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賦

第十七章 過繼

婦人抹了把淚,獨自一人離開了傅府,那孩子眼里閃著淚,想奔上去卻又被傅老太太束著,憋不住就干脆哭了起來。

“把少爺帶下去,安排好住處,好生伺候著。”老太太看他哭的厲害,有些厭煩,便朝吩咐沈嬤嬤道。

“是”沈嬤嬤應著,就將人帶了下去。

老太太這幾日差人又到渠州知府家走了一趟,還是為了傅靜嫻的婚事。

可惜天不從人愿,南淮府尹同渠州知府有些交情,把傅家的事情抖落出來。

渠州知府可沒有南淮府尹這么講人情,怒指傅家不厚道,染了這種病的爹估計也教不出什么好女兒,直將傅老爺染了淋病的事情傳得滿城風雨。

河洝離渠州那么近,渠州都傳得滿城風雨,更別說河洝了。

府衙里的師爺得了消息立馬趕到府上,他還正納悶兒呢,怎么平時好好的人,這回閉門臥病這么久,原來是見不得人的病。

老太太沒料到會有這么一出,正急得跺腳,師爺卻來了。

“老夫人,大人他”師爺欲言又止,明顯是得了消息來的。

老太太深知瞞不過她,索性就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這么耗著可不行,衙門里堆了好些公務,實在不行我就往上邊報備報備”師爺的意思是,傅老爺要是不行了,就叫上面安排新官上任。

老太太自然是不會從的,連忙阻攔:“不成不成,師爺啊,我們傅家待你可不薄,這種節骨眼兒上了你可不能把我們往火坑里推!要是衡兒沒了這官位,咱們一家人都得從這宅子里搬出去,這一家老小難不成去喝西北風?您就代為管理一下,往后推一推。”

她是想等傅靜嫻嫁了個好人家,他們好巴著過活,可現在八子都還沒有一撇,傅老爺的官位是萬萬丟不得。

師爺為人不算多高潔,只是傅家人待他確實也不錯,就當還個人情:“罷了罷了,不過您還是早做打算,這一縣之長可開不得玩笑。知情不報那是大罪,拖久了怕出岔子。”

老太太則諾諾道是。

師爺搖頭嘆息,到疏林院探望了一下傅老爺。

傅老爺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身上已經隱約傳出些惡臭來,師爺一進屋便聞見了,忍不住捂著鼻。

三娘同她這個名義上的爹從不親近,也說不上什么感情,他肯收留她是因為王家,他肯養著秋姨娘那是因為他好色。因此,三娘除了同情可憐他,沒有別的念想,就算她有想法也救不了傅老爺,她又不是什么蓋世神醫。

傅老爺見師爺來了,有些激動,連忙拉住他道:“你去,把倚紅樓里的人全給我抓起來,我不好過,也不叫她們好過!還有那個俞四娘,關到牢里去狠狠給我打!”傅老爺恨恨道,那樣子就想要喝她們血,吃她們肉似的。

“這”師爺甚是為難。

傅老爺見他這般,又道:“你放心,出什么事我來擔,左右都是要死了,不把她們拖下水難解我心頭之恨!還有那個劉寅軒,竟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要他死。”

他還是認定了是俞四娘坑害了他,勸過了也不聽,像是下了決心要拉個墊背。

這人命關天的事,師爺哪里肯應下。

傅老爺見他還不肯應,就下猛藥:“你就照我說的辦,出了事往我身上推便是,衙門那書房架子上有本博物志,里頭夾了張一千兩的銀票,都歸你。”

一千兩可不是小數目了,前些日子傅老爺不是總差錢么?三娘估摸著這一千兩是何氏那箱首飾變賣來的。

師爺果真猶豫了一番,這樣數目的銀子,他再苦半輩子都不一定有。

思索良久,他便應下:“好!”

有錢能使鬼推磨,師爺拿了錢辦事也賣力,三天之內倚紅樓就讓他端了個空。只是那劉寅軒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逃過了傅老爺的追殺令。

此時傅家就以這樣的狀況過著,傅老爺拿藥吊著命,傅家上下一堆人張口吃飯,加之先前傅老爺在俞四娘身上揮霍不少,傅家的家底已然用去大半

府里日子不好過,老太太想謀些出路,卻把目光轉到了流芳苑來了。

三娘如往常一般去疏林院請安,回來卻見李嬤嬤領著兩個老媽子在流芳苑的正房里翻來找去的,不知在尋什么。

秋姨娘則在一旁阻擾:“你們這是做什么?這個不能動還有那個那都是過冬的褥子”

李嬤嬤可不理會秋姨娘,繼續在屋里翻著,尋到三娘藏了東西那箱子時,卻直接跳過搜別處去了。

上回李嬤嬤來送秋衣褥子的時候,那一排箱子她都打開看過,都是些春夏穿的衣裳,她干脆就懶得翻了。

三娘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出,東西她早就藏在了置放夏衣的箱底下,三娘料定了李嬤嬤不會翻那里。

“這兒有個箱子!”其中一個老媽子俯身指了指榻底下,說著就鉆進去拿。

秋姨娘一驚,連忙前去攔:“那個你不能動”

三娘也跟著上去阻撓,目的就是讓她們覺得那箱子里有不得了的東西。

“你們放開不準動姨娘的東西”說著,三娘動上了嘴,一口朝那老媽子咬上去。

“哎喲”那老媽子疼得直叫喚,急急將三娘推開。

老娘們兒力氣還倒挺大的,三娘讓她一把推坐到了地上,股腚生疼。

秋姨娘見此,暫時管不得那箱子了,過來將三娘扶起身:“怎么樣?有沒有摔到哪兒?”她關切的問道。

“疼”三娘皺著臉兒道。

“疼就對了,有好東西乖乖交出了不就好了,非要受點兒罪。老夫人說了,你們在府里白吃白喝這么些年了,如今府上正是困難的時候,你們就該拿點兒東西出來救濟救濟。”李嬤嬤一手從那老媽子手里接過箱子,一邊趾高氣昂的說道:“呵,還挺沉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