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賦

第二十八章 告狀

“要姨娘背負莫須有的罪名,讓我在外面茍且偷生,我做不到。”三娘很堅定,她不會罷休。

張母這時插了句話:“三小姐這么做是對的,失了仁義道德,在這世上存活著也是受罪。”她說罷頓了頓,又與張成道:“成兒,三小姐與她姨娘都待咱們有恩,咱們這個時候助她們一臂之力也是應該的。”

“是,兒子明白了”張成是吃著苦長大的,跟張母相依為命了這么多年,從來不會忤逆她的意思:“三小姐,您放心,明兒我一定將消息帶到。秋姨娘一日救不出,我張成也一日不罷休。”

一對出生山野的母子卻比受過禮教的傅家人更懂得為人之道,世道就是這樣諷刺。

三娘自任不是什么身份尊貴的人,她膝下無黃金,但是也要跪她欽佩之人:“張母,請受三娘一拜”說著,她當即給張母磕了個響頭。

張母連忙上來拉她:“快起來快起來,您這禮重了”

“這禮不重,您受得住。”說著,她又給張母磕了兩個頭,補全禮數之后才起身:“若是此番能將姨娘救出來,你們便是我的恩人。”

“三小姐往后可莫要這般,這不是折我的壽么?”張母拉了三娘坐到屋里的榻邊上,又與張成道:“還不快回去,一會兒鬧起來你又不在府里難免惹人生疑。”

張成點了點頭,轉身就匆匆回傅府那新宅子去了。

興許是搬宅子太忙,劉寅軒醒來喊人的時候,張成已經回到府里了,跟沒無人注意到。

劉寅軒好事未成還遭了打,怒不可遏,拉了傅家上下一眾奴才審問,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樣子。

何氏聽了這動靜才過來的,問劉寅軒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能說出自己對三娘意圖不軌被打的事,就胡扯道:“就在半個時辰以前,我路過這邊聽聞有說話聲,就走過去一看,誰知竟是有人想把三娘那丫頭帶走。我沖上去阻攔,那人就給了我兩棍子,一直昏迷到現在”

何氏又不是傅老太太,哪有這么好糊弄:“喲,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英勇仗義了?我被關牢里那會兒,可不見你管過。”

劉寅軒聞言立馬諂媚奉承:“哪能啊?我那會兒不是不在河洝么?若是在沒怎么可能舍得叫你受罪不是。”

“哼,你這鬼話誰信?”

“那我給你賠罪還不行么,待會兒回去我給你捏捏腿,揉揉肩,保準你滿意”劉寅軒邊說邊蹭著何氏,一臉的壞笑。

何氏嗔怪道:“正經點兒”面上卻毫無怒意。

這院里一眾下人就這么看著何氏同那劉寅軒打情罵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埋著頭皆是一臉的鄙夷之色。

兩人打完情罵完俏,開始逐一盤問府里的下人。

大伙兒這一整天都忙著自己手里頭的事,哪里注意到誰做了什么,就都搖頭說不知道。

三娘跑了,何氏還真有些心不安,畢竟那丫頭今兒語出驚人。若是真跑沒影了還好,就怕她沒跑再生出什么事端。

“李嬤嬤,你明兒帶上幾個小廝在城中尋一尋,問一問,定要把那丫頭給我揪回來。”吩咐完了,她又對著一眾下人道:“今兒這事不管是誰干的,最好別讓我逮著,否則便叫你小命難保!”

何氏本來是想著秋姨娘若實在不肯認罪,就拿三娘來壓她,現在三娘跑了,稍微有點兒棘手。放完狠話,何氏拂袖離去,劉寅軒則跟狗腿子似的跟著。

李嬤嬤得了令,乘著府里下人都在,挑選了四名小廝明兒跟她去尋人,而后便都散了。

何氏同劉寅軒手挽著手回到她那新院子,卻見傅靜嫻坐在屋里等她。

“靜嫻”何氏連忙將劉寅軒的手放開。

傅靜嫻對劉寅軒很不客氣:“我同我母親說幾句話,你趕緊滾出去。”

劉寅軒一下來了氣:“奶奶個熊的,老子好歹是你叔叔輩的,有你這么不識禮數的嗎!”

“你還知道你是我叔叔,與我母親糾纏不清算你又識禮數了?也好意思來說我。”傅靜嫻說道。

何氏讓自己閨女這么說,臉色不怎么好看。

劉寅軒大有被激怒的樣子,挽著挽袖子像是要動手:“嘿你這死丫頭!”

何氏忙吼住:“做什么!你這還要動手了?我女兒你休想動她分毫,否則就叫你滾蛋。”

劉寅軒聽了何氏這話火冒三丈,扭頭就走了。媽的!老子幫著你謀財害命,現在就想過河拆橋。

屋里就剩下她們母女兩人,傅靜嫻面帶怒意:“別以為你干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現在祖母還躺在棺材里,你好歹該張羅張羅喪事。這會兒就迫不及待跟那姓劉的卿卿我我,就不怕祖母頭七之日找你算賬么?”

何氏聽她這么一說,還真有些心驚膽顫的:“別亂說,這世上哪來的鬼”

“是啊,這世上哪來的鬼?就怕你做了虧心事,心里有鬼。”傅靜嫻真是氣極了,可眼前這婦人是她親娘。

雖然何氏做了壞事,至少她是真的心疼自家閨女的。

對傅靜嫻這番言語,何氏沒有反駁:“我這還不是為了咱們往后好過,你是不知道,那次從牢里回來之后你祖母竟盤算著把你嫁給余縣令的兒子。我去打聽過了,余縣令那兒子是個癡兒,我是怎么也不會讓你嫁過去的。”

“可你也不該這么做,她一個老人家又能活得了幾個春秋,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無論什么理由,傅靜嫻還是不能接受。

“她是想拿你的婚事來給那鄉下來的臭小子鋪路,要是再耗下去你就讓她給毀了!我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孩子,斷然不會讓她得逞的!”何氏越說越來氣,對自己做下的事絲毫不覺得后悔。

“那你更不該拖秋姨娘下水啊!她本就是無辜的。”這是傅靜嫻最不能原諒的。

何氏卻不以為然:“她在傅家白吃白喝了這么久,頂個罪而已。況且真要是判得重,我會出些銀子保她性命無憂,最多坐幾年牢。”

傅靜嫻無話可說,何氏是她現在最后的親人了,總不能真的大義滅親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說到做到!”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