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469 老神醫

“看來這種癥狀,在老先生這里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了。”陳厚蘊露出佩服之意,恭敬地接過冊子,翻看起來。

鄭珠兒聽到“婦人之癥”,不禁露出好奇,低聲問沈柔凝道:“是府上什么人病了么?更年之癥又是什么,怎么從未聽人說過?”

沈柔凝搖搖頭:“表哥并未與我解釋太多。不過觀看老神醫的態度,相信這更年之癥并非疑難雜癥吧?”

鄭珠兒點點頭:“老神醫有些書籍視若性命,輕易不許任何人翻動。看他對那本冊子倒不是特別在乎。”頓了頓,鄭珠兒又道:“這位老神醫有個宏愿,是嘗盡天下藥草,編寫一本醫學巨作……只是個人力量有限,他偏又不肯接受贊助……要想完成,怕不知道需要多少時日了。”

“有真本事的人,都會有所堅持。”沈柔凝聞言露出敬佩之色,道:“只是一個人的一生精力總是有限……老大夫不肯變通,只怕到最后要留下遺憾了。”

鄭珠兒點頭贊同,道:“侯爺和我也多次勸說老神醫,愿意提供便利,但老神醫都不肯應下,堅持要離開……對了,妹妹,我看老神醫對陳大人的態度親近多了,不如你讓陳大人勸勸?我們侯府人口少,供應老神醫開銷,還是沒有問題的。”

別管這個老神醫脾氣多古怪,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有神醫住在身邊,這心里肯定要踏實許多的。人吃五谷雜糧,誰又能保證不得個病什么的?剛才聽他們交談,這老神醫對婦人之癥恐怕也是極有研究……

若說鄭珠兒從前覺得這老神醫買藥材開銷太大,將人留在府上的心思只有三分的話。此時為了自己,留人的心思就有五分了。鄧長年視老神醫為恩人,若是她能將人留下,無疑會讓丈夫更看重自己幾分。

沈柔凝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想必表哥心中自有想法,我也僅能提一提而已。”醫術想要有所成就。閉門鉆研。肯定是不行的。不然,那位老神醫也不會一定要走。

那本冊子很薄,一共也就十來頁。其中又有幾張繪圖,內容并不多。陳厚蘊很快粗覽一遍,合上冊子,嘆道:“原來如此……老先生闡述明晰。就連我這個只是略通醫理之人,都看明白了。”

鄧長年對那冊子十分好奇。伸手想要接過觀看一番。老神醫點點頭,陳厚蘊便將冊子給了鄧長年,任由他小心翼翼地翻看。

老神醫道:“你也看到了,這其中的道理十分簡單。只是從前人們并未對此癥狀留意,只以為是個人問題,并未歸納總結過。所以才不為人知罷了。”

陳厚蘊點點頭,問道:“老先生是要走?”

“府上病人已經算作痊愈。雖然不像正常成年人,但也已經懂得是非好歹,類似天生蠢笨。至少,傳宗接代已經不成問題。老夫留下已經沒有意義,自然準備走了。”老大夫神色平靜,有堅持之意。

陳厚蘊沒有勸他,又問道:“不知在下能否瞻仰一下老先生這幾年的心血?”他顯然知道老大夫正在做的事情。

“你跟我來。”老大夫起身,領著陳厚蘊走近了屋子里。

鄧長年坐在那里將薄薄幾頁紙看完,起身將冊子遞給沈柔凝,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又忍住沒有說,只是眼底閃過一抹擔憂和些微的心痛。

沈柔凝微微一笑,低頭翻看起冊子上的內容來。

果然十分容易理解。

沈柔凝很快看完,遞給了好奇的鄭珠兒。趁著她低頭翻看的功夫,對鄧長年微微搖頭。

冊子上的內容,但凡一個正常人,都能夠理解。

而陳厚蘊之所以會來向老神醫請教這方面的問題,當然是他身邊的親人長輩有了這方面的困擾。按照冊子上的描述,不難猜出,正是陳大太太。

若是陳大太太的情緒波動異常……那么首當其中的,不就是沈柔凝么?

陳大太太有意為難了沈柔凝?

鄧長年是聰明人,很快就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

若是他沒有放棄,讓沈柔凝成為這座侯府的女主人,那哪里還有長輩能讓她……鄧長年打住念頭,心中苦澀。如今再想這些又有什么意思,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

再說,她怕也并沒有覺得為難罷。

鄭珠兒很快也將冊子翻完,將冊子又還給鄧長年,正要說些什么之時,老神醫和陳厚蘊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她便閉上了嘴巴。

鄧長年雙手將冊子還給了老神醫。

重新坐下之后,陳厚蘊略一沉吟,道:“在下有個建議,老先生且聽一聽……老先生嘔心著作,想來是為了醫道傳承,而非是敝帚自珍,供自己欣賞……是也不是?”

“自然。”老神醫有些不高興。

陳厚蘊道:“老先生您要繼續下去,當然也需要銀兩支持……而老先生既不愿意平白接受恩惠,又不愿意在尋常小病上浪費時間,這顯然就有了矛盾。”

“天下病著何其多。就是老夫日夜不眠,也救助不完。若有一本醫書能造就千百醫者,惠及的病人才會更多。這個賬,老夫算的明白。而且天下疑難雜癥能有多少,更多卻是尋常病痛……老夫醫書若成,讀書人會一點診脈的手段,并不需要多高深的醫術,也能開出藥方,救治病人!”老神醫沉聲道。

“老先生醫者仁心。”陳厚蘊敬佩地道:“所以,在下有個想法,大概能將緩解一下您目前的困境……剛才在下看到,您的著作已經有部分小成,束之高閣蒙塵沾灰實在可惜的很。既然老先生您最終是想要讓您的醫書傳播開,何不如現在就開始?”

老神醫神色一動:“你有什么主意?”

“簡單。”陳厚蘊道:“老先生怕是不知道,我陳家的產業,書局乃是重中之重。老先生將您的著作交給我,由我印刷發行販賣大慶各地,所得利潤想必能大大緩解老先生您的錢財困境,只是不知老先生是否信的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