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熱度已經退了大半,卻依舊明亮。
五顏六品種各異的菊花盛開在陽光下,艷麗的彩,讓人不禁心生喜悅。
明嘉郡主有孕,茶水沾的少。沈柔凝貫日也不太茶,直接讓婢女備了清水來。
“真是怠慢。”明嘉郡主歉意地道。
“你打聽一下知道了,我平日里真的很少用茶的。是煮了,也是聞一聞茶香。”沈柔凝抿了一口溫水,笑道:“而溫水平平淡淡,卻是最真實,也最能讓人放心。”
“我看過話本,一些不好的藥物,有下在酒水里的,有下在茶水里里的,但放入清水里的,卻是少見。恩,味覺好的人,入口的東西稍微有點兒澀味,一口能嘗出來了。”
明嘉郡主沒想到沈柔凝說起這個,微微一怔,覺得沈柔凝說的很有道理。再一想自己在宮里看見過聽說過的那些,突然覺得,只喝溫水,真的非常不錯的樣子!
“這個說法有趣。”明嘉郡主笑著道。
沈柔凝也微微一笑:“其實是個人習慣罷了。”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沈柔凝漸漸將話題拉到了陳大太太身上,目露憂慮地道:“……今日大舅母,哦,母親她老人家說累,我們做小輩的,按理當為她分憂。不過,我也知道,這管家理事,一向被看的很重,我此時是既不敢輕易提出來,又不想真的操心這種瑣碎事……若是有空,我更愿意畫幾筆,打發時間……”
明嘉郡主看向沈柔凝,有些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反正,即便是陳大太太愿意放權,接手的也是沈柔凝這個大奶奶,而不是自己這個二奶奶。而且,她懷著孩子呢,更加不能操勞的了。
沈柔凝再次抿了一口水。輕嘆道:“我只是覺得,當初在閨閣之時,哪里會有這些煩惱……當年,我在大舅母面前學習管家理事。那時候說替她老人家分憂能夠理直氣壯的說,沒想到如今卻是不能了……”
明嘉郡主也看出了陳大太太在關于“娶沈柔凝進門做兒媳婦”這樁事情上的,的確是憂慮重重的。哪怕她極力掩飾了,但卻越是掩飾,這憂慮積壓越深。也越掩飾不住。
最后說不定哪一日,會徹底爆發出來。
明嘉郡主有些理解沈柔凝的意思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勸說,只能道:“待日子長了,母親自然能夠明白大嫂你的心思。再說,以母親的年紀怎么算大?日常瑣事都是處理慣了的,很快母親會閑下來,催促大嫂趕緊要小寶寶了。”
沈柔凝也不便著一點感慨多說,聞言也笑道:“我看母親根本無法得閑……再過一陣,你肚子里的寶貝出世了。洗三滿月,還有的忙碌。不過相信。母親再忙,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柔凝看向明嘉郡主高高隆起的肚子,露出敬畏贊嘆,道:“我一直沒有問……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御醫把脈,說是個小姑娘。”明嘉郡主一臉溫柔。
“那老爺子肯定要高興壞了!”沈柔凝笑容滿面地道:“他老人家寵姑娘簡直……”她搖搖頭,道:“阿湲將這里游泳的大木盆給弄回去了,他又讓人打了個新的大木盆,而且還更大一些!真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什么才好!”
明嘉郡主聽著便覺驚奇:“真的又打了一個?”
老爺子喜歡女孩兒,府上人人都知道。明嘉郡主也不怕有人對即將到來的陳大姑娘失望
陳府已經有了嫡長子。與其有個嫡次子,倒不如一個嫡長女更有重量。
“是真的。我都看過了。”沈柔凝略一比劃。道:“大的很,大人下去都能游開了。明天阿湲要來,老爺子已經吩咐廚房到時候多準備熱水了。”
那么大的“池子”,要溫度適宜。可需要不少熱水。現在已經不是夏天天熱的時候了。
明嘉郡主也嘖嘖稱嘆。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關于小孩子的話題,沈柔凝覺得明嘉郡主差不多倦了,便告辭了。
回到碧心院的時候,陳厚蘊正坐在廊下,閑適地拿了一本書在讀。
“不是去了半山齋了么?”沈柔凝在他身邊坐下來。
陳厚蘊揚了一下手中書卷,沒有說話。
顯然。那意思是說,他去了半山齋。不過拿了本書后,又回來了。
沈柔凝目光在書卷上掃了一眼,見到密密麻麻印刷小字,便沒有細看,將目光移到了碧藍如洗的天空之上。
“和明嘉說了什么?”陳厚蘊繼續看書,卻不忘分心說話。
“多半在說孩子。”沈柔凝輕聲道:“明嘉看似果敢,其實心底也是害怕的很,拉著我多說了一些。”
女人生孩子,沒人一定能打包票的。
“厚績不在,她難免會憂思過重。”陳厚蘊道:“厚績那小子,肯定能在她生產之前趕回來。他若不是想著能請個長假在家多待一陣,只怕早回來了。”
沈柔凝沒有接話,繼續安靜地看著天空。
陳厚蘊等待了一會兒,將目光從書卷上抬起,看著沈柔凝美麗的側臉,柔聲問道:“阿凝,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正在看什么書么?”
沈柔凝心思剔透,又怎么會遲鈍感覺不到陳大太太在面對她時,神態之間那細微的變化。他一直沒有提,但此時見沈柔凝看著天空怔怔出神,便合上書本,便改了主義。
“什么?”沈柔凝視線落在陳厚蘊手中的書卷上,在封面上看見“奇聞”兩個字,不知道陳厚蘊想要說什么。
陳厚蘊揚了揚手,道:“阿凝你也知道,我娘這個人,一直都是非常慈善的婦人。更難得的是,母親心善。這么多年來,是對于時常讓她頭疼的二嬸娘,她也從未生出過惡意。”
陳二太太很多時候的言語行動的確十分惱人。尤其是從前陳厚溫和陳厚琪年紀不大,不懂幫著陳二老爺看著她的時候。
若是換做旁的人,只怕要在心中厭惡極了陳二太太,平日里也會找找她的麻煩,不著痕跡地坑她一把了。
但陳大太太卻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