞旁邊坐下,一臉喜悅道:“朕有你們就行了,其他不重要。”
青鸞淡淡一笑,吩咐玉珠道:“收拾一個大帳給蕭侯居住。”
這一年五月小暑。
北疆節度使芳奎暴斃而亡,他軍中心腹接連暴斃,接著,芳奎在北地的府宅也被滅門。
朝廷派年輕武將接替他的職務,任威遠大將軍。
也就在同一月,青鸞帶兵進入皇城。
第二日群臣上朝時發現金鑾殿的龍座上竟坐著皇貴妃昔日的郡主,不由大驚失色。
老臣們群情激昂,斥責郡主大逆不道。
青鸞冷冷道:“你們原是李家舊臣,卻自甘下賤侍奉蕭家,怎么?我魏家就不能坐上這個位置了?”
芳太傅喝道:“你一個女子,竟敢離經叛道妄圖稱帝王,簡直……”
“誰說朕就不能稱帝了,朕現在就是這天下的女帝王!”
芳太傅指著青鸞氣得全身顫抖:“你你你……定是你脅迫了陛下!”
“朕沒有脅迫他,是蕭伯言甘愿讓位與朕!”青鸞冷冷道。
“我等不信!我們要面見陛下!”
“你這妖女!我等怎么可能奉一名女子為主?”
青鸞淡淡道:“蕭伯言,你聽到沒有?這些匹夫不肯相信是你禪讓呢。”
坐在龍椅后面紗簾里的蕭伯言懷里抱著阿宣,皺眉不耐道:“青鸞,你看著辦吧,我已經將禪位詔書寫了,他們不信我也沒辦法。”
群臣一聽頓時覺得不可思議,立刻跪倒下去哭嚎一片。
“陛下啊,您怎么能這樣……”
“你這個妖女!必然是你使了什么妖術控制了陛下!陛下啊!您可醒醒啊……”
青鸞冷聲道:“既然你們如此不情不愿,朕也不強求,來人吶!送他回家養老去吧!”
從旁邊過來數十名禁軍,將芳太傅等十來個叫囂最兇的老臣架出大殿。
但這些人哪里是被送回家養老?而是直接將他們投進天牢。
緊接著,那些被投進監獄的大臣府宅被數千禁軍圍住進入抄檢,府里數百口人被押往菜市口斬首示眾。
連續一個月,朝中五大貴族便去了四個,幾十名顯赫一時的重臣被誅了九族,京中貴族三萬余人口悉數被砍了腦袋。
一時間洛京血雨腥風,劫后余生的朝中各臣子紛紛謹言慎行,不敢再提出半點異議。
再看朝中各部臣子,已經被殺了大半。
同年七月,女皇魏青鸞正式登基為帝,改國號為大魏。
八月,朝廷開恩科舉錄賢才,招錄的俱是尋常人家子弟,陸續補充朝中職務所缺。
至于那些世家貴族家庭的子弟,則取消他們世襲為官的資格。
此間,也有好幾個地方的大貴族揭桿起兵造反,但都被新帝強硬剿滅,扼殺殆盡。
朝廷將那些貴族名下的土地分給當地鄉民種植,財產房舍一概變賣充入國庫。
至來年新春時,全國上下一片安詳泰然,再也沒人敢明里挑釁新朝。
皇城里,蕭伯言身穿郡王便服,懷里抱著女兒阿萱來到承恩殿。
“青鸞,阿萱今日會叫爹爹了呢。”
他滿面喜悅道:“阿萱,叫一句讓你娘聽聽。”
未滿周歲的小女嬰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青鸞,向她伸出手臂。
身穿金繡龍紋赭黃袍的青鸞抱過女兒走到阿寶面前:“阿寶過來瞧瞧妹妹。”
阿寶像小大人似的走到母親面前,摸摸妹妹的腦袋道:“乖!叫哥哥。”
阿萱眨著眼睛叫了一聲:“哥哥!”
阿寶親了親她的腦門道:“妹妹真乖。”
阿萱笑得歡暢,用小胖胳膊抱住哥哥的脖頸,將口水糊在他臉上。
阿寶嫌棄地抹了抹臉,道:“我現在要去御書房呢。”
青鸞被他倆逗笑了,道:“阿寶跟妹妹玩一會兒再去御書房吧。”
誰知阿寶道:“不行,爹爹一會兒教我習字呢,我得去等他。”
阿寶口中所說的爹爹是蕭洛,現住在宮外,每隔一日會進宮看望阿寶。
蕭伯言皺起眉,瞧了青鸞一眼幽怨道:“不如給阿寶請個老師吧,蕭洛他……他一名單身男子常常進宮來有些不妥。”
青鸞也不理他,抱著阿萱逗了一會兒,就將她交給蕭伯言。
“我看你住在宮里更為不妥,不如搬回你蕭府去住吧。”
蕭伯言一聽便不再作聲。
搬去蕭府就再也見不到他的女兒和青鸞了,留在宮里可每天與她見面。
他前世今生的唯一孩子是她生的,蕭伯言對此已經很滿意了,并不敢奢求太多。
御書房,
蕭洛走了進來。
當他看見坐在里面的青鸞在時,不由微笑起來,“阿蠻。”
南詔深山的一個山中,岳無傷坐在竹樓前,望著坡下田埂上空飛浮著的彩色風箏發呆。
手下門徒將他帶來此處,據說這里是阿蠻和阿寶曾經住過的地方。
他緩緩起身走進竹樓,只見竹樓里的一間屋子里還凌亂放著一些被褥,還有兩件阿寶和阿蠻的衣裳。
岳無傷將那衣裳摟在胸口,側身躺在床榻上,聞著和阿寶身上一模一樣的奶香,慢慢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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