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祁蓮是很想幫來著,可這事她做不了主:“這恐怕不好辦,府里是不收外來男丁的。”
三娘不死心,偌大的宅子總有哪里是卻人手的:“那人勤快得很,會的也多,什么燒水劈柴、喂馬趕車……”
“他會駕車?”王祁蓮問道。
知道說在點上了,三娘連忙添柴加火:“當然會了,而且還是把好手,我們一路從河洝過來都是他在駕車。”
王祁蓮托腮想了想:“這還好辦,前些天聽母親說外院還差個出行的,明兒我給安排過去應該沒問題。”
外院出行的活計還可以,反正是跟內宅子里的人來往少,顧忌也不多。
三娘道謝:“麻煩你了”
王祁蓮頗為爽氣:“這有什么麻煩的?能幫的我才幫,不能幫的我也無能為力啊。一會兒我讓柳兒領他到陳叔那里去,你就安心吧。”
這一茬安排好,她也便安下心來,與王祁蓮閑聊兩句就回屋去了。
屋子是由趙氏遣人備好的,雕榻錦帳、木架書桌,一應俱全,三娘她們只需要把帶來的衣裳雜物擺置好就行了。
三娘知道,趙氏一直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她從前雖然不喜歡三娘,可在吃穿用行上從未苛刻分毫。
入了夜,三娘來了困意,回屋倒頭就睡了。
次日,她一覺醒來日上三竿。沈嬤嬤年紀大了,一路奔波受不住,這會兒她房里也沒動靜。
倒是王祁蓮那屋,門上掛著鎖梢,估計是到東恒院子里請安去了。
三娘忙回屋里收整,剛穿好衣衫,沈嬤嬤就來了。
“小姐恕罪,老奴睡過了頭,竟忘了喚您起榻......”沈嬤嬤發梢還有幾根蓬亂的發絲,想必也是發現起晚了急急忙忙的沒注意。
“無妨,我自個兒梳頭,你把你的儀容也再打整打整。”三娘指了指她蓬亂的那一處發絲,示意她整理一下。
沈嬤嬤反應過來,伸手摸了摸,極不好意思的笑道:“是,老奴這就去打整。”
兩人弄好之后,匆忙去了東恒院。
三娘熟門熟路,沈嬤嬤被她領著一路無錯的到了上園。
“真是奇了!昨兒就只走了一回,小姐竟將路子記了下來。”沈嬤嬤驚嘆道。
三娘沖她一笑:“瞎貓撞上死耗子罷了,咱們先進去。”
長房這院子比不得南殊那般奢華,倒是院里種的幾株臘梅看著賞心悅目。
三娘她們剛走到門前要敲門,就聽見里頭的說話聲:
“那個傅小姐奴婢昨日見著了,生得妖媚,一看就跟她娘是一路貨色,也不知老爺是著了什么道......”
“姑姑,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我倒覺得瑤生她清純可人,比咱們府里有些人好太多了。”這話一聽就是王祁蓮說的。
“阿蓮,說話要注意分寸,什么這些那些的,當心嘴上惹禍。”
“是,母親......”
趙氏在王家過得艱難,所以平日里做事說話格外小心,并不是說吃穿用度上的困頓,而是王家各房的刁難
王侍郎實則并非王老夫人親生,而是出自老太爺的一位妾室,是王家的庶長子。那會兒王老夫人無所出,恰巧那妾室也去得早,便由太老夫人做主將王侍郎繼與王老夫人為子,成了嫡長子。
再后來王老夫人生下了二房、三房,兩位次子,自然想把王侍郎拉下來。
好在王侍郎爭氣,科考高中一路官升至從二品戶部侍郎一職。對于頹敗已久的王家來說,一個從二品的侍郎一職何等難得,加之二房、三房的無作為與之不能相提并論,王家當時的長輩們便定了王侍郎繼下一任族長之事。
只是老一輩的長者這些年也相繼去了,王老太爺愛清靜常居住在城外三里的別苑之中,甚少回府。如今王家就剩下王老夫人這么一個長輩,王侍郎也禮讓她三分。
俗話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王老夫人自持身份,時常幫著二房、三房為難趙氏。王侍郎讓著她,趙氏也就只能忍著。
這趙氏實在福分不足,在世的時候受婆婆、妯娌的欺壓,去也去得早。
咚咚咚,三娘伸手敲了墻房門。
“誰啊?”洛云姑姑頗不耐煩的問了句。
“伯母,我是瑤生。”三娘從前喚長房夫妻倆為伯父、伯母,現在也先這樣叫著。
王夫人聽了,立即朝洛云姑姑吩咐道:“快去......”
洛云姑姑暗自翻了個白眼兒,不情不愿的去給她們開門。
兩人進了屋,主動把門帶上,去給趙氏福身行禮。
“伯母安康”
“給王夫人請安”
“都起吧。”趙氏說著,目不轉睛的將三娘打量了一番:“我見過你母親,你確實與她很像......”
她自然該像她母親,只是趙氏這話不一定只是感慨這個。
當初三娘的生母曾在王府住過一段時間,王侍郎想將懷有身孕的春娘留在府里照看。趙氏愛極了王侍郎,眼里揉不得沙子,盡管王侍郎一再強調春娘是友人之妻,趙氏也絲毫不聽勸,最后鬧得沒辦法,才會將春娘安置到河洝傅家。
三娘在她眼里若成了春娘的影子一般,哪還有可能與她交好,還有那洛云姑姑煽風點火,實在是不妙。
“瑤生從未見過生母,也不記得生母長什么模樣,不過瑤生也有爹爹的,料想也有像我爹爹的地方。”
這話在王夫人耳里只覺得她是不懂事,還以為自己是傅家人。
聽她一口一個爹爹,趙氏本能的聯系到王侍郎身上去,皺著眉仔細觀察起她來:“嗯,那是自然的......”
趙氏嘴角噙笑,三娘知道她這番觀察之后頗為滿意。王侍郎相貌算得上俊逸,但是五官過于陽剛,三娘早知道自己與他沒有半分相像,才會有恃無恐。
王祁蓮見她倆說完,插嘴與三娘說:“你怎么不多歇會兒?昨兒弄了一天,該是很累的。”
“無妨,給伯母請過安再去睡個回籠覺。”可不能不來,趙氏也是世家女子,極重視禮數。
聽三娘這樣說,趙氏還覺得這丫頭知禮,不似進門前那般不喜:“往后實在累晚一些來也無妨,身子要緊。”