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陳厚蘊與黃幼香之間的緣分。
“我當時瞧著一個小姑娘居然發現了這放生池的秘密,就好奇地跟了一會兒,順便就出口幫了一聲。”陳厚蘊微微笑著接話。他本以為,那個小姑娘會被嚇住從而不知所措甚至只會哭泣,因為那個僧人面貌生的十分可怖,小姑娘被抓在當場,難免會失態顧不上其他。沒想到,看起來那樣一個小姑娘,卻立即就抓住了他的話,一溜煙地從那僧人腋下鉆了出來,親密地挽了他的手,親熱地叫著“哥哥”說著家常話,自然而然就走遠了。
而后,小姑娘又坦然大方地向他到了謝。而不是故作羞澀扭捏什么話都不說就離開。恩,也沒有非要追問他的身份,好攀上什么。實在不像是一般的小姑娘。
所以,他記住了她。
顯然,當初那場變故在黃幼香心中也是難以磨滅的。她或許沒能立即就認出陳厚蘊來,但陳厚蘊剛才那番話一說,她立即就想起來了,再看陳厚蘊的目光,就又不同了。
“真是讓人羨慕啊。”
沈柔凝嘀咕一聲,故作幼稚地一股腦兒將幾只小烏龜當成石頭塊兒一般全都丟進了放生池里去,一下子濺起許多水花來。
她們這一行人尚未說話,就聽見旁邊“噗嗤”一聲笑,隨即兩個衣著光鮮的婢女簇擁著一個面若皎月一般的明媚少女走了過來。見沈柔凝轉頭看她,她臉上的笑容毫不掩飾,對著沈柔凝笑意更深。
這笑容,倒也不是嘲諷。
沈柔凝辨認了一番,含笑點頭。算作了回禮。
“蘊公子,黃姐姐……這位妹妹是?生的可真是好看!”那少女生的明媚,性格也是明朗而又活潑的,說話間含著笑意打量著沈柔凝,一點都不令人生厭。
陳厚蘊同黃幼香見到來人,立即十分默契地收起二人之間的旖旎溫情,同來人稍作見禮之后。才介紹道:“這是我的表妹。姓沈。阿凝,這位是廖家大姑娘。”
“見過廖姐姐。”沈柔凝擦了手,微紅了連有些羞赧。低聲道:“讓廖姐姐見笑了。”
“不會,我也覺得十分有趣。”廖曼茹眼波流轉,對沈柔凝一見如故,沿著臺階走到沈柔凝身邊。將婢女手中提著的小陶甕拿了出來,優雅地屈膝半蹲。將那小陶甕甕口沒入水中,很快又幾條漂亮的小金魚游了出來,在清澈的池水中歡快地游著。
它們真的很漂亮。
原本略顯沉寂的池水頓時因為它們就活潑明亮又生動了起來。
但廖曼茹卻是有些遺憾似得,目送著小金魚兒都游的很歡暢了reads;作者修仙記。歪頭對沈柔凝道:“下次我也找些小龜放生……阿凝,恩,我叫你阿凝妹妹可以吧?”見沈柔凝點頭。她繼續說道:“阿凝妹妹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往水中丟石子兒玩。聽動靜兒,為此沒少挨訓。后來長大了,就更沒機會放肆了……”
“有長輩在的時候,我也不敢的。”沈柔凝不好意思地道:“今天難得放肆一回,還被姐姐抓住了。”
兩個人聊了幾句,便上了岸,去了放生池邊上的涼亭。
廖曼茹是與沈柔凝聊的很好,所以自然地跟著了一起去了。陳厚蘊在涼亭略坐了一坐,便找了借口告辭離開了。剩下三個姑娘家,卻是在山風之中,煮了一壺山泉茶,坐了好一陣子,一起回了寺廟之后,才各自分開。
“我以為阿凝會很快回來呢。”陳厚蘊坐在院子的梧桐樹下,邊看書邊等她。一本佛經,他也看的津津有味。
沈柔凝知道陳厚蘊這話是什么意思。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地方上,她都很少出門宴會應酬。陳厚蘊大約以為是她會不喜歡,亦或是應付不來。
她告了一聲罪,回到屋里更衣之后,才再次來到了院子里在陳厚蘊身邊坐下了,道:“表哥小看我?還是小看黃家姐姐?我就算是不知道說什么,黃家姐姐也會替我補救的。”
“那倒是。”陳厚蘊點點頭,道:“她一向擅長這個。”
將自己做個聽眾,聽旁人侃侃而談,又會留意著引導話題,不至于冷場了。
沈柔凝覺得有些氣餒。
她想用黃幼香去調笑陳厚蘊,看他是不是一直都不會難為情……沒想到這個人無論她怎么提起他都是坦然無比,一副高高在上的長兄神態,壓著她無法反抗,動彈不得。
好吧。
陳厚蘊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青年郎君。他內心強大的簡直就像是看透世情的老頭子。與他計較,太不值得了。
沈柔凝在心中找了個借口勸說了自己之后,目光轉了轉,好奇地問道:“剛才那個廖姑娘是怎么回事?”
“那阿凝覺得,是怎么回事?”陳厚蘊反問道。
“我覺得,她像是另有所圖。”沈柔凝微微沉吟。
廖曼茹是皇后娘娘的嫡親侄女。她身份高貴自不必言……對黃幼香態度熱情不說,對自己一個七品縣令的女兒也是青睞有加,絲毫沒有架子。
當然了,有些人就算是同一個乞丐說話,也一樣能熱情親切。這種熱情親切,骨子里就帶著高高在上的味道。端不端架子,她都是一樣的高貴難攀。
“廖家曾兩次提過要與陳家結親。”陳厚蘊沒有隱瞞,神色坦然的就像是那欲結親的對象不是他一般:“一次是幾年前伯夫人提的,一次就是前陣子皇后提的。都被拒絕了。”
廖曼茹和陳厚蘊?
沈柔凝恍然大悟,瞇著眼睛笑道:“她瞧著可比黃家姐姐漂亮……表哥你拒絕她兩次,她心中肯定要恨死表哥你了。”真是難為了那廖曼茹,居然還能在陳厚蘊和黃幼香面前言笑晏晏。
不過,這也正說明了廖曼茹的深沉厲害之處吧?
換成一個一見兩人就避讓扭頭就走的,亦或是直接甩腦色的,倒完全不用擔心什么了……
擔心?
沈柔凝抓住剛才掠過腦海的這兩個字,心中顫了顫,有些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